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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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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1 再度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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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高川的样子和言语,让走火越发感到这个世界的怪诞奇妙。神秘专家总会碰到神秘事件,无论自己学了多少,都总会遇到自己所无法了解的事物。本来以为自己洞穿了一切,却也总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证明自己的愚昧和浅薄。用逻辑无法捕捉所有的线索,原以为自己所掌握的起因已经覆盖了自己所要了解的范围,但结果却会证明,自己所得到的只是一张“布”,看似其表面已经足够平滑,但放大去看,却能看到一个个粗大的洞眼,那未知的东西,就从这些洞眼中源源不断地钻进来,钻入自以为已知的事物中,让其变成自己所不了解的模样。

  走火越是研究神秘事件,就越是无法理解这个充满了神秘的世界。宏观仿佛是无限的,微观也仿佛是无限的,未知是无限的,但是,自己的视野和已知却是有限的,而且,相对那无限的未知,自我的有限已知只占据了极为渺小的一隅。

  于是,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生命题在等待着走火:如果自己无论存活多长时间,无论多聪慧,无论学习了多少,自己的已知都永远相对于未知是渺小的一隅,那么,自我对已知的追求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世界”这个概念是在无限未知的范围内,永远都无法解清的谜题,那么,一旦那末日的起源是来自那永远不可理解,无法接触到的未知远方,那么,自己对抗末日的作为又是否有意义呢?

  倘若未知是无限的,那么,在已知范围内的强大也会变得没有意义,因为,这种已知的强大永远无法抵挡来自于未知的力量。现有的逻辑思维方式能够有效地让人们的已知范围扩大,但只要未知是无限的,那么,逻辑思维方式对已知范围的扩大也会变得没有意义,因为,已知相对于未知永远都是局限性的。

  人和人的社会,在那没有时间,超乎逻辑的,无限弗远又无限深邃的未知中,从来都是刚刚亮起,或许下一瞬间就会熄灭的火光。在那恐怖又黑暗的,永远都不可能理解的深渊里,永远都有着人们所意想不到的东西,而那绝非是精彩,它仅仅是存在着,一动不动,就会对人带来伤害。

  人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渺小而具有局限性,不把人类的存在时限无限延长,人类的存在对于那深远的未知的黑暗,就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那么,人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末日的存在,对当时存在的人而言,当然是充满了苦痛的,想要抗拒的,但这些情感和行为,是源于自我意义的肯定,是源于生命本能的挣扎,还是因为,这本就是某个巨大而深远的,人类所无法理解的未知中所存在的某种规律的一部分呢?

  人诞生、成长、经历了爱恨离别,拥有不同的可能性,构建出社会,抗拒自身的毁灭,然后在某一天必然崩溃,是不是在人诞生之前,就已经注定好了呢?人们所思所想和一切行为,都并非一如人们所想,是为了自我的延续,而是误认为是自我的延续,其本质实际是其它的情况?

  而自己如此思考,又是否为某个巨大的必然性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螺丝钉呢?

  每当走火这么想的时候,那个名为末日真理的东西,就会在他的意识中蠢蠢欲动,意图取代他现有的对这个世界、对自我、对他人的观念。

  是的,和许多神秘专家一样,走火也因长年接触神秘事件,接触那接踵而来的未知,接触那末日的必然性,而一直受到末日真理的侵蚀。他意识到了这种侵蚀,并非是物理上的,而是思想上的,并非是意识态的,而更像是紧扣着“思考”这种行为,所以,他才对末日真理有着比他人更多的抗拒和恐惧。

  末日真理教只是在末日真理侵蚀下所诞生的产物,它们是末日真理的体现,但却又不能完全代表末日真理。走火对此深有体会,也正因如此,他才从抗拒和恐惧中,找到了暂时抵抗这种思考和思想上的侵蚀的方法。

  在走火的眼中,义体高川无疑也在面对同样的问题,承受着同样的压力——义体高川的那些古怪的表现,和他自己的亲身经历是如此的相似,沉默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因为难以述说,一旦开始思考,就无法避免那负面的,自毁性的,杂乱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滋生。

  要抵抗这些打心底而生的想法到底有多么困难,走火再清楚不过了。他对于任何陷入末日真理侵蚀状态的人总有一种敏锐的感觉。

  然而,在注视着少年高川的时候,无论这个存在和义体高川之间的联系有多密切,走火都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直都能在自己和义体高川身上感受到的东西——少年高川明显是理智的,是清醒的,是有逻辑的,知晓许多事情,也会思考,但问题就在于,当他思考的时候,走火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自己以及成年高川都发生过的情况。

  少年高川很纯粹,也许有许多话,会让人觉得他古怪,就像是一个疯子,但走火却知道,那只是因为他眼中的世界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但也仅仅只是视角的问题,而并非是思考过程的差异。少年高川对世界和人们进行观测的视角异于常人,但其思考,完全只有正常高中生的水准。而自己和义体高川对世界和人们进行观测的视角更接近常人,但思考过程中所滋生出来的诸多东西,都已经偏出常人许多。

  “你……和我们不一样。”走火不由得说到。这个时候,他其实已经不在意,少年高川在说什么,亦或者在那些话的背后,又有什么深意了。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去理解少年高川的想法,因为,对方所有的想法,出发点和自己完全不同,哪怕在思考的程度上,仅仅是高中生的水准,但既然连源头都不一样,那么,其过程和结果就更是大相径庭,难以理解的了。

