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狂潮

  等候在门外的几人，看到鲁修斯满脸落寞地走出独角兽人召开族会的地方，全都迎了上来，不用开口询问，几人也看出鲁修斯恐怕没有得到多少人的支持。

  贝露蒂很直接的讽刺道：“就知道你不会成功，那些被奴役百年的种族，骨子里早已有了奴性，即便你能够唤醒他们的血性，可是你无法抹去他们心里的畏惧，只要有畏惧，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出乎众人的意料，面对贝露蒂的讽刺，鲁修斯竟然没有开口去反驳什么。

  但见鲁修斯低着头沉默许久，突然抬起头看着贝露蒂。

  诺科、克里斯汀和影看到鲁修斯和贝露蒂如此样子，脸上都浮现出担忧之色。

  然而，鲁修斯脸色渐渐平静下来，用平缓口气对贝露蒂说：“看来，你果然终究只是个复制品，即便你制造的如何像，但你始终缺少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听到鲁修斯说自己是复制品，这一刻贝露蒂金属机械身躯突然燥热起来，贝露蒂很清楚这种燥热类似血肉生灵的发怒。

  贝露蒂以机械核心运转，对自己的机体进行冷却，炙热的蒸汽从她身体各处缝隙喷出。

  喷完蒸汽，贝露蒂机体燥热降了下来，而后她打量着鲁修斯问：“那你说说，我到底缺少了什么东西？”

  “你少了心，你的一切都复制了缔造者的机械魔灵，但是你却没有心，无论是懦弱的心、勇敢的心、怜悯慈悲的心。还是阴冷狠辣的心，有了心才能够真切体会到别人的痛苦、欢乐甚至是绝望。”

  鲁修斯的话让贝露蒂愣住了，原本打算爆发出的愤怒瞬间熄灭，两只透着光华的眼睛打量着鲁修斯，显然被说得有些手足无措。

  其实不单单是贝露蒂，便是诺科、克里斯汀和影三人也是目瞪口呆。

  而鲁修斯停顿一下又接着说：“你没有心，体会不到别人的感受，所以你就无法明白别人究竟想要什么。只能凭借设定的程式去理解别人所作所为。”

  说着，鲁修斯指了指身后，建在高大灌木中，独角兽人进行议事的大殿，质问贝露蒂：“你知道，里面的那些家伙，究竟想要什么吗？你知道他们为何会宁可忍受压迫却不愿站出来反抗吗？”

  怔怔地看着鲁修斯。贝露蒂仍旧是哑口无言，她的确不知道鲁修斯质问她的东西。

  或许鲁修斯不提出的话，她永远也不可能会去考虑那些，正如鲁修斯所说的那样，她没有心。

  而没有心，她便不可能明白有心的感受，也就无法去体会别人心底所想。更加无法明白别人心灵深处的畏惧和渴望。

  其实从第一眼见到鲁修斯的时候，贝露蒂心里便看不上鲁修斯。

  在圣域四大卡牌王族后裔里，他没有黑矛王族后裔的果决，没有棱钻王族后裔的狠辣，更没有红心王族后裔的那份隐忍和睿智。

  可以说，在四个王族后裔里，鲁修斯是最没有特点、最平庸的一个。

  若是按照贝露蒂的标准来选择，她觉得最有资格继承圣域缔造者传承的，应该是隐忍睿智的红心王族后裔。

  但是红心王族后裔的隐忍，成为了他最大的弊端。他不敢将头巾取下来，将自己的真实面目示人，又如何能够得到缔造者的承认？得不到缔造者的认可，他连获得竞争传承人机会都没有。

  但无论如何，在贝露蒂看来，红心王族的那位后裔，能够始终保持隐忍，将自己的面目隐匿起来。直到最后也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如此，那位红心王族的后裔，能够在离开圣域之后，躲避掉一切对他的关注和追踪。能够非常安定的消化红心王族传承，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缓慢提升自己的实力，有朝一日他再次现身，必将拥有争霸位面的实力。

  而反观鲁修斯，他从踏入圣域开始，便表现出与他平庸实力所不符的高调，几乎成为圣域里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之后更是挑衅破封而出的诸神，打开安息之地，引父神进入安息之地，重新将父神封印在安息之地的同时，也向所有人彰显了自己获得的强大力量，无疑使得他成为其他三位王族后裔在内，几乎整个位面所有强大存在的眼中钉。

