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1 教徒
女教师的意识中有“神秘之种”,这完全可以解释她的影子为什么会这么奇异。也许清晨时,她所看到的尸体,也和这颗“神秘之种”不无痕迹。女领班的异常或许也是因为她同样被植入了“神秘之种”。
为什么“神秘之种”会在这个地方?它很明显不是这个中继器的产物,自然就是被人带了进来,神秘之种可以让人获得神秘,单纯就“批量制造神秘”而言,它和魔纹、巫师面具、电子恶魔召唤系统等等神秘体系的效果是十分相近的,所以,自然也可以看作是,将“神秘之种”带来的人,其目的和电子恶魔召唤系统的扩散类似。
而且,“神秘之种”这种神秘形态,让我不禁想起了当初得到电子恶魔召唤系统时,系统简短的说明——使用者的电子恶魔在培育到一定程度后,召唤系统会孕育出“种子”,这个种子在交给他人之后,会成为一个新的电子恶魔召唤系统,让这个人也能制造电子恶魔,只不过,“种子”长成的这个电子恶魔系统,只是基于原召唤系统的子系统,用其制造出来的电子恶魔,将会受到上层电子恶魔的限制。
两者都是“种子”,而且,在推想中,都和纳粹、末日真理教两者有直接关系。在很久以前,纳粹本就是末日真理教的一部分,那么,如果直到这个时候,仍旧有人可以游走于两方之间。也并非不可能。甚至于,因为末日真理教曾经间接协助过五十一区,在另一个我的相关记忆中。五十一区在这个末日幻境的世界线变动之前,也曾经存在类似于“种子”的东西,其实质是一种名为“特洛伊”,拥有神秘性的病毒的保存胶囊,五十一区将其试验性应用于人体,制造出了名为“黑烟之脸”的怪物,其目标也是希望可以批量制造拥有神秘的战士。而且。特洛伊病毒进入人体之后,在某些症状上。和我所知道的沙耶病毒十分相似,例如对人类感官的扭曲和破坏。
这些曾经零零散散的线索,被一个名字勾连起来,似乎形成了一张巨网。
“爱德华神父吗?”我想起了这个在网络球的眼皮子底下生活许久。行踪诡秘的末日真理教神父,尽管他的所作所为,似乎已经叛出了末日真理教,但是,那不过是在伦敦中继器事件爆发之后的事情,在那之前,他曾经做过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席森神父曾经是他的教子。由此也可以看出,爱德华神父绝对不是普通的末日真理教神父,他所做的事情也必然不简单。席森神父是末日真理教的原教主义者。而席森神父和爱德华神父的矛盾,就体现在教义上,因此,爱德华神父秉持的教义,既不是席森神父遵循的原教主义,也不是末日真理教当前盛行的玛尔琼斯派教义。从席森神父的年龄。可以推断爱德华神父的年龄,进而判断他的入教时间。这个漫长的时间,也必然意味着,爱德华神父知晓末日真理教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和财富,其经历过纳粹脱离末日真理教的时代,也很可能经历过末日真理教三巨头的时代。
他的神秘“九九九变相”是一种极为原始而极端的神秘,这种神秘也只有在神秘学中的恶魔崇拜学里才能看到端倪,虽然在“恶魔”的使用上,可能参照了统治局技术,但是其核心,仍旧有着最为纯粹的宗教色彩。而且,虽然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没有形成确切的背景故事,但在这个末日幻境中,第一次用事实说明,他就是沙耶病毒的制造者。
可以同时和末日真理教、纳粹、nog、五十一区有勾连,或者说,通过间接的方式,和这些神秘组织进行合作,有这个份量、能力和身份的人,我所知者只有爱德华神父一人。他的人际关系和过去历史之复杂,就连交游广阔的席森神父都有所不如。甚至可以说,其实从席森神父身上,就能看到爱德华神父的影子。
我记得很清楚,在这个中继器世界的厕所怪谈中,沙耶病毒几乎灭绝了树管带的原住民。加上眼前的“神秘之种”,几乎可以断定,爱德华神父已经开始行动了。
这是一个可怕的敌人,排除掉“江”和“病毒”的超越性,单单依靠自己的力量,我觉得,自己、卡门和席森神父三人联手,是否可以真的干掉对方,都还在二话。在伦敦取得的胜利,其实就是爱德华神父一人和nog以及末日真理教交手的缩影,即便那个时候,也仍旧没能干掉他。
我一直都有怀疑,在nog的基地中,那些别有用心的神秘专家,其实就是由神秘之种制造的成品,也不免联想过这些人和爱德华神父有些不明不白的关系。神秘之种的来历惊人,而被选中的这两位女性,在这天清晨于我相遇,应该也不存在半点巧合。假设这次遭遇不是巧合,而是一次精心的布置,幕后主使者——也许就是爱德华神父——刻意用女教师和女领班的异常引起我的注意,更进一步猜测,对方有可能可以预料到,我有能力找出神秘之种,因为我在nog的前进基地中就做过一次了,那么,这么引导我一步步推想出这些结论的原因,就是想要通知我,他就在这个城市里吗?
