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我的脚断了
月亮高悬在头上，借着淡淡的光晕，赵汐沿着家门口的石子路走到大门边，找钥匙的时候脚踝处一阵轻微的麻痒和湿热让赵汐寒毛直竖的跳开了一步，她几乎就要尖叫出来。
“.......吃豆腐？”
下一秒赵汐就看清楚了那只长着白色的软毛，在她的脚踝处舔个不停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吃豆腐的脖颈上带着一个小小的红色铃铛，在黑夜里看上去也很软萌，是她亲手给它带上的。
十分顺畅的叫出了这个自己曾经无数遍排斥过的名字，之后升起的疑问就是，给它取这个名字的男人在哪里？
赵汐环视了一圈，冷着脸对着空气说道：“这种把戏很没有意思墨子染！你出来！你把吃豆腐送到我这里做什么！我不收！”
没有回应。
就在赵汐打定了主意要无视吃豆腐自己进门的时候，吃豆腐用一往无前的执著和聪明抢先一步蹭着赵汐的小腿和脚踝，并且发出了一连串虽然听不懂但是好像很着急的声音符号。
赵汐开门的动作停了一下，吃豆腐用前爪在门上抓着，叫声也清晰起来。
“......”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激过，不寒而栗的感觉让赵汐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她的声调颤抖着，指着门对吃豆腐说道：“里面有人？”
回应赵汐的是更加急促的几声低鸣，吃豆腐在她的腿上蹭的更加厉害。
“......”
赵汐弯身把吃豆腐抱起来，连连后退直到自己处在小花园的中心小径上，周围很空旷，但是也很吓人。
脑中快速的闪过了好几道思绪，赵汐抱紧了吃豆腐低声询问，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厚：“墨子染在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吃豆腐歪了歪脑袋，仿佛玻璃球一般清亮的眼睛在月光下闪啊闪，看上去根本没有听懂赵汐在说什么。
“我们进去看看？我确定我没有惹上什么恐怖分子，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能非法进入的也只有你最喜欢的那个男人，所以应该不会有事的，我们拿根棍子？”
即使吃豆腐没有回应，赵汐也和它沟通的毫无障碍。
在花园里找了一根插在土里的半长木棍，赵汐把吃豆腐放下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
远远地用木棍把门推开，赵汐借着月光观察着房中的情况。
确定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之后，赵汐慢慢的靠近，速度极快的按下了墙壁上的开关，握紧了棍子处在警戒状态。
客厅完全亮起，不大的空间一览无余。
赵汐和坐在沙发上的墨子染大眼瞪小眼好一会，棍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吃豆腐欢快的从赵汐的脚边溜过去冲向了墨子染。
静默了半晌之后，墨子染很有气势的先发制人上了：“你干什么？！抓贼？！”
“......”
赵汐深深呼吸几次才按捺下了想要冲过去踹他的冲动，真的很吓人好不好！
她揉着太阳穴疲惫的换鞋子，声音中兴致缺缺：“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怎么进来的？我没有睡在地上也没有喝多，你进来做什么？”
墨子染看上去很不高兴的瞪了赵汐好一会，随后抱着吃豆腐瘫倒在沙发上，随意的抬起一根手指头指向了自己的左脚：“脚断了。”
“......”
赵汐条件反射的猛地看向墨子染，在看到他脚上的绷带和隐隐的血迹时大脑几乎停止运转。
身体快于意识的走到沙发旁边，他的腿上绑着固定板，即使是受到枪伤的时候他也固执的不愿意绑绷带。
“经常挡在别人的车前总有一次会被撞到。”
她更希望能够撞到这个人的脑袋，这样就能顺理成章的去医院看看他的脑回路构造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我的脚真的断了。”墨子染拖长了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满赵汐的嘲讽，“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
“......我没有同情心？！墨子染你的脚断了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我没有空给你当医护！重点是，我也没有义务！”
她现在能忍住不拿把扫帚把他赶出去他还要多谢这条断了的腿！
墨子染沉默了一下，脸上好像快速闪过了什么，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换了一个表情，他的目光认真而严肃，甚至有些紧张：“我被人盯上了，我和你的关系，比较扑所迷离，所以在你这里，我足够安全。”
没有人会想到墨子染会躲在这个和她有着无数恩怨情仇的前妻家里，毕竟他们这三年里的表现就像是水火不容一般，有一个人出现的时候绝对看不到另一个人。
墨子染的舌尖有些苦涩蔓延上来，他们的确就是水火不容。
“......墨子染你能不能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在混黑社会？”
随时随地的拔枪就算了，被人盯上的这种话都能脸不变色的说出来？
“.....我需要混黑社会？！”
墨子染不屑的冷哼一声，半坐起来，一手搭在沙发背上，神态悠然的根本不像断了一只脚。
“是，黑社会都想混成你。”
赵汐弯下身子盯着墨子染的左腿看，从僵硬的有些不自然的情况来看好像的确是出了什么问题。
“医生怎么说？”赵汐转眼看向墨子染，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很忙，真的很忙，不管你是在玩游戏还是真的，我都没有空，你受伤了，应该去找专业的医护，在我这里你根本得不到应该有的治疗，不要幼稚。”
“我看出你很忙！每天半夜才回来！”墨子染很想就这个问题好好地和赵汐理论，但是想到他现在的立场只能颓败的放弃，烦躁的在沙发上捶了一拳，动作大的牵扯到了脚上的伤，他咬着牙不愿意表现出来。
“可以用冰块吗？有没有止痛药？”
赵汐几乎是在同时就问了出来，这种细致的了解让墨子染心中恍惚，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还停留在三年前。
“没有！”
墨子染再次躺在沙发上，自暴自弃的闹脾气。
“......”