  而永远都让人摸不透的鲁修斯，在离开圣域之后仍旧高调，夺取失去神明的布莱诺斯，趁势占据大陆西边，迷雾森林周边的大片土地。

  更陈兵立马，以强大的军力逼迫西大陆西部联盟的众多小国。

  这一系列所作所为，在贝露蒂看起来可谓张狂到极点，等于过早暴露自己的实力。

  所以从离开布莱诺斯，贝露蒂便更加看不上鲁修斯，沿途多数时候都会选择不出手，想要看着鲁修斯去出糗。

  甚至，贝露蒂都已经有了要离开鲁修斯的想法，若非她身上有缔造者制定的契约，她在鲁修斯选择踏入迷雾森林的时候，就已经离开鲁修斯。

  可是现在，当鲁修斯点破她的缺陷，并且毫不客气对她进行质问和指责时，贝露蒂彻底被震住了。

  面对鲁修斯的质问和指责，她根本没有话语去反驳，因为鲁修斯所说的都是事实。

  尤其是鲁修斯刚才最后的质问，更加令贝露蒂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到贝露蒂怔怔愣在那儿，诺科、克里斯汀和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是静静看着鲁修斯和贝露蒂，等待两人谁能向他们解释些什么。

  良久，鲁修斯叹息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们以为，我是因为没有劝动里面那些家伙与我们一起对敌而感到失望吗？”

  “不。你们都想错了，我的确感到失望，但并不是因为那些族群没有选择我，而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敢去选择。”

  说到这里，鲁修斯凝视着贝露蒂，继续说：“你说的不错，那些生灵被奴役多年，骨子里的奴性难以根除。即便唤醒他们的血性，也无法改变他们心底对于林中之城的畏惧，无法抹去那畏惧，他们便不敢做出反抗。”

  “可是你并不明白，他们的心，他们懦弱的心里，包含着对自由的向往。包含着对反抗的期待，只是这些都被表面的懦弱掩盖，所以我们要去将他们心上的懦弱剥开，让他们心里的东西释放出来，令他们的心能够变得勇敢。”

  “或许你觉得，他们是一群不敢站出来，不敢直面现实。只能在强者压迫下，卑躬屈膝苟延残喘的可怜虫，或许你觉得，在他们身上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浪费时间，徒劳无功的事情。”

  “但是，你始终不明白，他们心底那份渴望，也不明白那份渴望在懦弱压迫下，他们心里那份痛苦的纠结，你更加不明白。在这种时候，不但不能放弃他们，要包容他们、容忍他们，帮他们把心里纠结的枷锁斩断。”

  鲁修斯的话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反倒是贝露蒂低着头若有所思，似乎从鲁修斯带着尖锐指责话语里，听从某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恰在此时，绮丽儿、摩黛丝和艾米莉亚追了出来。

  看到鲁修斯三人立刻围拢上来。绮丽儿首先迫不及待地说：“鲁修斯，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答应和那个牛头人决斗呢？”

  “是啊，森林里的牛头人一族，虽然失去他们传承的力量。可是那个牛头人首领仍然实力不凡，你现在不过是高阶水准，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即便你动用了你手上的机械，赢了他那些牛头人也未必会认同你。”

  在绮丽儿和摩黛丝劝说话语说完，艾米莉亚犹豫了片刻也紧接着说：“鲁修斯阁下，您，您真的不该答应雷拓萨酋长的决斗，即便您有能力战胜他，里面的那些人，也未必就会答应加入我们的。”

  不同于绮丽儿和摩黛丝单纯担忧，艾米莉亚显然了解某些隐秘的信息，所以犹豫了片刻才隐晦对鲁修斯进行提醒。

  但是无论是绮丽儿和摩黛丝的劝说，还是艾米莉亚隐晦的提醒，鲁修斯却统统一笑置之，很自信从容地说：“放心，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言罢，鲁修斯没有再多言，而是领着三号和四号径直离去。

  留下的人不禁面面相觑，许久当看不到鲁修斯背影，克里斯汀才忍不住问绮丽儿和摩黛丝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鲁修斯到底要和谁决斗？”

  听到克里斯汀的询问，绮丽儿和摩黛丝相视一眼，同时苦笑起来，而后两人向一直等候在外面的几人说了里面的情况。

  听说鲁修斯竟然要和森林牛头人的酋长决斗，克里斯汀忍不住惊呼道：“不是吧？他竟然这么拼命？那些家伙不愿意合作就算了呗，反正多了他们，也未必就能战胜林中之城那些人，没有他们我们反倒更加灵活些。”

  而克里斯汀的话音刚落，一直愣神的贝露蒂突然开口说：“原来如此，他是想要用决斗，剥掉那些人心上懦弱的表层，将他们的血性和勇气激发出来。”

  说着，贝露蒂一边向鲁修斯离开方向追去，一边在嘴里喃喃自语道：“心，原来这就是我所缺失的东西吗？”

  看到贝露蒂自言自语，渐行渐远的背影，绮丽儿和摩黛丝有些茫然看向其他三人。

  诺科脸上露出敬佩之色说：“我们果然不如鲁修斯，现在看起来，也只有他才有资格，继承圣域缔造者留下的传承吧？”

  影接过话来，用崇敬的语气说：“是啊，他拥有一颗可以包容一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