我离开女教师的意识,将“神秘之种”取了出来。女教师受到巨大的刺激,顿时一脸萎靡地昏厥过去,吓得女领班手足无措。“她没事。”我说。女领班探查了同伴的鼻息,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她看向我,仍旧说不出话来。我知道她有很多问题,而且。作为一个私人会所的领班,就算没经历过太诡秘的大场面,心理素质也应该在普通标准以上。以这个标准来说,她此时表现出来的惊骇就有些异常。她盯着我,就像是要努力从我身上辨认出什么,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最初来到走廊上时,就直觉感到空荡荡的走廊上,除了自己和富江之外。还有一个看不见的“幽灵”,结合女领班突然从噩梦中惊醒的情状。不难与之产生联想——女领班的神秘之种,让她获得了这么一种诡异的神秘,她可以通过梦境窥探现实,产生宛如“灵魂出窍”般的现象。这样的神秘毫无疑问既是神秘学中常见的,也是宗教学中常见的。
我所把握住的每一条线索,都从正面或侧面,和爱德华神父扯上了关系,如果说,最终的答案,并非爱德华神父而是其他人,我想,大概自己会吃惊的吧。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更希望罪魁祸首就是爱德华神父,虽然这些事情更证明了他的强大和深谋,但是。冷静考虑一下,和他的身份比较起来,却不是太过让人惊异的事情,如果罪魁祸首另有其人,反而意味着,那个人拥有和爱德华神父不相上下的背景和能力。
有一个兴风作浪的爱德华神父都已经很够呛了。沙耶病毒至今还没有一个确切的防治方法,由沙耶病毒衍伸而出的种种神秘。也已经愈加趋近成熟,树管带的统治局原住民聚集地拥有的神秘不可谓不强大,但却仍旧被沙耶病毒一扫光。这样的东西,出现在中继器世界中,哪怕纳粹掌握着这台中继器,也足以让爱德华神父拥有凭借一己之力对抗诸多势力的可能性。
精神统合装置只有一枚,能够得到它的人,自然也只能是一个人。我的敌人是其他所有人,能够独立出击的爱德华神父必将成为棘手的敌人。我一点都不希望,在独行的神秘专家中,还有另一个,甚至于更多个和爱德华神父同一等级的强人。我想,爱德华神父大概也会有类似的想法吧。
无论个人的力量有多强,但是,除非可以拥有绝对性的优势,否则,哪怕是多出一个敌人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在这种时候,合众连横就是必不可少的考量。这一次爱德华神父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让我认真到他的到来,是不是就打着这样的主意呢?他的身份和手脚横跨末日幻境的几大神秘组织,情报来源自然也不会少,我和铆钉等人的关系变得冷淡,对他来说也应该不是什么秘密,而我并非nog的成员,而仅仅是外编的行动参与者,这个身份也大致拥有合作的可能性。
“你做梦的时候,看到了什么?”我盯着女领班问到,赤身*的她有些经受不住我的注视,身子别扭地动弹了几下,我没有让她穿上衣服,也有这方面的想法。阮黎医生的研究数据表明,普通人在*的时候,思考能力会相对降低,意识层面也会出现动荡,更容易被心理手段引导。
女领班听到我的问题,脸色再一次大变,她的目光在我和富江之间游弋,似乎有口难言。
“你身上有问题。所以才做了那样的梦。早上你们看到尸体并不是偶然,即便是幻觉,也定然有因。”我将口吻变得舒缓,说:“我是这方面的专家,早上见到你们之后,就觉察不对劲,之后又翻找了许多资料,确定了问题之后才过来找你们。请相信我,我并非要伤害你们,而是要帮助你们。你想想今天早上的事情,还有刚才的梦。”
