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夜半,不速之客
夜半,总算是回到了全宁伯府。
宁玉槿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一进屋就直接倒在了软榻上,蜷缩成一团就睡了,连里屋都懒得进了。
然而老天爷对她的折磨还没完,她才刚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脸上突地一疼,瞬间就让她清醒过来。
“嘶,别揪了,疼疼疼!”
她龇牙咧嘴倒抽一口凉气,连忙伸手去乱挠,想要把那只揪着她脸的手推开,却半天无法撼动那人半分。
屋里没有光,灰蒙蒙的一片,只在门窗处投下一些斑驳的光影。
她适应了一下,才模糊地看清楚面前这一团黑影是谁。
揪着她脸的手,惨白如缟素,好像是死人的颜色。而那一身黑衣罩住全身,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宁玉槿在看到那只手的那一刻就差不多猜到了来人,再加上那一身惯常带着的阴冷,除了绝魂还能有谁?
只是,这大半夜的,他又跑来找她做什么?
“那个大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你能不能先放手?”
宁玉槿不敢再贸贸然推他,因为推不开不说,他还加重捏人的力道!
那惯于舞刀弄剑的手,带着薄茧,稍稍一点力气似乎就能把那坚硬的骨头捏碎。
宁玉槿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若是再不放手,以后她就只能歪着脸见人了。
绝魂迟疑了一下,倒是真放开了。不过还不等宁玉槿松一口气,他就直接伸手卡住了她的喉咙!
“让你老实一点,你听不懂话?”
他歪了下脖子,发出一声骨节错位的“咔嚓”声,语气冷冷,带着嗜血的阴邪。
宁玉槿的四肢被他压制得不能动荡半分,脖子也被死死地扣着,说话全凭着半口气断断续续地往外冒:“咳咳……我……我哪里不……老实了……”
她爱祖国爱人民爱自己,敦亲睦邻且和谐乡里。
她温柔娴淑且主仆友爱,大门不出且二门不迈。
她五官端正且三观正常,积极向上且斗志昂扬。
请问,作为一个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好孩子,她哪里不老实了?
“还嘴硬!”
绝魂明显不满意她的回答,下手又重了两分。
宁玉槿吐着舌头翻着白眼,小腿一蹬一蹬的,明显连进出的气息都要断了。
就在她以为这辈子就要这么莫名其妙死翘翘的时候,绝魂气息一变,怒火冲天:“该死!”
他脖子上的压迫感同样清晰,在他杀意最浓的时候,提醒着他还有一道禁忌。
怒不可解地一扬手,直接将宁玉槿像破布一样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
宁玉槿头晕眼花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直接一头撞在了梨木雕花的椅子上,眼前似乎都在冒金星。
绝魂站在那光影之中,如同鬼魅一般飘然而至,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若是肯给出解药,又何必受这些苦?”
宁玉槿喘了几口粗气,这才缓过神来,伸手摸了摸后脑勺。
起了个包,没出血,看样子不太严重。
她也懒得起来,就那么半躺半坐在地上,咧着嘴扯开一个笑来,嘴角牙间全是血:“‘同命’没有解药,如果有的话,我早就给你了。”
这话当然是假话。
“同命”当然有解药,可她就是有也不能给啊。解除了两人之间的禁忌,她敢发誓,下一秒面前这家伙肯定毫不留情地弄死她。
绝魂看着她那含血的笑,顿时拧起眉头,只觉得刺眼得很。
他冷声道:“你最好没骗我,否则,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宁玉槿抚着胸口,又咳嗽了两声:“你太高估我了。在你面前我不过是只可以随时碾杀的蝼蚁,骗你?我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绝魂冷哼一声,突地蹲下身,压迫性地凑到她面前来,问,“那你去定王府做什么?”
定王府!
宁玉槿脑袋瞬间清明,才算明白绝魂深夜来找她的原因。
上次在宁家家庙,她就觉得这两人有必然联系,还果真让她猜对了么?
她顿了下,说:“我就去帮个小忙的。”
“大晚上的,帮什么忙!”绝魂离她越发地近,近得似乎能看见那张惨白无色的脸,以及那眼中如野兽的嗜血和凶狠。
那眼神之中的戾气太过,竟让她有些避闪不及。
“定王府的慕容先生要研发一种新药,需要一种药材,我恰好会弄。他想让我帮忙,又怕惹来闲言碎语,所以才让人晚上过来接我,忙完之后又将我送回来!”
宁玉槿几乎是一口气解释完毕,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她没过脑子想过、事实就是这样似的。
实际上,她完全隐了墨敬骁这一环,一言一语都不关他任何事。
绝魂半信半疑,直接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他在弄什么药?”
宁玉槿疼得直咬牙:“我就是去帮忙的,我怎么知道!”
“那就去弄清楚!”绝魂的声音冰冷无情,仿若来自地狱,“明日,这个时候,我再过来。”
“不是……”
宁玉槿刚想辩驳,钳住她下巴的手就加大了力气:“有问题?”
她立马使劲地摇头:“没问题,一点都没问题!”
“那就,好好表现。”
绝魂冷笑一声,拍了拍宁玉槿的脸,随即慢慢地起了身。
宁玉槿只觉得眼前一花,屋中的纱幔帘子被一阵劲风带起,而后缓缓归于原位。
而那个男人,早已经不在了屋里。
宁玉槿以为是自己做得一个梦,可身体的疼痛却那般地清晰。
“丫的,下手这么狠!”
她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取出小药箱找出止痛药金疮药消炎药,自己处理身上的伤。
看着到处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她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将那绝魂绑起来好好地打一顿,出出心里的那口恶气。
“老娘好心好意地救你,你不感恩戴德谢天谢地就算了,还恩将仇报?他丫的,你以为老娘真的是好欺负的啊!”
“明天你不是要来吗?好啊,你来,老娘非得让你有来无回!”
“完了完了,这满身的伤,明天怎么跟香月她们解释啊?难不成跟她们说,咱睡觉不老实从床上滚下来了?”
就在宁玉槿不停地碎碎念之中,身上的伤总算是处理完毕。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几声公鸡打鸣的声音,竟已是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