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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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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7 脱离中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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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中继器的内部空间结构开始新一轮的改变,近江和桃乐丝所在的走廊传来明显的移动感,就像是绕着一个圆心飞速转动,巨大的离心力正在让走廊上没有固定的事物向墙壁翻滚,紧接着,走廊的两端都发生断裂。

  断裂的部分坠入下方,倒塌的墙壁也分解坠落,变得开敞的视野却看不到更多的东西——上下左右,走廊之外的部分,全都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虚无。只不过是几秒的时间,就只剩下近江、玛索、桃乐丝和席森神父这四者脚下的碎片,还悬浮在半空中。

  构成席森神父眼前这个身形轮廓的巨大流动还在不断从虚无中渗透进来,整个虚空似乎都被这股巨大的流动感带动,自身也呈现出相应的流动的势态。然而,没有人理会这种变化,因为,哪怕席森神父那无形无状的整体全部流入中继器内部,也无法将影响力扩大到影响整个中继器的程度。它的形态性质确实充满了神秘,然而,这种程度的神秘哪怕比作“水银”,那么,整个中继器所具备的神秘就如同“大海”一般。

  构成席森神父整体的“量”太少了,哪怕爱德华神父在九九九变相中加入了四天院伽椰子的黑水,远超目前所知的任何一个神秘专家个体,也仍旧无法在同等质量上和中继器相比。

  水银流入大海之中,哪怕可以存在片刻,也迟早会在海流的自然运动中被搅碎。哪怕近江什么都不做,当前形态下的席森神父也无法在伦敦中继器内部停留太久。在近江渐渐覆盖了中继器权限的同时,席森神父原有的权限也正在攻陷。近江正在尝试找出席森神父和中继器进行交互的渠道,这个时间不会太久,一旦完成,她随时都可以将中继器再次封闭起来。

  席森神父也已经意识到了,就在双方对峙的这短暂的几秒钟时间里,他已经和近江留在中继器内部的探针交锋了几十万次。从最初的几个瞬间占据上风,到现在的稳居下风,形势变化来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起初成功渗透到伦敦中继器内部时,他还觉得,自己可以坚持更长的时间,然而,近江对中继器权限的覆盖和整合速度,比他所料想的还要快——对方的这种处理速度,根本就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然而,在他的观测中,近江的个体存在因素却仍旧停留在常识中的“人类”范围内。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席森神父感到了巨大的矛盾,以及在矛盾背后所隐藏的某种可怕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想要趁这个机会入住伦敦中继器,然而,现在的情况必须当机立断,暂时撤离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通过流动的微小物质塑造出来的席森神父的人形,在双方的眼中冒出了大量的烟雾。烟雾颗粒开始剧烈震动,一开始发出低沉的声音,然后,越来越尖锐,下一刻,却又变成了可以听清楚的语言发音。这不是人声,更贴近于机械的声音。

  “桃……桃乐丝……必须离开了……”这话到了后面,震动越发激烈,形成的声音就像是要击穿耳膜一样。

  在桃乐丝的充满了“线”的奇妙视野中,这种震动更加清晰。构成“席森神父”这个存在的“线”全都在震动,并在过于激烈的震动中绷断。“席森神父”在这个视野中的轮廓正在瓦解,描绘他的形象的“线”断裂后,就如同鱼群一样穿过周边线和线之间的缝隙,向着四面八方散开。

  回到正常一点的视野中时,桃乐丝只看到身边的席森神父那如同云雾般的人形轮廓正在消散,就像是从他的周遭传来巨大的吸力,将构成其轮廓的云雾全都吸走了。当然,比起“席森神父正在受到攻击”这样的想法,桃乐丝更觉得,这是席森神父脱离中继器之间所做的准备。

  因为,在“线”的世界里,她看到了,那勾勒席森神父的“线”虽然正在散去,但是,其散去的过程正在调动更多的“线”。一个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通道”,就在这个过程中渐渐从感觉中浮现出来。

  无法直接观测到,但是,可以感觉到。

  然而,在桃乐丝斩断自身和中继器连接的“线”之前,近江已经向后跳去。

  在走廊裂解后,双方脚下的立足之地不超过一平方米,近江这一跳,就直接跳出了界外,向着仿佛没有尽头的虚空下方坠落。桃乐丝没有动弹,因为,“玛索”在盯着她。直到近江彻底消失于视野中,“玛索”的轮廓才渐渐淡化,彻底融化在虚空之中。

  桃乐丝很快就确认了,构成近江和玛索的“线”都已经发生变化,哪怕是从这个奇妙的视野中,也再也找不到两者了。

  “她们离开了?”桃乐丝看向身旁的席森神父,再一次确认到。

  席森神父仅剩下的人形轮廓点点头,也同样消失在她的视野中,提供三人立足之处的走廊碎片也彻底瓦解。现在,整个虚空之中,就只剩下桃乐丝一个人了。她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脚下的这块走廊碎片也同样支撑不了多久——大概只剩下十分之一秒的时间。

  在百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桃乐丝已经彻底进入“线”的视野中,将构成自身的“线”和缠绕在这些“线”上的其他“线”理清。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的事情,需要观测和运作的“线”实在太多了。即便如此,桃乐丝在这个如同自己本能的视角中,同样拥有本能一样的神秘力量,在她刚产生念头的同时,就完成了“理线”的过程。

  复杂的线结构被梳理成在主观上更加规整的模样,然后,被桃乐丝切断了大部分。在这之后,代表“桃乐丝”的线终于也如同游鱼一样,穿过线和线之间的缝隙,沿着席森神父留下的那只能凭借感觉去辨识的通道,向那不知道通往何处的方向快速穿梭。

