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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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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0 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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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锉刀的意识态深处,她最终那螺旋的一击究竟变成怎样,我已经无法去感受,仅从眼前锉刀的躯壳状态来看,显然不会随随便便就完结。那疯狂又伟大的力量很可能穿透了人类集体潜意识,但是,如果真的在人类集体潜意识中造成冲击,此时的我也理当承受这股冲击,然而,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就仿佛一切如常。而这样未明的境况,也正是让人恐惧的源头,明明理智在告诉自己一定有某种可怕的重大的变化发生了,自己却完全无法观测到相关的痕迹。

  从锉刀身上移开视线后,我再度用尽包括连锁判定在内的所有观测能力,去审视此时此刻地下大厅内外的状况,只觉得时间仿佛接续于我进入锉刀意识态的那一刻,同样没有产生出乎意料的变化。那些疯狂的尖叫着的仪式执行者,那熊熊燃烧,冒出滚滚黑烟的火盆,那一群围观仪式,神情怪异,仿佛连灵魂都被这怪诞疯狂的仪式汲取了的神秘专家们,包括我所知道的那些剩余下来的“老朋友”,全都在一种诡异却仿佛会持续到久远的气氛中,保持着一如既往,循环往复,永无终结的姿态。

  偏差仪式的进度到了哪里?和之前相比有了哪些改变?如果之前我和其他神秘专家的战斗,以及锉刀身上发生的异变必然产生了某种促进作用,那么,这种促进到底表现在什么地方?这些问题全都无法从现场找到答案,每一个我所能观测到的细节,都在预示着一如既往的不祥,却又仿佛只是如此而已。

  太可怕了。越是理性去分析和看待这里的一切,就越是让人感到恐惧,我简直想要拔脚就走,但是,我却有着不能立刻离开的理由。只是,在这么僵持下去,似乎也不是办法。和刚刚做出决定的时候相比,之前发生的种种异常,让我再也无法确认,自己继续杀死这个地下大厅里的其他人是否合适。如果我所做的杀戮,都在促成我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那么,我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我遵从自己的直觉,隐入周遭的阴影中,尽可能以一个出局的视角,去观测在这之后发生的变化。我必须找到新的,可以说服自己的切入点,才能让自己行动起来。此时此刻的任何行动,都会让我觉得是一种冲动——我不知道这种遵循直觉的决定是否正确,但一直以来,神秘专家在无可理解,无法预测的情况下,也都是根据自己的直觉行动的。我不是一个聪明人,我的认知充满了局限,而我的判断力也绝非优秀,抛开身为神秘专家的直觉,抛开体内的“江”,我也无法真正做出绝对正确的选择,既然如此,我只能去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这个直觉的本质,就是“江”的引导。

  我必须相信,这个疯狂又可怕的第三者插足,无论是“病毒”还是“江”都不愿意看到,而必将从它们的层面上做出反击——能够击败怪物绝非人类,而是怪物自身,亦或者……是另一个怪物。

  火盆中的火光越是强烈,地下大厅中的阴影就越是浓重,当仪式执行者们的身影被这跳跃的火光笼罩的朦朦胧胧,当哪些仪式执行者们化作的黑色淤泥般的怪形开始绕着火盆流转,就好似它们自身就构成了一个持续活动的魔法阵,当周遭旁观的神秘专家们发出一种压抑的,从喉咙滚出来般的非人低音,当宛如植物人的锉刀也开始发生某些肉体上的异变时,一直朝着地下大厅这边挺进的入侵者们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入口,一股脑涌了进来,它们的动静时如此之大,就连入口处哪些坚硬的物质,都在这股沛然的巨力下粉碎倒塌。

