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女朋友，杏儿！”马瑞就跟被撞破奸情似的，硬着头皮强行胡扯：“知道我明天结婚，一时想不开……”
马平安是什么眼力？街上横扫一眼就能看出哪家媳妇没穿亵衣的老手！杏儿？你侍女叫梅儿这就叫杏儿？下一个岂不是叫核桃儿？
这女人虽然此时面朝下昏睡在马背，看不清容貌，但这一副玲珑身段绝不是枫林镇的女人。头上玉簪质地润如羊脂，镶金嵌银雕工之繁琐，马平安平生从未见过，一身精丝水粉外罩，镂空绣着火焰纹，衬底罗裙的布料更是白如雪，细如烟，根本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置办得起的装束！
不过依照马平安的圆滑，这种事自然不会当面戳破，唯唯诺诺装作不觉：“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一路再无多话，两人心知肚明，默契地保持沉默。
老道的马平安很贴心地在临进镇口时帮忙打掩护，把女人裹在布置婚礼的大红绸布中，避开众多目光，无声无息送到了马瑞屋里，摆上那张即将用来迎接新娘的红床。
“少爷，明天可是洞房花烛夜！今天晚上注意身体啊！”马平安临走不忘嘱咐一句，用男人都懂的眼神嬉笑道：“节制，节制！”
“是，是，知道了。”马瑞只能点头陪笑，把马平安送出门。
转身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床上沉睡的女人，就被站立在床边的侍女梅儿强烈鄙视了：“少爷！您怎么能跟着马平安去凤楼找这些女人啊！”
马平安平日里的做派，府中老小都有所耳闻，但人家马平安光棍一个，浪荡一些也不算过分。眼见少爷跟着马平安回来，还带来个失了知觉的女人，梅儿自然以为少爷是被带坏了！
却不知道马平安这次是真的冤枉，走在大路上莫名打了个喷嚏。
“不，不，这不是凤楼里的女人。”马瑞赶紧辩解：“这是良家女子！”
“什么？你把人家良家迷晕了？”梅儿这一吓，脸色都变了，声音颤抖：“少爷，你怎么会有这种癖好？”
“这是我救回来的！”马瑞顿时脑胀，指了指床上的女人：“她昏迷在路边，我好心好意救回来而已。”
“一个姑娘晕倒了，不送去医馆，让马平安送到您床上？”梅儿耷拉着眼睑，双眸中的鄙视已经溢出了眼眶：“您下一步是要亲自给她治疗了吧？”
马瑞看了看床上静卧的女人，虽然闭着眼，依旧是个美人模样，看年龄也就二十上下，要说诱惑倒也有一些，但马瑞不敢有一丝欲望。
“她是个元婴期甚至出窍期的高手。”马瑞无奈说出了实情：“我得靠她帮我解决一些事端。”
面对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马瑞向梅儿和盘托出了自己的见闻，也说出了应对的计划。
这白裙女人身上散发出的火属性气息有点像焦油味道，气息之强比起结丹期马祥都要浓烈得多。甚至比马瑞目前接触过的最高境界，比武场那位杨柏长老都要浓郁，只不过不同气味间比较浓度有些困难，马瑞只能判定这女人很强，强到什么地步却很难说清。
经过询问小白得知，这女人仅凭双手就遏制住了飞翔在空中的妖兽，可见身法之快！但这女人似乎不知道小白的能力，居然愣愣对着小白说话，然后就被放倒了。
而马瑞则寄希望这女人醒来后能念及搭救的恩情，帮马瑞摆平明天的事！
按照马瑞的经验，小白的催眠效果按照时间流逝会越来越弱，通常在五六个时辰后失效，醒来时只要马瑞和梅儿配合好，营造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形象，说不定这尊大神出于感激就能帮马瑞一把！
前提是找地方把小白藏起来！如果这女人醒来看到小白是马瑞的宠物，估计想一想就能发现猫腻。
于是马瑞以一个月不间断提供蜜汁精肉干的代价安抚小白，将其藏进了一个存酒的地窖。
接着就剩主仆两人对口供了。
偶然上山遇见，好心搭救回来，热心请了郎中，小心伺候左右，如此这般细致。如果这女人还有点良知，怎么也得表示一份谢意吧？
“少爷，我们会不会弄巧成拙？如果她是山河派的弟子……”梅儿还是不太放心，杨巅峰和杨史蓓依仗的就是山河派，这女人万一来自山河派，主仆二人岂不是白忙活了？
“应该不会，山河派大多擅长土水二系，马祥说到了结丹期以后，山河派会和凌天阁交换弟子培养。”马瑞冷静分析道：“她可是火属性体质，也超过了结丹期，怎么还会在山河派？”
交换弟子培养算是修真门派之间交流的重要方式，按照马瑞理解有点像地球上的国家之间交换学生。
启源大陆每个门派都有擅长与不擅长——或者说极其擅长和不太擅长的修炼方向，对于初期炼气、筑基、结丹三个境界的新人来说，修炼方向和属性的差异可以被师徒之间的境界落差弥补，但到了结丹期以后，最好要找一个同样修炼方向的前辈指导，才能少走弯路。