女领班躲闪着我的视线,她似乎想要找东西掩饰,亦或者想要离开,但是,在我和富江的注视下,当然不可能做到。营造出气势去压迫一个*的,心神不定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也非是英雄所为,然而,在现今环境下,我即便怀着英雄的梦想,却也再也无颜说出来,因为,我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做到,何止无法做到,简直就是背道而驰。哪怕我想拯救自己所爱的人,这个想法并不是错误的,但是,如果不是目的和手段,都是公认的正义,就绝非我心目中的英雄。
我只是仰望着英雄的小丑而已。我的手段疯狂又下作。这是不争的事实。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愿意将一切压在“江”身上,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爱上“江”,哪怕是黑暗英雄,也必然有一些众所公认的英雄优点,而我看不出,自己有哪一点符合。
我甚至连“正常人”和“普通人”都算不上,就只是一个精神病人而已。
我承认这一切,我愿意承受这一切。如果,这么做就可以让我看到希望。让我有可能拯救自己所爱的人。
我的内心,一直都在燃烧。当我承认自己爱上“江”,决定帮助“江”的时候,我就已经快要燃烧殆尽了。我之所以到现在还活着,不过是因为,“江”将烧成一片灰烬的我重新堆积起来,即便如此,我仍旧再燃烧着。我内心的火焰,也许深沉而疯狂,但是,即便是最虚弱的时候,也绝对不是绝望的冰水可以扑灭的。
我用这燃烧的眼睛。注视着女领班,我的口吻温和,并不意味着。我的内心也同样温和。
我是高川,在所有高川中,也是独一无二的高川。
“想好了吗?”我再一次问道。默不作声的女领班的喉咙鼓动了一下,似乎是咽了咽唾沫,终于低声说到:“是怪物,两个怪物在地狱一样的走廊里走动。我很害怕,却发现它们似乎看不见我……然后我认出来了。那地狱一样地方,就是我们住的地方。那怪物进来了,我想要叫人,但是失败了,而且,似乎也让怪物注意到了。”女领班用苍白的表情,苍白的语言,复述当时的场景,之后她说:“我觉得自己要被怪物杀死了,于是就醒了过来,才察觉那只是一场梦……”虽然说“只是一场梦”,但她看向我和富江的表情,一直都不那么确定。
我想,她应该也在猜测,自己在梦中看到的怪物,可能就是我和富江。而且,正因为在噩梦中,我们两人是怪物的形象,所以,她才如此恐惧,无法轻信我的话。不过,反过来说,我也可以用这些证据,让她相信,这一切并非因为我和富江就是邪恶,而是邪恶早一步侵入了她们的身体和意识,让她们产生一系列错觉,引导她们堕入地狱。女领班的所获得的神秘,有很浓的宗教味道,也定然不是随意出现的,或许意味着,女领班拥有一定程度的宗教信仰。
虽然都是让人获得神秘,但我想,神秘之种哪怕是参考了统治局的魔纹技术,也必然有所不同。魔纹使者中,只有天份卓越的人,才能在二级魔纹的时候觉醒超能,而大多数魔纹使者,都是在三级的时候,强制性觉醒一项超能,而这种超能和自身的相性却往往不如自发觉醒的相性更好。神秘之种,也许会通过某些方法,消弭这个缺点。
正因为有过这样的想法,并且,从神秘之种的应用中,可以找到一些证据,所以,我才会进而推想女领班的宗教信仰,并利用它来说服女领班。
“你们看到尸体之后,才遇到我的,不是吗?”我说:“所以,在遇到我之前,你们其实就已经被一种邪恶的力量影响了。”
女领班沉默,正是这个沉默,让我觉得她开始动摇。于是,我拿出物质化的神秘之种,展示于她眼前:“看到了吗?这是从你的同伴的脑子里取出来的东西。我称呼它为神秘之种,它可以让人获得一些异常能力,例如你之前的梦境,但是,在那之前和在那之后,都要付出代价。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变得与众不同,反过来,既然变得与众不同,就意味着,要付出带代价。我相信,你和她不会愿意承受这份代价的,原因你应该十分清楚,正常社会中一直没出现过这种异常的人,异常之人不是出现在宗教里,就是出现在精神病院里。”
