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山河掌门
初听这个名号，马瑞被吓了一跳。
介绍自家人用犬子、贱内，倒算稀疏平常，但是用贱货引荐自家掌门是个什么道理？贱货倒还罢了，还是一贯的贱货，敢情犯贱还有历史传承？
当然片刻也就反应过来，应该是名号为“一贯剑”的霍掌门。传报人大概和前世小学生朗诵课文似的，只追求声音洪亮，争取一字不差，断句反而没断好。
屋内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山河派动作这么快！
由于这位山河派霍掌门闭关十二载，对于十六岁的杨史蓓和穿越而来的马瑞来说，根本未曾听闻有这号人物，即便理论上这位可算是山河郡七城二十八镇的土皇帝。
既然人家已到门口，躲是躲不掉了，马瑞硬着头皮打开门，迎面见到一个雪青色长衫的山河派弟子，脸上稚气未脱，身形却很壮实，看年纪估摸也就和马瑞差不多。
这人看到马瑞眼神发亮，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颇为兴奋地问候道：“你就是马瑞吗？我叫霍青！”
这是马瑞遇到的第一个自报家门的山河派弟子。
之前一个个都眼高于顶，虽然由于自身素养和身份，口中谦称马瑞为少爷或者公子，但眼神里对于小宗族成员的蔑视向来毫不遮掩。
“你好，你好！霍……”马瑞挤出笑容打个招呼，忽然联想起霍青和那位霍掌门，不由又愣了半秒，改口道：“久仰霍少侠大名！”
十有八九是霍掌门的亲眷，不一定是嫡系血脉，也未必实力超群，不过身份恐怕不低。哪怕其实根本没听说过，马瑞也不介意吹嘘拍马一番，眼前这样年纪的孩子通常最架不住夸。
霍青果然很受用，欣喜地点点头，抿着嘴挑起嘴角，看向时马瑞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虽然在他这个年纪如此表情有点怪异，不过可见还算友好。
“走吧，掌门就在会客厅！”霍青心情不错，大咧咧一招手，转头往院外走去。
山河派的强势看来深入骨髓，邀请也好，命令也罢，根本都不用监督执行，就凭山河派三个字，整个山河郡就没人敢违抗！
马瑞对着杨史蓓无奈笑笑，做了个安慰的手势，快步跟了上去。
结丹期！保持一小段距离，马瑞走在曲径幽折的游廊中，除了担心一会如何面对山河派掌门，顺便也分析了这位霍青的五行气息，结丹期土属性！
或许比不上之前遇到的水火双属性山河派大弟子优秀，但年纪明摆着，十五六岁的结丹期确实骇人听闻！也难怪山河派甚至都看不上二十岁的结丹初期马祥，更看不上二十一岁筑基后期杨巅峰。
震惊之余，马瑞又挺得意，要知道现在所有人都误以为能施放具象功法的他也是结丹期，可见在别人眼中马瑞的出色程度，堪比山河派同龄弟子啊！
心中虽得意，但越走马瑞越迟疑，不是说在会客厅么？如今这杨家宅邸并不算陌生，之前来来回回走过几遍，脚下这条游廊分明通往大门外呀，难道想引自己去其他地方？
“霍少侠，咱们是去谁家的会客厅啊？还是在找其他人？”眼看都快出门了，马瑞谨慎地问道。
难不成想把自己引到人迹罕至之处下杀手？马瑞打了个冷颤。
“呃……”霍青双肩一震，尴尬地挠挠头，转身苦着脸道：“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来，好象迷路了！”
沉默，马瑞不知道此时该用什么神情表达内心感受，陪着笑脸反问道：“您刚才怎么来的啊？”
马瑞自然是认路的，不用对方领路也能去，关键问题在于怕打击这位霍掌门亲戚的自尊，于是只能反问引导，等对方主动求助才敢带路。
“嗯——这样！”霍青略微思索片刻，猛然抬脚一步跨出游廊，到了无顶的空地拧身一顿脚，刷一声跳上了青瓦飞檐之上，再借力一跃，雪青色身影翻腾至半空，就在这滞空时间内左右晃脑查看了一下方向，平稳落地后满脸兴奋，指着另外一边笑道：“来！这边走！”
亲眼看见一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两下窜出十多米高，马瑞干涩地滚了滚喉咙，之前那份冒充结丹期的得意瞬间土崩瓦解。假的始终是假的，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有一个随时能瞭望杨家全局的侦查兵，马瑞在走了好长一截冤枉路后，终于见到了这位名声不大，却权势滔天的山河派一贯剑霍掌门。
三亭并联的杨家会客厅里站了不少人，霍掌门在一众山河派弟子中非常显眼。
