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她看不见了
“方总？方总！”
琳达盯着手中染上鲜血的刀子，惊恐的看着看着方寒身上不断涌出的红色血迹：“对不起，方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方寒的目光锁在赵汐的身上，唇角微微扬起，赵汐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男人的笑容可以如此凄美。
“小汐，十一年前我可以做到的事，十一年后我同样可以。”
赵汐睁大了眼，肩膀上突然沉下了一个重量，方寒温柔的嗓音一如多年之前。
一阵大力的拉扯让赵汐狠狠地摔在地上，琳达疯狂的扑过来把方寒抱在怀中：“你不准碰他！”
围观的人群对这边指指点点的，早有人在第一时间就叫了救护车，琳达求助着周围的人帮她把方寒送到车上。
人群的混乱加快了时间的流动，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除了赵汐的时间。
陈慕白冷眼旁观着事情的发展，嘲讽的勾起了一抹笑来：“你们几个就像是个笑话，无知又可怜。”
“对，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不可怜，”赵汐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淡淡的。
陈慕白冷冷的盯着她额身影，明明身上的血迹和灰尘让她看上去很狼狈，但是淡漠和骄傲却清清楚楚的显示在她的挺直的脊背上。
赵汐突然很想回到墨子染的身边，她站在路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闭了闭眼，走向自己的车子。
蓦地，赵汐的脚步一顿，脑后传来了一阵疼痛，视线陷入了黑暗。
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来，西装笔挺的墨子季推开了墨子染的办公室，直直的走到办公桌旁：“你这是在挑衅！”
“挑衅？”墨子染抬起头，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随后摇着头笑了，“不是，我从来不做这种没用的事情。”
“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墨子季的指节敲着办公桌，“你知不知道那些老家伙一直都在等着你沉不住气？难道这么多年的平稳已经让你忘记怎么忍耐了？我们当初是怎么计划的？只要再等等，我这边已经就可以布好局！”
“不。”墨子染合上了正在批阅的文件，抬起眼直直的盯着墨子季，眼神锐利，声线冷硬没有转圜的余地，“那是你的计划，不是我的，大哥，这件事不需要你参与了。”
墨子季一怔，随即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觉得我会帮着那个陈慕白？”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墨子染转开了眼，手上的笔不断的敲击在桌面上，“但是这是我的事，大哥你不需要管。”
这场争斗中总有一个人要先出局，墨子季的顾虑太多，需要掌控全局，但是却也明明白白的站在墨子染这一边，只是这一点，他的立场就很艰难，既然如此，不如他先让墨子季出局。
接下来，是墨家的重新洗牌。
“如果我不管你，你是不是要重复之前的路？”墨子季盯着墨子染的眼睛，墨家掌权者的威严同样不容小觑，“我是你大哥，我有责任也有义务管你，你嫌我管的太多了是不是！”
墨子染沉默了一会，眼中快速流转着众多情绪，片刻之后重归平静，却没有了刚才强硬的剑拔弩张，明明连姿势都没有变化，但是整个人的气势却从刚才的肃厉变成饿了吊儿郎当：“是有点，比我妈还烦。”
墨子季愣了愣，脸上快速缓和下来，神情中多了些感慨和伤感。
在他们都还小的时候，他作为年纪最长的大哥，总是认为自己有责任和义务照顾这些小孩子，那个时候墨子染也是睁着一双乌黑的眸子，脸上是与年纪不符合的淡漠和稳重，带着些不满的稚气对他说：“你比我妈还烦。”
当时墨子季听了这句话后没有一点生气，反而从心底升上了些自豪感和安慰，在墨家，母亲这个词很微妙，尤其是在他们之间。
所以墨子季自觉的把这句话归为了夸奖，然后用还处在变声期的嗓子对墨子染说道：“如果一个人比你母亲管的还多的时候，他就真的尽到责任了。”
此时此刻，墨子季看着坐在桌子后面的墨子染，无奈的摇摇头：“现在我是该休息了，让小汐来管你。”
“......”墨子染的脸色变了一瞬，不耐烦的扬高了声音，“她比你还烦！”
墨子季只是在工作的时候会啰嗦，但是赵汐却是时时刻刻都在啰嗦，有的时候他打从心眼儿里觉得赵汐是把他当做了第三个儿子。
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墨子染看了一眼，没有像平常那样直接按下免提而是拿起了听筒。
“墨总，我们的旗下品牌同时受到了牵制和攻击，商场的专柜也有一些被撤换了。”李依的声音很着急，这么多年里很少听到这个干练的女人有这种着急的时候，“外面有消息发布出来说是m&z品牌出现了波动，但是太太那边还没有任何回应。”