  当人说,自己能够理解另一个人的时候,一定是因为,两者在观察事物和理解事物上,拥有或曾经拥有共性。可是,少年高川是不一样的——他是真正的异类,走火如此想到。

  这种种语言无法说清的差异,表现在这个意识态世界里,就出现了之前种种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少年高川的话一阵见血:虽然两人在同一个地方,但他看见的,和走火自己看见的,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你也觉得我是不正常的吗?”少年高川反问,“但是,我觉得,其实我们都不能说自己是正常的。你也是病人呀,走火。”

  “病人?很好的形容。”走火说:“但是,我们的病绝对是不一样的。”

  “不,是一样的。”少年高川十分肯定地说。

  走火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争执下去,那没有结果。自己不可能被说服,而自己也不可能说服这个少年高川,语言上的交锋其实是没有必要的。他在抵抗末日真理侵蚀的过程中,在对抗思考上的负面性的途中,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无论自己产生了多少想法,都不要因为那些想法,就去调整最初的判断。

  对普通人来说,因为想法的改变而同时改变行为,这是十分自然的事情,但是,走火自身的情况,如果行为因为想法不断改变,那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做不成,那些源源不断的想法会打乱自己的步骤,让本来不是很糟糕的情况,演变成十分糟糕的情况。

  将自己的思考和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割裂,这就是走火用以对抗末日真理的侵蚀性对自身行为和思考的影响的方法。

  身为网络球的最高指挥,走火所做出的判断和决策,大都不是在了解实际情况后才得出来的,而是在了解实际情况之前,就已经有所决断。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因为,这就像是赌博一样——走火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运气挺好,哪怕是这样提前做出的决断,放在足够的时间长度上,也往往是更正确的选择,这些选择确实让网络球发展壮大了。

  直面少年高川时也是如此。在面对少年高川之前,他就已经有了主意,当下所产生的种种思考,无论有没有结果,都不会影响到这个主意。

  “我不了解你,但是,我认为,你和我们联手不算是一件坏事。”走火对少年高川说得十分直白:“更重要得是,我不觉得你会帮助末日真理教和纳粹。而且,无论你是否选择帮助他们,当他们取得胜利之后,也不会对你客气。”

  “胜利?”少年高川平静地笑了笑,说:“没有人会获得胜利,从一开始,我们就都是失败者。要取得胜利,需要击败的,根本不是末日真理教。”

  “也许。”走火没有反驳,只是这么说到:“但我相信,无论取得实质性的胜利需要什么,都必须击败末日真理教和纳粹,他们也许不是最本质的灾难,但一定是灾难的一个环节。”

  “……你还是不明白啊,走火。”少年高川的声音中流露出疲倦的色彩,“不解决根本原因,末日真理教是绝对不可能被击败的。”

  “那么,纳粹如何?”走火没有问“为什么末日真理教绝对不可能被击败”亦或者“根本问题在哪里”之类的问题,仅仅是将目标缩小的纳粹身上。是的,这就是最初的决策,也许在他人眼中,是很片面的,短视的决定,因为少年高川身上似乎隐藏着天大的秘密,走火却在与之交涉中,仅仅局限于末日真理教和纳粹。然而,走火本来就仅仅是期望对方站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立场上,之前他让网络球给予少年高川一定的协助,也仅仅是出于这样的期望而已。

  走火不打算改变这个最初的决定。

  “……我明白了。”少年高川停顿了两三秒,说:“走火你还真是老样子,目标简单而明确。”

  “哪一边?纳粹?还是末日真理教?”走火再一定确定到。

  “纳粹。”少年高川终于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走火脸上露出笑容,他这时才进一步追问到:“是因为另一个高川也在那边吗?”

  “是的,因为,‘高川’就在那里。”少年高川意有所指地回答到。

  走火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如雾气一样的光再度浓郁起来,很快就将对面的少年高川遮住,只留下一个朦胧的轮廓,这一变化就像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一样。走火感到了一种拉扯的力量,自己即将脱离这个不知道具备位置的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尽管这次见面和交涉,可谓是突如其来,在巧合的味道中,又仿佛隐藏着某种刻意的感觉,但是,走火并不在意,或者说,不打算去在意这些事情,是否为巧合或者真的是某种刻意的编排。

  拉斯维加斯中继器将会针对纳粹发起行动——这一结果就是他最初想要的结果。正如少年高川所说的那样,他的目标一直简单而明确。

  走火没有抵抗,房间在他的视野中收缩,霎时间就变成了无尽黑暗中的一点,而自己失去支撑的地面,又开始下坠。当一种窒息感传来时,他不由得长长吐了一口气,古怪味道的溶液呛入他的嘴巴和鼻子里,让他顿时恢复了敏锐的知觉。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回来了,回到了伦敦中继器之中,回到了实验用的舱体内。

  走火睁开眼睛,抬眼就看到容纳自己身体的舱体周围,那些熟悉的战友们无不注视着自己。

  近江打开舱盖,走火赤条条地站起来,旁边的桃乐丝扔给他一条毛巾,让他围在腰上。

  “感觉如何?”猫女关切地问到。

  “还行。”走火说。

  “可惜还是失败了。”常怀恩的声音从头顶上方落下,颇有些遗憾,“我这里根本就没有收到接驳信息。”

  “不,不完全失败。”走火说:“我联系上了拉斯维加斯中继器。”

  这句话落下,周遭的气氛不由得一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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