一身黑白相间的装扮大概是山河派特色，若不是黑色外套上有些暗红祥云纹，白色内衬上又有金线勾边，马瑞真以为这是给谁出孝。
看年纪不过三十岁上下，考虑到高阶修真者各种延缓衰老甚至驻颜之术，三十岁的模样应该只是这位霍掌门最满意的形象，实际年龄未可知。
此时这位霍掌门正严厉训斥杨家族长，言辞激烈脸色愤怒，而后者满脸苍白，支支吾吾凸显慌乱，虽然坐在自家主人位，手脚却不知道该往哪放。
马瑞的到场瞬间吸引了屋内大多数目光，山河派弟子一半目光好奇，一半眼神挑剔，毕竟这位马公子的事被吴大师最后一封信传到了山河派山门内，称之为“不可多得”的人才，自然会引起注意。
而杨族长则投来可怜巴巴的求助目光，凄惨的模样连路边乞丐都不如，毕竟乞丐不会无缘无故遭受灭族之灾啊！
对面的霍掌门也缓缓扭过头，一双锐利的三角眼射出两道凶光，让马瑞平生第二次感到濒死的恐惧！
第一次，是穿越前被那位白褂老头吓的！这一次，却如被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獠牙怒狮盯牢，瞬间背脊发凉全身紧绷，下一秒就快灵魂脱壳了！
可是马瑞知道逃不掉，只能呆站在原地，甚至都不敢动弹，怕触发对方敌意。
“你就是马瑞？过来吧！”霍掌门淡淡招招手，刚才那种恐怖的感觉渐渐散逸，让马瑞骤跳的心脏重新缓和，怎么说这副口吻也比刚才对着杨族长要和善许多，看来不至于杀身之祸。
马瑞谨慎点点头，亦步亦趋跟在霍青后面往前走近，不过霍青松松垮垮和没事人似的走到一旁，随手端起一碗茶水饮了两口，马瑞却不敢，只能站在会客厅中央等待对方发话。
之前路上预想的如何打招呼，准备何种说辞，怎样迷惑对方，在刚才一瞬间灰飞烟灭。马瑞终于意识到，对于强大到无法抵抗的力量，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如今也更能体会昨天夜里杨族长那番分析，山河派弟子可以讨价还价，山河派不行，因为山河派有实力让一切抵抗消失！
“你师父什么时候来？”直截了当的质问，霍掌门声调平淡，缓缓走到马瑞面前。
“不，不知道。”马瑞摇摇头，早上去作假通讯的事肯定已被对方获知，眼下只能尽量拖时间，虽然知道无人前来搭救，但好歹能让对方有一点心理压力，至少能保性命。
刚抱有侥幸想到此处，霍掌门就打碎了马瑞的幻想，猛然抬起右手，两指往马瑞脖颈戳去。
躲得开么？马瑞倒是想，可惜还没来得及动，一股彻骨寒意已经渗透进身体，蛮横的灵气如一道电流瞬间扫过马瑞周身，接着伴随手指离开，过电般的感受陡然消失。
只不过眨眼的功夫，马瑞就又经历了一次云霄飞车，心脏跳得如同打鼓。
对方身上散逸的强大金戈之气和浓郁沃土气息无不说明，刚才那一刻马瑞的性命就在霍掌门一念之间。
马瑞甚至分辨不出如此浓烈的五行气息到底是何种修为境界，反正是有史以来最可怕的气息强度，也带给马瑞最直观的心理威慑。
“嗯？”霍掌门收手后也愣了，疑惑地看着手指，再打量打量马瑞，语气难得出现了波动，连发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马瑞吗？怎么是金属性炼气期？”
霍掌门不确信地扭头看向呆坐一边的杨族长，从这位老者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再次盯着马瑞，犹豫片刻后一整掌盖在了马瑞头顶！
只要对方愿意，马瑞毫不怀疑这一掌能打碎自己的天灵盖，不过好在对方心中的疑惑强过杀心。这次反而渗进了温和棉柔的灵气，如一道春风抚慰马瑞周身各个角落，甚至让马瑞感觉做了一次马杀鸡那么舒畅。
“嗯！嗯？嗯？！”一次比一次更惊异的疑惑让霍掌门神色从惊讶到迷茫，连带周边所有山河弟子都露出敬畏的眼神，这小子是有多么“不可多得”，才能让掌门如此失态？
最终霍掌门还是移开了温热的手掌，一双三角眼透着惊疑不定，似乎遇到了极大难题，迟疑片刻，谨慎问道：“难道是门派秘术？炼气就能施放具象功法？”
到了霍掌门这个级别，便有了见识世间奇珍异妙的机会，知道世界之大，对于人们固定观念中结丹期和具象功法的关系不再抱有执念，反而能大胆设想，提出猜测。
马瑞从未想过隐秘居然这么轻易就被识破，一时也愣住了，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如何解释，毕竟自己确实真的只是炼气期。
“我怎么能施放……”马瑞脑袋急速飞转，加上之前已经透露给众所周知的铁冠道人，心一横，信口开河：“豪放派！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