第四百七十一章质问
木白枫避而不答,董倚岚终是没有说出密旨的事情,只是缓步走向门外道:“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既然将军已经决定放手,实在不必在为了倚岚自损了,将军厚意,倚岚害怕承担不起。”
言毕不待身后的木白枫答话,便是跨过门槛儿,缓步而出,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木白枫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儿,胸口忽然便是一阵剧烈的酸痛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忙是伸手扶着宽大的门边儿,方才勉强稳住身子。从回廊尽头匆匆而来的谢全见他面色泛白,心里一紧:“公子,你怎么样……”
木白枫闭目舒了口气,方才缓缓的开口道:“她怎么知道杨洪的事情。”
谢全闻言面色一白:“属下,属下也不知道,她方才说了什么。”
木白枫轻摇了摇头,凝眉道:“她在京城这几日,都去了哪里,我总觉得,她一定是还知道了其它的事情。”
谢全闻言也是凝眉细细思量片刻,面上有些恍然:“莫非,莫非是皇后娘娘不小心说漏了什么……”
“她这几日入宫了?”木白枫侧脸看着谢全的脸,定定的问道。
谢全面色微黯:“算时辰,应当是刚从宫里出来,便来了府里。”
木白枫堵在胸口的一团热浪顿时便是一阵上涌,脚下顿时便是一个踉跄,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将军……”端着熬好的汤药刚刚走到门口的周大夫见状顿时便是面色大变,忙是随手搁下手中的托盘。上前搀扶着木白枫的手臂,对谢全焦躁的嚷出口来,“方才还好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全本已心急如焚,如今哪里还有心思再去解释,只是磕磕巴巴的道:“周大夫,你,你快看看公子怎么样了。”
“先扶到长榻上去。”周大夫四下望了一眼,便是吩咐谢全,二人合力扶着木白枫朝里面的软榻上走了过去。
好不容易安置妥当,周大夫忙是勉强平复了一下起伏不定的心绪,方才闭目搭上木白枫的手腕儿,细细诊断起来。一旁的谢全则是紧张的立在身后,不敢说话。
“周大夫,我……”木白枫躺上软榻,似是缓缓回过一口气儿来,却是对周大夫摇摇头。
“将军还是好好将养的好,至于将军的身子如何,属下诊脉之后自有定断。”周大夫不顾礼仪的打断他的话,不紧不慢的道。
木白枫有些虚弱的点了点头,缓缓闭上眼睛。
良久,周大夫方才缓缓搁下木白枫的手臂,站起身来,默然的走到门口,低眉瞧着还冒着热气儿的药碗儿,略犹豫了片刻,便是端起托盘,一言不发的快步出门而去。
谢全心里微微一沉,但却是没有说话,只是走上前来,为木白枫轻轻的盖上薄被:“公子今日累了,先歇会吧。”
木白枫此刻已经面色平和,只疲惫的轻点了点头。
谢全眉心皱了皱,直起身子朝外面看了一眼,便是快步出了房门,朝周大夫离去的方向疾步追了上去。
刚绕过回廊,便是瞧见周大夫正背手而立,在回廊的尽头眺望着无边的雨幕,谢全先是一愣,继而忙是走上前去。
周大夫似是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略略侧过脸来。
“周大夫,方才煎的药有什么问题吗,为何你明明熬好了,为何不给公子服下,而是要原封不动的端走。”谢全顾不上多话,便是走上前去,直截了当的道。
“不给将军服药,自然是那药并不对症,服药又有何用。”周大夫凝眉摇头,语带惆怅的道。
“怎么会不对症呢,那药方明明是你今日自己写下的……”谢全有些不解。
周大夫回过头来,面色严峻的看着他的脸,叹息一声:“你说的对,那药方的确是今日我自己写下的,可是将军的脉相和眼下,已经大相径庭了,那个药方还有何用。”
“那,那既是如此,你既已重新诊脉,为何不再开方子。”谢全一听心里便是急了,忙是从旁催促道。
周大夫凝眉摇头,望着眼前的雨幕道:“我在将军身侧,已经时日不短了,将军这些年来,一直饱受宿疾病痛之苦,我自是看在心里,也是希望能够竭尽所能,为将军解除痛苦,只可惜……”
说道这里,周大夫不禁失望的摇摇头:“只可惜,时至今日,我方才知道,眼下将军的病情,我怕是已经无能为力了……”
“无能为力,你这是什么话,你以前信誓旦旦的说过,将军的病,若是按照你的方子细细调理,便可无虞的吗,可你今日,却又说出这番话来,却是为何。”谢全闻言心里一怒,没有好气的道。
周大夫不放心的朝紧闭的殿门看了一眼,方才双眸凝视着谢全的脸,苦笑一声:“我身为大夫,悬壶济世,救人脱病患,是我的本分,只是,谢将军终日追随木将军左右,难道真的瞧不出来,木将军这么多年以来,其实一直都是心结难解。”
谢全闻言心里一抖,心结难解,这么多年以来,安邦侯府,清远公主,北胡锋芒,一直都是插在他心头的一颗毒刺,这么多年以来,从未离开过,这么多年来,留在封地,苦寒固守,公主和亲,他最是不愿看到,可是却也无力阻止。
世易时移,往事已矣,他与她早已天涯咫尺,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希望能够有朝一日,彻底清除北胡,使她能够彻底解脱,只是当日与塔奇一战,他身受重伤,北胡虽然随之势弱,可是若想溃散,只怕旷世日久,而他的身子却是每况愈下,未必能够等到那一天……
见谢全凝眉不语,周大夫便是轻摇摇头:“心病还须心药医,将军可是明白我的意思。”
谢全回过头来,良久方才凝眉点了点头:“周大夫的意义,我明白了,只是公子的身子,无论如何,还请周大夫多多费心。”
“谢将军放心,木将军与我有大恩,我自会竭尽全力。”周大夫点了点头,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