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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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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 恶性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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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硬体在我通过连锁判定的视野观测到悬浮半空的人格保存装置时,伪速掠的高速通路已经构造完毕。虽然视网膜屏幕暂时失效,无法将这个通路以肉眼可视的具体形状勾勒出来,但是身体却在脑硬体的协同处理下沿着这条看不见的通路疾驰而去。

  我的速度极快,然而当我越过正在溶解的血球时,融化的血光也以连锁判定也无法进行观测的速度一卷而上。“江”的力量拥有极强的吞噬性,我不敢使用高周波泛域切割装置去硬碰硬,在血光出现异动的刹那间,将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朝人格保存装置挥去。

  这道血光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即便比我的行动慢了一步,却肯定可以后来居上,振荡冲击无法击溃“江”的力量,这已经早有证明,我只能希望振荡冲击能够延缓它的速度。

  振荡将人格保存装置、我以及血光全都笼罩起来,虽然视网膜屏幕已经无法呈现警告和损伤数据,但我仍旧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以微观粒子的程度瓦解,振荡将粒子相互结合的力量抵消,甚至以相反的力量拉扯,而这种相反的力量并不来自同一个方向,无序的,错乱的,又极为频繁的力量在体内蔓延,我似乎听到了身体龟裂的声音。这是我第一次在振荡最**时闯入振荡空间,终于让我体会到被振荡冲击直接命中时的感受。

  我没有观察自身的受损程度。痛苦不再是如之前那般根本不存在。但是当痛苦出现时,立刻就被脑硬体删除了,这些痛苦来自于没有义体化的部位,我能感觉到那些肌体、血管、神经和内脏的破裂。即便没有视网膜屏幕呈现受损数据,我也知道,这具身体已经濒临崩溃边缘,我就如同之前杀死的那些女性素体生命一样,只要再直面一次振荡冲击就会彻底化为尘埃。

  比起自己,我更关心背上收容近江的棺材,我已经听到了从棺材上传来的咯吱作响的声音。更严重的龟裂正在瓦解棺材外壳,不过,按照瓦解的速度,只要我以当前的速度直接冲出振荡范围就能在棺材彻底崩溃防止近江受到振荡的伤害。这和我夺取人格保存装置的目的不相违背。一开始我就已经将这种程度的伤害放在考虑范围内,只要艾鲁卡的血光没有第一时间夺走人格保存装置,我的计划就没有失败。

  而那道血光在超越我的一刻,的确被振荡延缓了速度,它似乎定格了一下。这一下足以让我和它越过十多米的距离,而此时,在强光大放的黑白色的线构世界中,人格保存装置距离我们根本就不到十米。

  脑硬体飞速运转,它的协同让我得以在这极短暂的时间拥有足够的思维空间,但是。我除了松开高周波泛域切割装置,朝人格保存装置伸出手之外,已经无法再做更多的动作了。世界正在变得缓慢,这其中也包括我自己,仿佛身处于一滩泥泞的沼泽中,无论怎么用意志催促身体的动作,也无法在客观上令其加快。

  血光虽然停滞了短短的一瞬,但仍旧比我先一步触碰到了人格保存装置。思维速度的加快和连锁判定的力量让我在这极短的时间中观测到细节的变化,血光并没有立刻溶解吞噬人格保存装置,也许“江”的力量在艾鲁卡的控制下。为了不让人格保存装置受到伤害而彻底失去溶解吞噬的力量,这让我决定刺穿这道血光,火中取栗。我知道这种思维方式更接近赌博,血光的吞噬力量也许仅仅被精确控制在人格保存装置大小的地方,但是。即便出错,会让自己失去一只手臂。我也决定要这么做。

  时间已经不足以让我做出更多的动作,我并拢了五指,手刀就已经贯穿了血光,然后,指尖传来接触到人格保存装置的触碰感。血光在被贯穿之后,以贯穿点为中心陡然一旋,正当我认为这是某种反击的先兆时,它却以这漩涡状四下崩散了。没有任何力量,如果一张脆弱的糖纸,尽管我感到意外,但仍旧挑动指尖,改变施加在人格保存装置的力量,在它接触了指尖后再度翻滚着抛起的下一刻,将它握在手中。

  在连锁判定呈现的黑白色全景视野中,在第一道血光崩溃的同时,第二道血光已经从下方射出来,血球此时已经彻底瓦解了上半部分,露出艾鲁卡的人形,他正抬头望着我。我能清晰感受到,从那红色镜片的眼镜后射来的一种疯狂又冰冷的目光。

  无论是直觉还是疯狂转动的思维都在告诉我,这道血光和第一道虚有其表的血光完全不同,它让我出于本能地战栗恐惧,就像是被难以抵御的天敌锁定,而这个天敌正饥肠辘辘。接触到的话就会被吃掉,即便能够活下来,失去的部分也无法长回。这才是真正的“江”的力量。