  当桃乐丝再次脱离“线”的视角时,她已经离开走廊所在的那个虚无空间,但是,仍旧位于伦敦中继器内部的某个房间中。无法分辨这是谁的房间,因为,房间里所有可以被观测到的事物都已经被刷新过了,其表面和内在结构,完全和桃乐丝主管中继器时的房间风格不一样。而且,整个房间带给桃乐丝的感觉很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被再次刷新一样。

  ——这边。

  有声音通过某种方式进入桃乐丝的思维中,她听得出,这是席森神父的声音。尽管观测不到其形体,但是,桃乐丝还是沿着这个声音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在“线”的视角下,她的存在方式也在发生变化,寻常观测角度下的物质形态和性状的阻碍几乎全都失效了。桃乐丝就像是幽灵一样直接穿透墙壁,穿透构造,穿透那些不明的物质,她的速度是如此之快,所经过的地方哪怕正在刷新,也无法影响到她的进行。

  那个从意识层面出现的引导,始终比桃乐丝的速度快上一线。最后,桃乐丝向前一跃,虽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却又觉得自己整个身体就像是面团一样被揉捏着,拉长了,从一条狭长的管道中滑了出去。

  这一次,当她的视野再次恢复正常的时候,在物质形态下呈现莲花状的伦敦中继器已经是在百米开外。她终于脱离中继器内部了。

  不过,外面的环境当然谈不上有多好。巨大的扭曲让所有可以看到的地方,那些原本只是死物的东西,全都如同生命一般蠕动着,整个可见区域内的风景,都已经偏离了统治局遗址一贯以来的风格,看起来已经不再是“遗址”,反而更像是某种生物的腔内。扭曲的力量始终存在,不断放大,不断扩散,脱离中继器之后,就必须依靠自身的力量抵抗这种扭曲的影响。

  不过,即便是面对这些难以描述的异常风景,桃乐丝仍旧可以进入“线”的视角。在这个奇妙的视角中,“线”仍旧是勾勒这些扭曲异常之事物的唯一有形的存在。正常视角下看到的扭曲,在这个“线”的视角中,却同样呈现出某种规律——因为太过于复杂而无法理解。

  不过,也正是这些“线”呈现出来的复杂的规律性,才让桃乐丝感到,导致这些扭曲景象的核心主体,仍旧停留在一个无法直接观测到的极为遥远的地方。那不是正常的空间和时间观念可以描述的遥远所在,但是,通过某种运动,这个“遥远”的性质会发生变化,直接让那个核心主体抵达这个区域——这个过程,不是常识中的“移动”可以描述的,如果硬要做个形容,那么,最好把这个核心主体视为“一直都存在于这里”,只是“没有产生更多接触”为好。

  桃乐丝无法述说的情况还有很多,在她的思维中,从人类角度进行的认知,以及从超级桃乐丝的角度进行的认知,全都充满了局限性。明明是自己可以观测到的东西,却完全找不出一个正确且合适的词语去描绘。

  越说越错,越是去想,就越是发生偏差,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不——

  即便只是意会到的部分也充满了疏漏和错误,或许当自己用自身那充满局限的认知去感受,去意会的时候,偏差就已经产生了。

  这个难以想象其正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核心主体,应该就是火炬之光所信奉的“偏差”来处,也是偏差仪式在召唤的东西吧?那绝非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怪物”,因为,桃乐丝可以感觉到,它并不位于人类的意识态中。它本身更多呈现出来的是许许多多不在常识中的物性,是以物质角度的方式存在的。

  桃乐丝想要进一步去追索其存在方式,她的意识以自己可以观测到的“线”为基础,向那无法观测到的遥远进发。然而,以意识之快,也仍旧无法缩短自己和那个核心主体之间的距离,这个距离似乎是“意识”在现有情况下无法传达的。

  下一刻,桃乐丝感受到了非比寻常的恐惧感。正因为这种恐惧感太过于沉重,所以,在桃乐丝完全被这种恐惧感吞没之前,她就已经被动脱离了“线”的视角。随后,她只觉得自己的躯体已经完全僵硬,虽然很想做点什么,可是,就连去“想到点什么”都十分困难。

  在脱离了“线”的视角后,她就没再感觉到恐怖,然而,这种“没什么恐怖”的感觉,完全对她摆脱现况没有半点用处。

  每当桃乐丝试图去“想”的时候,一种巨大的阻力就直接打断了这种“想”的运作。

  无法想,无法移动,能够感受,却无法认知,桃乐丝完全无法判断任何事物,也无法对自我进行观测。渐渐的,当她开始有一个感觉的时候,那正是“恐惧”。

  恐惧感,比任何感觉来得都快,比任何感受都更加清晰。除了“恐惧”之外别无它物。桃乐丝已经无法自行运转了,她就像是一尊石雕般,静静站立在距离伦敦中继器百米外的地方。她身边那扭曲之事物,就如同触手,如同舌头,如同某种粘液,向她扑去。没有人知道,桃乐丝是否意识到了来自身边的危险,而她的身体形状也正在发生某种异化。

  在这种身体上的扭曲异化表现出更多的特征之前,伦敦中继器的形态已经率先开始了可以直接观测到的变化——那原本是莲花状的外观,正在呈现出一种螺旋式的扭曲,就如同一条被拧紧的毛巾,其内部的许多东西,就如同被榨出的水一样,从下方流淌出来。

  没有人可以仅从其物质外观判断这些流淌出来的东西到底都是些什么。这些东西一接触外界扭曲的事物,就如同硫酸洒在皮肤上,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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