“你们联系上赵汐了没有？”墨子染问了这个问题之后才想起来其他旗下品牌的问题，“出现了多少波动？”
“现在还在统计中，都是一些小问题，不难解决的，只是所有的问题都堆积在一起的时候......”李依没有说下去，但是后面的话却是十分明显，如果所有的品牌同时不稳定，仅仅只是平复舆论就需要很多心力。
对方没有集中攻击一条产链，却洒下了这么大的网，如果要全部收回来，恐怕还需要大量的时间。
“让所有的董事一起做评估，马上给我结果。”墨子染的眸子深了一瞬，正要起身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
这些问题不大，但是也不能放任不管，陈慕白浪费这么多功夫，难道只是为了给他找点麻烦？
线铺的越大，整理的时间就越长。
他在拖延时间。
“老二？”墨子季看着墨子染的眼中陡然迸射的寒意，心头涌上了几分不好的预感，“出了什么事？亚太区集团有问题？和陈慕白有关？”
除了陈慕白从一出现开始就目标明确的瞄准了墨子染之外，还有谁敢攻击亚太区集团？
“没事。”墨子染绕过了办公桌留下了一句话大步离开，他拿出了手机给孙顾打电话，“准备飞机，我要回国。”
雾蒙蒙的一片中，赵汐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不断传来的声音包裹着她，像蚕茧一般层层压制。
“小汐，我说过我会等你，多少年我都会等。”
“小汐，十一年前我能够做到的事情，现在我同样可以。”
温柔的嗓音后是一双责备的眼睛，她挣扎着往前跑，却怎么都逃不出来。
“赵汐，你是坚持时间最长的女人了，让我刮目相看。”
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让赵汐猛然睁开了眼睛，在一片找不到出路的茫然中，这一声冷淡的嘲讽就像惊雷一般把赵汐从梦境中拉了出来。
“醒了？”
声音很近，赵汐下意识的躲开了一些：“你有病？这里是哪里？！你为什么不开灯！你想做什么？！”
陈慕白低低的笑了起来：“你觉得你现在在哪里？”
赵汐转眼看了看周围，漆黑一片，一点光亮都没有，逼仄的压抑带着深深的不安汹涌袭来，幽闭的空间会给人带来心理和精神上的压制。
“你想做什么可以直接说。”
赵汐在身下摸了摸，这是一张床，柔软的质地，被子的触感也很不错，但是除此之外，她什么都看不到。
“好。”陈慕白答应的很爽快，衣料摩擦的声音和平稳，没有一丝慌乱，陈慕白就像是走在明亮的房间中一样，赵汐甚至听到了他倒水的声音。
“墨子染的势力很大，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我的人在中非受到了打击，国内的基业几乎被连根拔起，如果我知道他只是在会所中转了转就能造成这种后果，我一定不会放你么两个进去。”
陈慕白的声音中少有的带上了一些懊恼，听上去和之前的不在意很不一样。
赵汐睁着眼睛，虽然在一点光线都没有的情况下，她根本看不到什么，但是赵汐还是把目光放在了声音传来的源头：“你是想让我骄傲一下？”
陈慕白笑了几声，对赵汐的回答一点都不生气：“墨子染管理着整个亚太地区的墨氏集团，而且现在已经快要和墨家本部集团抢地盘了，这么大的公司，核心运作都掌握在墨子染一个人手上，是不是有些不安全？”
“你想说什么？”赵汐隐隐的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在口袋中翻找，又摸向了身边和床头，她的动作很小心，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样的话在黑暗的房间中也不会引起陈慕白的注意。
“你在找什么？”陈慕白悠悠闲闲的声音响起，赵汐的动作停顿在原地。
他好像移动了一些，赵汐下意识的后退，一个念头瞬间刺入脑中，赵汐几乎难以呼吸。
陈慕白是看的见的，看不到的只有她。
如果不是陈慕白利用了屏幕或是设备，就只能说明，问题出在她的身上。
看着赵汐的表情，陈慕白猜到了她的想法，他带着些赞赏的笑意说道：“不错，反应很快。”
赵汐狠狠地震了一震，心脏传来了抽痛。
她看不见了。
“不要这种表情，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局了么，你放心，CN79和之前的X1N34不一样，不会要了你的命，我现在也不想杀你，”陈慕白坐在了椅子上，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猎物。
赵汐抓紧了被子，嘴唇紧抿着。
陈慕白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味，感兴趣的看着赵汐的表情：“你知道我要对你做什么吗？”
“......”
赵汐垂着眼睛一言不发，这里是他的地盘，她的身上没有手机，没有任何外物，甚至她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瞎子的生活是怎样的？”陈慕白的声线微低，缓缓地叙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