  血光来得是如此之快,而我只能凭借惯性继续向上直升,身在半空既无法加速,也无法改变方向。

  我头也不回,将手头唯一的武器,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向后下方掷出。这把临界兵器正在冷却中,无法发出第二发振荡冲击,而我也不敢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再次使用振荡冲击,因为无论我还是近江,都无法承受第二次振荡了。虽然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十分强大,特性十分明显,如果能够保存下来,无论在统治局遗址还是正常世界中都有极大的用处,尤其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是最有可能够威胁到艾鲁卡和恶魔的武器,但在此时也只能作为一个尝试以其实体阻挡血光的弃子,为我争取躲闪的时间。

  即便从连锁判定的视野里进行观测。这条血光也是除了仍旧没有消失的强光之外。唯一能够在黑白色线构世界里保持原状的东西。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在接触血光的刹那,就好似被扔进了岩浆中,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血光似乎停顿了一下,又似乎没有,只是一种出于强烈期望而形成的错觉。即便真的被阻挡了这么一下,但这点时间仍旧不足以让我做出更多的动作。然而,就在放射性灰粒子共鸣装置射出的同时,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我环腰捆住。这股力量明显不属于振荡本身,也不是我或艾鲁卡的力量,它就像是一条长长的绳索。另一端位于遥远的大厅边缘。正是这条绳索般的无形力量猛然将我拉开,让我避开了血光的穿刺。

  尽管只能感觉到这股力量来自于不处于连锁判定观测范围的大厅边缘,但脑硬体仍旧在第一时间给出了确切的答案,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救下我的人是席森神父。

  真是幸运。我原以为他不会再醒过来了。

  当我朝墙壁处横飞的时候,血光也如同镜面反射一般,陡然弯折,再一次瞄准了我。不过,锐利奔射的气流如同箭矢般从四面八方扑向它,尽管这些高速气流在接触血光的一瞬间就消失了,但仍旧在一定程度上延缓了它的速度。在血光追上来前,我已经离开了振荡范围。这时,背后的棺材外壳发出巨大的剥裂声,碎片开始立刻本体。不过从裂缝处可以看到一对明亮的眼睛。这双眼睛在裂缝之后的黑暗中闪闪发光,近江不知何时,也已经苏醒了。

  拉扯我的力量开始向斜下方移动,我以更快的速度砸向地面,但这正是我想要的。只有脚踏实地,拥有足够的活动空间,才能发挥出伪速掠的效能。尽管之前被艾鲁卡的攻击追得相当狼狈,但是只要立于大地之上,我就拥有和艾鲁卡周旋下去的力量。

  在收容近江的棺材崩出一个洞口,露出近江的容颜时。我已经将高周波泛域切割装置持在手中。强光逐渐散去,视网膜屏幕也重新恢复正常,将准星锁定在前下方的艾鲁卡身上。这时,纺垂体机器已经彻底失去了连接天花板的上半部分,不停有碎片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而在天花板的破损之处,也出现了蜘蛛网般的灰色丝线。

  恶魔的力量再一次利用这次对抗的力量捣开了一条新的道路。视网膜屏幕弹出警告窗口——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瓦解已经无法停止,初步估测,距离彻底瓦解还有五分钟。

  纺垂体机器下方的血球也已经溶解到艾鲁卡的膝盖,似乎在彻底溶解完之前,他不想移动,或者,无法移动。

  如同箭矢一般的高速气流不仅在阻挡追逐而来的那道血光,也在这一刻笼罩了艾鲁卡。只是眨眼的时间,他的身体已经被贯穿多处,红色的大衣破破烂烂,甚至在视网膜屏幕中能够透过一些较大的伤口看到他身后的景色。就连他的头部也在密集的射击中,如同番茄般快速被捣烂,只能勉强维持一个轮廓。

  即便如此,艾鲁卡也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般,抬起手,按了一下红色礼帽的帽檐,挡住了那双破碎后几乎要从鼻梁上掉下来的眼镜。

  我听到了溪流潺潺的声音,但是,这个大厅中明明没有水。当我的双脚落在地面上时,地面的回路也开始断裂,裂痕以我战力的地方向四周曲折漫延,一些深深的裂痕中爬出了更多的灰色丝线。因为一接触地面就开始朝席森神父方向撤离的缘故,才没有被这些灰色丝线缠上。

  另一方面,振荡让身体受到的损伤开始对行动造成影响,就好似彼此咬合转动的齿轮机械中崩碎了一些轮齿,又好似在其中塞入了一些阻塞物体,让肢体的正常活动不在利索。随着身体的运动,那种迸裂的感觉也愈发强烈,身上不断有义体碎片剥落,整个身体就好似一块松脆的饼干。即便如此,也无法停下来进行修复。