赵汐的目光从墨子染的身上移向了墙上的全家福，抿了抿唇，疼痛寸寸的延伸。
墨子染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也看向了墙上的照片。
一家三口的甜蜜笑容在他的胸口重重一击。
赵汐那个时候看上去还很小，只有十岁的样子，那对年轻的夫妇看上去关系很好，笑的很幸福。
在赵家破产的那段时间里，照顾赵汐的也不是他，而是那个被他踩在脚下的穆安灏。
他狼狈的移开了目光，抓起赵汐的手狠狠的打向自己的脸。
赵汐惊得用力抽回手：“你做什么？”
“打我骂我你能消气么？”墨子染压低了声音，痛苦倾泻而出，“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了。”赵汐平静的目光落在墨子染的脸上，语气中几乎没有音调的起伏，但是墨子染的脸却一点一点的白了起来。
赵汐移开了视线，看着墙上的照片，第一次在墨子染的面前平静的讲述：“三年了，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冷血，你的事，我父母的事，我都忘记了。”
她实在分不清楚他们之前的纠葛到底要怎么计算，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就是遗忘。
“如果我的父母没有出事，现在这幅全家福上，应该还有我们两个，”赵汐笑了笑，修改了这个说法，“但是那样我们就不会相遇了，所以这个世界上巧合就是这么多，你毁了我的家，却救了我。”
“......”
墨子染再一次发现，他在赵汐的面前无话可说。
如果他不胡搅蛮缠的把话题东扯西扯，他在赵汐的面前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曾经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后来，我有了你，但是因为你，这两者我都失去了，我现在一无所有。”
赵汐的话中没有职责，没有生气，但是却让墨子染无法呼吸。
她没有三年前的愤怒，但是却比三年前更让墨子染绝望。
她连发脾气和控诉都没有了。
“现在很晚了，你在沙发上休息吧，客房没有收拾，暂时不能住人。”
赵汐的目光再一次从墨子染的腿上转过，像对待一个普通朋友一样，从矮几的抽屉里找出了杂志，又把电视遥控器放在桌上：“你要是睡不着的话可以看看杂志或者电视。”
在赵汐上楼走过转角的时候，一直安静的男人突然开口叫住了她：“赵汐！”
“......”
赵汐回过头来，平静的表情表示她正在等待。
“那你和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让我认命，想让我承认我们不可能再有机会在一起！”
“.......”
墨子染目光如炬，慑人的眸光让赵汐站在楼梯上根本动不了。
墨子染坐在沙发上，屈起右腿，一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动作帅气且高高在上，深邃的眉眼中迸射出了惊人的气势，完美而精致的五官透露着本该如此的理所当然。
“你给我听好。”墨子染一字一字全部都是重音，性感磁性的声音砸在赵汐的心头。
“我墨子染的字典里，没有认命！只有死不放手的执著！”
一阵沉默。
赵汐在他的目光中几乎是落荒而逃。
几经辗转无法安眠。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赵汐干脆从床上坐起来。
楼下还有一个人的呼吸声。
即使她听不到。
赵汐很奇怪墨子染究竟是怎么在她没有露面也没有发出声音的时候知道她在哪的，即使她只是躲在门外，他也能精确地把她揪出来。
这种感觉简直像是通灵。
夜晚的温度还是有些低，赵汐挣扎了一会爬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条棉毯。
他的脚受了伤，即使没有到断脚的程度，但是还是受了伤。
如果他真的是断了脚，墨子染一定会躲起来不让她看到并且封锁所有的消息源。
赵汐胡思乱想的关上了柜子，心不在焉的打开门，随即顿在原地，心跳狂烈的上升了好几个等级。
“墨子染你要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