  十三个素体生命在第一时间就像四面散开,宛如一张泼洒出去的大网。二十多个身负军衔的纳粹军官,身穿大衣式的制服,头戴宽檐军帽,始终保持一个紧密而秩序的团体。还有空气中陡然出现的灰雾漩涡,以及陆续从中走出的末日真理教巫师们,包括十个头戴面具,全身藏在斗篷中的正式巫师,以及同样带着面具,却打扮得和现代人没什么差别的精英巫师,以及全身铠甲,拥有一只金属翅膀,悬浮在半空的片翼骑士。

  紧接着又有大量的安全卫士从地下大厅那被砸开的豁口处涌进来,然而,当这些狂暴的安全卫士向着火盆的方向横冲直撞时,地下大厅的模样开始产生更加剧烈的变化。这种变化首先来自于感觉,之后上升到肉眼可以看到的细节,还来不及去确认,地面就出现了被腐蚀的现象,在硬生生被刮掉一层后,就出现了血肉和神经的质地和蠕动感。火盆上方缭绕着的黑烟也同时开始变换形象,似乎有什么怪异的东西呼之欲出。

  我可不觉得自己所感受到的变化都是错觉,但是,整个偏差仪式的确在散发一种让人产生幻觉错觉的力量,当我更加深刻地感受到这种力量的存在时,整个大厅的模样在一瞬间就变换了模样。那层侵蚀地面的异状血肉神经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到了墙边和顶上,没有覆盖到的部分就如同天窗一样在闭合,让人有一种想要离开脱离出去的冲动。仪式执行者们发出的声音,无论是它们自己的声音,还是它们演奏的乐器发出的声音,都带上了一种湿漉泥泞的感觉,当空气和我的肌肤产生接触的时候,我明确感受到了那邪恶、狰狞又混乱的恶意。

  这恶意并非对我一个人发出来的,而是针对这片空间,我眨了眨眼睛,在入侵者们做出点什么事情前,就已经从天顶上方洒落火星,就如同绵绵细雨一样。

  这些异常的现象,有的就仅仅是一种虚幻的现象而已,但也有一部分会对物质产生强烈的影响。在连锁判定中,那些无视怪异变化,率先冲出来的安全卫士已经发生了感染,本应十分坚固的构造体外壳正在软化,增殖出来的血肉神经正在增加它们的体积,改变它们的外貌。安全卫士那畸形人体般的外表愈发向非人的方向变化,在那宛如节肢般的手足上,更多柔软的触须长出来,在它们弓起的背脊上,有巨大的肉瘤裂开,亮出巨大的眼珠,而后,它们那宛如面具一样的脸孔上,血泪流了出来,眼眶和嘴巴被撑开,又有无数乱糟糟的触手涌出。顷刻间,这些连神秘专家都忌惮的东西就已经变成了更加丑陋的异形。

  这些变异了的安全卫士给我一种强烈的精神冲击,而这种冲击不仅仅是从视觉感官而来的,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撩拨我的思维和情绪。尤其在这些畸形的安全卫士进入仪式执行者变成的淤泥时,那些从淤泥中深处的触手便深深扎入了它们那畸形的躯壳中,宛如两者合为一体,但也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我只觉得这种格格不入其实就是这种变异的最终感受,它们不会变得更加和谐了,因为,这就是混乱的一种浅显的体现,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足以让人产生疯狂的情绪,就如同把目睹者本人变成了一个洁癖患者和强迫症患者,强行让人去面对自己最难以忍受的景状。

  现在,我知道,这些本来会去摧毁仪式的安全卫士,就这么变成了偏差仪式的一部分了。而它们身上发生的异变还没有结束,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细节上还在被这种异常而扭曲的力量改造着,每时每刻都在变得更加强大,也更加古怪疯狂。其他入侵者们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亦或者在考验其他阵营的耐心。在这里,我可以清晰感受到,尽管素体生命、纳粹和末日真理教之间存在合作,但它们之间的隔阂和矛盾是如此的明显深刻,它们之前在行动上的联系就像是一种错觉。