女领班不确信地看着我手中的神秘之种,这东西在物质化后,表现就没有意识态中的那么神秘,外表也不见得特异,就像是一个灰蒙蒙的小果粒。从女教师的意识中取出来的这颗神秘之种,和在nog的前进基地中,那个神秘专家所拥有的神秘之种,乃至于已经和左川融合的神秘之种,在体积和外表上都远有不如。也许是因为,它尚未从女教师身上汲取到足够的营养吧。
正因为不起眼,所以,说服力就不是很大。即便如此,我也相信,自己的说话水平可以为之加分。
“……你是说,在我的脑子里,也有这样的东西?”女领班看向我,问到。
“确切地说,是在你们的意识中。”我用平静的语气说。
“意识?”女领班不由得复述了一遍。
“是的,意识。我刚刚没有劈开她的脑袋,不是吗?”我说:“你现在看到的神秘之种虽然是物质态的,但是,它可以是意识态的,或者,它本来就是意识态的,扎根于你们的意识中生长,被我取出来后,就蒙上了一层物质态的外壳。你想想看,难道除了今天之外,过去几天,真的没有意识方面的问题吗?”
女领班听了这样的话,神情变动得相当剧烈,我知道她心绪起伏的原因,没多少人可以在知道自己的意识被扭曲还毫不在意,问题在于,被扭曲了意识的人,真的知道自己的意识被扭曲了吗?与之相同,被植入神秘之种的人,在神秘之种还存在意识中的时候,真的可以确认自己的不对劲吗?也许,由神秘之种带来的意识改变,会成为惯性的改变,即便在摆脱神秘之种后,也难以确认自己的变化,到底有哪些是“不自然”的,而之后的行动,也会持续受到影响。
我接触过神秘之种,但是,对神秘之种的持续性效果并不了解,因为,除非可以长时间观测一个人在植入神秘之种前后的行为和思想,否则是无法做出明确对比的。我的话,仅仅是为了在女领班的心中打下一个桩子,让她下意识认为,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果然有什么地方和过去不一样,而这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因为受到了神秘之种的影响。
对女领班这样的职业女性,若非她受到梦境和同伴的影响,心神大乱,又处于赤身*的不自在中,或许就会仔细思考,然后找出我的说法中的缺陷吧。一旦她认为我是在误导她,那么,对神秘之种的态度,就有可能产生新的变化。
“你可以帮我取出来?”女领班半掩着胸,问到。她果然没怎么思考,“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不会,你的同伴也只是昏睡过去,明天醒来就会变得精神了。”我这么说着,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再一次目光交汇时,推开了她的心灵之门。
有了女教师的先例,这一次找到女领班的神秘之种更加容易,而且,如我所料,神秘之种的剥离让她受到的反噬,比之女教师更小。造成这种不同的原因,我仍旧认为,是出于宗教信仰的强弱。“神秘之种”果然带有宗教味道,换句话来说,更符合爱德华神父的特点。
即便如此,女领班仍旧一阵头晕目眩,趴在地上休息了好一会,才有坐起来的气力。
“你看。”我将从她的意识中取出的神秘之种递到她面前:“你之所以没有昏过去,是因为你对宗教的信仰更加虔诚。你是哪个教派的教徒?”
女领班吃惊地盯着神秘之种,表情充满震动,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也不知道,是家里代代相传的,我们全家都是教徒,却都不知道教派的名字,父亲和母亲也是因为都是教徒才结婚的。不久前,我碰到了这个教派的神父,他为我做了洗礼,家里人都很高兴。”
我点点头,继续问到:“那么,这个宗教的信物是什么样子?”
“大致的轮廓,就像是一个倒立的十字架。”女领班这么说着,又摇摇头,说:“但真正的样子却不好说,我房间里有两个,一个是家传的,一个是那位神父为我洗礼后送的,你们可以看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