这就好比大学本科毕业的父母，教教自己孩子的小学课程没什么问题，如果重拾书本努力努力，教教初中也行，但孩子真的到了高中，除非家长也是老师，否则几乎没有家长亲自辅导的份——你可能连题目都看不懂，凑什么热闹？
更不用说到了大学，细分专业学科，孩子若是文科生，父亲哪怕是IT业大牛人也完全使不上力！所谓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需要专业的人来处理，一个修炼水属性的老师，一辈子没修炼过火属性功法，教出来的火属性弟子能高明到哪里去？
同是大夫，口腔科医生给切个痔疮还能说得过去，毕竟出入口结构有点类似，但做心脏搭桥恐怕就没人乐意了。
启源大陆的各个门派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除非那些顶级门派，师资庞大五行兼顾。绝大多数门派往往只专注一两个方向发展，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大家都懂，专精于擅长的修炼属性方向，才是门派得以长存的决定因素。
当然，每个门派都有扩张势力的愿景，最好五行兼具才好，但如何实施就成了问题。
挖别的门派墙角，将己方缺少的人才撬到自己门下固然是一种省时省力的办法，但这么做太容易招惹仇家。
全靠自己培养人才则比较费力，传承积淀、资源精力、包括弟子天生属性的无序性，都增加了白手起家的难度。
故而门派之间形成了联盟关系，既促进了修真交流，又可以将有限资源物尽其用。修炼属性互补的门派将自身不擅长教导的弟子交换给对方培养，从对方那里汲取自家欠缺的资源和传承，最后达到双赢共通，逐渐壮大的目的。
当然，这个过程是缓慢的，想要在门派内扶持独当一面的修炼方向，没有几代先驱的传承积淀几乎没有可能。
山河派在创派起名时就确定了门派属性，两位开山宗师一位不动如山，一位应龙河海，凑成了山河二字。
如今百余年过去，山河派擅长的依旧只是土水二属性，派内有些其他属性高手，但还不足以撑起山门。
而凌天阁则替山河派分担了忧患，两派结成了联盟，互通有无。至于凌天阁擅长什么马祥也不清楚，马瑞更是闻所未闻，只能确定不是水土二系。
眼前这位昏睡的美人从境界到属性都不像山河派的人，更何况即便来自山河派，马瑞也不损失什么，情况不会更糟。
“好吧！”梅儿也豁出去了，既然小少爷需要自己，那么义不容辞！只是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尝试忽悠一个元婴期的高手！
两人筹划万全，估摸着昏睡女子醒来要到子时以后，于是各自先忙碌去了。
虽然婚礼明天举行，今晚等待马瑞的事还挺多。从明天一早何时出门迎亲，以及一整天的行程线路，包括到了马家别院先迈哪只脚进门都做了仔细规划，一帮人七嘴八舌筹划听得马瑞脑袋发胀云里雾里。
梅儿作为侍女也不得闲，唐璨连同几位资历较深的老妈子千叮咛万嘱咐，务必确保明天伺候好那位杨家大小姐，保障一对新人的洞房花烛夜顺顺利利。虽然梅儿暗自腹诽明天绝不可能顺利，但这些话说不出口，少爷也吩咐了绝不可外泄。
等到那帮所谓的过来人传授完经验，酒足饭饱之后，马瑞才有机会溜回自己住处。
迈进门的一瞬间，马瑞忽然一个激灵，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床铺，瞬间慌了神。
本来昏睡在床铺的白裙女子杳然无影，而残留在屋内的气味更令人不安，就好像发生过爆炸！
不好！梅儿呢？
屋内没有打斗痕迹，桌上还搁置着梅儿闲时的女工绣花，针线都在，看起来像没来得及收拾。马瑞赶紧去唐璨屋里询问一番，得知梅儿早已离开，并且大门口的家仆也未曾看到有人外出。
糟了，失算了！
很显然，马瑞犯了一个常识错误。小白能让炼气期的马瑞和梅儿昏睡五六个时辰，但对于境界高深的白裙女子，这个时间会被大大缩减。
而这白裙女子醒来后第一眼看到地无疑是梅儿，两人发生了什么冲突马瑞不敢确定，但看起来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发展，梅儿反而跟着神秘女人一并消失了。
这可如何是好？马瑞奔出宅子在夜晚昏暗空旷的枫林镇走了两三个来回，一点也没发现异常之处，唯一确定地是梅儿似乎没有透露小白的事，小白依旧在酒窖里惬意地享受蜜汁肉干。
眼前情况更让马瑞揪心。
白裙女子掳走梅儿，极大可能为了问出真相，从而重新抓获小白。而现在小白安然无恙，说明梅儿出于忠心，刻意隐瞒了实情，马瑞担心那白裙女子会刑讯逼供！
那可是个元婴期，甚至更高层次的对手，马瑞想想都不禁打个寒颤。自己果然还是小瞧了启源大陆的修真者，妄图通过智谋达到目的，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连最亲密的侍女都深陷危机。
马瑞狠狠挠着头，陷入了深深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