  当然,无论从哪一方的角度来说,我都从来不觉得它们有合作到底的可能性。不过,面对这个地下大厅中展现的怪异,这些家伙到底是会精诚合作还是各行其是,亦或者赤裸裸地将他方当成对手,仍旧不能从这种静默中看出来。而且,尽管到目前为止,都是偏差仪式造成的怪异现象更加活跃,却又不能说,这些入侵者不能和这种程度的怪异抗衡,毕竟,这些入侵者本身同样是怪异的一部分。

  在这些入侵者们展开新的举动前,一直围观仪式的神秘专家,包括我的那些老朋友就像是被某种无可名状的东西吸引住了,他们的脸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毫无血色,表情憔悴,眼神无光,但是,却又不能说无精打采,他们整个人的感觉,让人感到某种与他们的外表不相符的活跃,就像是他们自身的躯壳内部正在产生庞大的精力,就连肉体也无法继续束缚这种精力的膨胀了。

  仪式执行者更加兴奋,那些刺耳的不成调的乐器声有一种同步的律动,尽管是单调的音符,是人类无法接受的节奏,却又在另一个超越听觉的感受性上,呈现出某种让人着迷的吸引力,就像是在品尝某种苦涩的滋味,但却最终会让人迷恋上这种苦涩一般。

  我几乎想要出手,就这么按照之前的计划,杀死我的那些老朋友们,然而,比我更快做出行动的,正是末日真理教的巫师们。

  灰雾不知何时已经弥散在这些巫师四周,当这些灰雾愈发浓郁的时候,就会被火盆上方缭绕着的黑雾吸走,在头顶上方呈现出一条条蛇形的雾带。即便如此,灰雾增加的速度仍旧超越了黑烟吸取的速度,被长袍和面具遮掩了身形的巫师们伸出食指,就如同我一直所见的那般,灰雾在他们的指尖凝聚,但却没有构成任何攻击性的法术效果,而是化作一个个难以辨识,只觉得不是正常人类语言的文字,这些文字就如同游动的蝌蚪,就连构成文字的线条也随时都在曲,就像是一条条活着的蚯蚓。

  活着的文字图案头尾接续,以一种奇妙的秩序感向四面八方散开,游走,烙印在地面、墙壁和天顶上,似乎要铺满整个地下大厅。而那些现代人打扮的精英巫师和全身着甲的片翼骑士则是一副护卫者的样子,尽管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却能从他们那细微改变的姿势细节上,看出他们的慎重。

  烙印在地面、墙壁和天花板上的文字并没有停止自身的蠕动和扭曲,当它们触碰到那些血肉异化的部分时,便产生了一股腐蚀性的酸味,发出滋滋的声响,血肉开始腐烂,文字也变得暗淡。两者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边吞噬着对方,一边在争抢地面、墙壁和天顶的地盘。看得出来,那些散布这些文字图案的巫师们并不轻松,很快就有人发出刺耳又绝望的尖叫声,笼罩在长袍下的躯体开始膨胀,有黑绿色的浓汁从长袍中低落,刚粘在地面,立刻就化作泥泞的斑点,又从斑点中长出触手,试图将这个巫师缠绕起来,却在顷刻间,就被一旁的精英巫师踩烂了。

  一个又一个的巫师产生异变,他们那绝望的尖叫丝毫不弱于仪式执行者们那疯狂的叫喊和奏乐,这些疯狂的声音混淆在一起,又丝毫不让人觉得突兀,仿佛情况就应该是这样发展。然而,巫师们的灰雾法术构成的文字图案仍旧从整个异化的地下大厅中,占据了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地盘,以一种怪诞的顽强,去抵抗那些早已经发生的异常。

  我十分清楚,这就是末日真理教的仪式,而这个仪式也的确如我所想,和偏差仪式有着强烈的冲突,两者似乎是不能共存的,其散发出来的恶意和现象,也隐隐有一种无法混为一谈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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