  在血球彻底消融之后,我终于明白了那潺潺的流水声来自何处。

  艾鲁卡身上被贯穿的地方。终于淌出血液。这些血如同从旋开的水龙头中不断涌出。血液量快速增加。几个呼吸后就好似用水泵直接压出来一般。当这些血液在他体内流动的时候,发出的就是之前所听到的潺潺水声,而当这些血液流出体外之后,这个声音就变成了河滔的怒吼。

  当我背着近江来到席森神父身边时,艾鲁卡体内的血液如同决堤一般喷涌而出,已经远远超出了常识中正常人类的血量。血泊沿着地面四下扩散,血泊边缘又分出大量的血丝沿着地面的回路和裂痕蔓延,当血丝接触灰色丝线的时候,那些灰色丝线好似挣扎了一下,然后就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浸染了。试图侵蚀这个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恶魔发出一种痛苦的吼声。确切来说,无法用耳朵听到这个声音,只是一种痛苦感觉的迸发和弥漫,但这种感觉的力度只能用“吼声”来形容。

  我似乎感受到了。恶魔在接触那些血丝之后,伴随吼声传来的一种深深的恐惧味道。

  “江”的力量实在太强了,作为末日症候群患者的异变之源,理所当然会对末日幻境中的任何现象都具备压倒性的克制之力。

  “江”塞进艾鲁卡体内的力量全部在这里释放出来的话,化作血泊可以淹没整个大厅,在这个封闭的环境中,艾鲁卡根本就不需要其他手段,可能也无法使用其它手段。随着血泊的扩散,临时数据对冲空间的崩溃变得更加剧烈了。根据脑硬体的计算,距离完全崩溃已经缩减到只剩下三分钟。而在那之前。血泊绝对可以充斥整个空间。

  灰色丝线缓缓朝空间豁口处收缩,恶魔似乎意识到自己无法应付这些血泊的威胁,已经开始撤离这个地方。但是,我们却不能从它离开的地方出去,否则很可能将会重新回到被恶魔盘踞的研究所。对伤痕累累的我们来说,恶魔的威胁和艾鲁卡的威胁同样可怕。

  艾鲁卡维持着被洞穿的伤势,就这么静静站在原地。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他觉得不需要在做更多的事情,还是在释放大量“江”的力量的过程中,无法再做其它事情。我停止思维的转动,想象着将意识往身体深处收缩。“江”就在我体内,如果我要弄明白现在的状况,想要获得抵御这股力量的方法,唯一有效的方法可能就是询问“江”了。

  我已经感觉到了,随着血泊的增长。体内的“江”又开始产生共鸣。因为超级桃乐丝和超级系色的封锁,这种共鸣就像是被筛子过滤一样。波动变得微弱,但仍旧持续对我的身体产生各种复杂的影响,乃至于对周遭都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影响。我已经是第二次感受到这种波动,因此,在无法面对“江”的情况下,尝试从这种共鸣波动中寻找答案也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我感觉到自己在下沉,在黑暗的世界里,渐渐出现了一圈圈血色的波纹。这是一片海洋的深处,血色的波动从更深远的下方传递上来。它似乎在述说什么,但我无法听清楚,像是话语,又像是海浪的声音,这个声音仿佛能够穿透灵魂。我觉得,如果能够继续下沉,或许就能够听得更清楚一些,甚至和“江”对话。不过,我开始静止下来,就像是身体不够沉重,因此无法再继续下沉。

  之后,一种力量开始将我向上扯去。只是一眨眼间,我又再度苏醒过来。视网膜屏幕显示,我“下沉”的时间只过去了一分钟。席森神父正将走火他们的身体拖过来,他的脸色十分憔悴,但从之前救了我的举动来看,他的力量恢复得十分迅速。

  走火、荣格和锉刀仍旧没有醒来,尤其锉刀,大概是在之前的冲击中,头部撞到了墙壁,此时满脸的血。从外表看来,是我们这里所有人中伤得最重的一刻。我的身体在脱离振荡区域后,龟裂已经停止,只是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弥合这些无处不在的伤口。

  面对逐渐蔓延的“江”的力量,我们这群伤兵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我仍旧弄到了人格保存装置,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该如何逃出去。无法和“江”对话,也无法保证,对话后它会放过我们,超级系色和超级桃乐丝的封锁一定让它很生气吧。

  “有种熟悉的味道。”近江突然从我背后爬下来,喃喃地说到。

  我回过头,发现她正皱起眉头,注视前方不断蔓延的血泊。虽然无法彻底证明她就是“江”的某种倒影,但是,这句话似乎能够成为一个佐证。现在,似乎也只有将希望放在她身上了。与此同时,我又有些不安,近江和“江”的力量接触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无法判断,正是因为无法判断,反而让人产生不好的想法,但是,这些想法又无法成形,只是一个不详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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