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狂潮

  听完了奥古弗丁的述说，鲁修斯脸上的慌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仍旧是往日的淡然，那种自信的笑容又淡淡挂在他的嘴角上。

  在场的人，看到鲁修斯那笑容，几乎每个人心底都感到一阵紧张，尤其是刚刚说完话的奥古弗丁，感觉自己像是被鲁修斯拆掉，一个一个零件都呈现在鲁修斯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贝露蒂也感到十分难受，俏丽的金属面孔上浮现出寒霜，盯着鲁修斯想要开口，但话到了嘴边又没有能够说出口。

  屋子里气氛瞬间变得凝重，每个人都感觉仿佛有千斤重巨石压在心头，随着鲁修斯嘴角笑意逐渐扩散，那巨石仍旧在不断增加分量。

  “呵呵呵……哈哈哈……”鲁修斯终于咧开嘴笑起来，最后演变成了仰面大笑，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鲁修斯的笑让所有人都是心头一惊，而后众人暗暗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心里的某个包袱。

  但是，就在众人以为，鲁修斯因为得知某些事情，因为自己被欺骗自嘲大笑，甚至杜丽娘已经打算开口去宽慰的时候，鲁修斯突然止住了笑声，眯着眼睛扫视众人，低声说：“战争未必是主题，背叛往往才是永恒的主题。”

  “什么……”众人闻言全都惊恐地看向鲁修斯，不明白前一刻还自嘲大笑的鲁修斯，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鲁修斯没有起身，依然坐在那儿平静地说：“其实我早就该知道，每个人，每个生灵，每个拥有自主思维能力的智慧活物，都会有着自己的*。”

  “我曾经奢求，也许身边的人对我都是真心，大家都有着相同的目标。会为了共同的方向努力，那么我们之间便不存在不信任，自然也就不会出现所谓的背叛，有朝一日我们会达成大家各自的目标。”

  “可惜。我想错了，而且错的离谱，结局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信任没有换回忠诚，真的没想到，无限制的信任换回的真是背叛。”

  屋子里仍旧鸦雀无声，静得仿佛每次鲁修斯停下话语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够清除听到自己和其他人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连贝露蒂、奥古弗丁以及三号和四号，都不敢让自己机体运转发出丝毫响动，像是只要发出一点点响动。那么就会成为鲁修斯口中所说的背叛者，可能会承受所有人，所有曾经伙伴给予的斥责。

  “不用掩饰了，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有份。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选择背叛？是因为我不够优秀？没有给予你们足够的好处？还是说，你们觉得我不配？不配成为你们的领导者？”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回应鲁修斯，或者说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每个人现在都处于震惊中。

  不知过了多久，杜丽娘忍不住开口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怎么知道？大婶，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之前不曾与我们一起，却突然要和我们一起去东方，为什么？”

  质问完杜丽娘。不等后者回答自己，鲁修斯又扭头看向贝露蒂和奥古弗丁：“针对我的计谋？机械城堡里的那两个机械，是怎么知道我心里的脆弱点？”

  “诺科、影、克里斯汀、绮丽儿、摩黛丝，你们每天夜里离开镇子，能告诉我你们都去了哪里吗？”

  鲁修斯一声声质问。像一把一把刀子，刺入每个人的心脏，所有人都满脸震惊，站在那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鲁修斯的质问，或者说他们还处在惊悚之中，处在被鲁修斯看破的惊悚之中难以平复思绪。

  “最后……”鲁修斯看向卡洛琳，目光里闪烁着点点泪光，停顿了很长时间，才低声说：“最后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参与其中？”

  鲁修斯的问话仍旧没有得到回答，似乎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一种惊恐，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鲁修斯。

  在鲁修斯饱含泪滴炙热目光拷问下，终于卡洛琳首先承受不住，捂着脸抽泣着说：“不，不，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我，我只是想让你离开这里，我，我不想让你去机械城堡，不想让你再去冒险。”

  “为什么？就因为只是觉得我不可能战胜机械城堡里的那个沃波尔，你们就和对方合作，联手要逼迫我离开吗？”

  没有人回答鲁修斯，每个人都处在沉默，但是无声的沉默，实际上恰恰是在回答鲁修斯的质问。

  “好，很好，真是太好了，没有想到，大家一起经历那么多的苦难，到头来会是这样的结局，所有人都选择背叛我，哈哈哈，我，我真是太失败了，真的是太失败了。”鲁修斯仰面大笑，但是泪水却已经从眼角滚落。

  看到鲁修斯痛苦的样子，终于诺科不忍心地开口说：“鲁修斯，你别这样，其实这件事情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要只要沃波尔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座机械城堡，那座已经拥有自己意识的城堡，真的很可怕，我们无法战胜的。”

  “所以你们就选择妥协吗？”

  面对鲁修斯不屑的讽刺，诺科又再次低下头不敢多言。

  反倒是奥古弗丁跳上桌子说：“鲁修斯，你应该清醒，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连凡伯伦都没有机械核心？”

  “那是因为他们的机械核心，都已经被那座城堡吞噬掉，机械城堡已经产生自身意志力，它从原先被支配的位置上，变成了支配者，就算是凡伯伦和沃波尔也在他的支配下，你和我们根本不可能战胜它，所以我们只有离开。”

  机械城堡拥有意志力，这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但是在圣域缔造者的制造出，这种事情却早已不再新鲜。

  机械核心是每个机械人、机械魔灵乃至机械神灵根本，使他们能够拥有自我意志力的关键所在。

  换句话说，在当初圣域缔造者制造出机械核心的一刻，理论上就已经表明了。只要拥有机械核心，任何机械都有可能会产生自主意志力。

  那么就算是一座冰冷金属筑起的城堡，他也将会获得自主的意志力。

  草海平原上的机械城堡便是如此，而且为了壮大自身的力量。他剥夺了几乎所有机械生灵的机械核心，将众多机械核心融为一体，借助当初圣域缔造者留下的神秘力量，拥有了十分强大的意志力。

  “你知不知道，那强大的意志力，已经笼罩了整个平原，我们一举一动都在它的监控下，它已经不再是一座机械城堡，它的意志力已经足以媲美当初的父神，你觉得我们还怎么能够战胜它？”

  “所以我们选择妥协。只要你肯交出三叶草家的金属卡牌，并且帮助它得到霍普金手上的一枚至关重要的钥匙，我们就能够安然离去，它答应我们绝不会阻止我们，也不会伤害我们的。”

  说到这里。奥古弗丁有些激动地看着鲁修斯：“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也知道你不想交出三叶草卡牌，更加不想放弃那个刚刚认下不久的妹妹，可是你要明白，那机械城堡的强大意志力，你即便拥有安息之地，也很难战胜它的。”

  事实的确如奥古弗丁所说。草海平原中心的机械城堡，将大量机械核心融合，产生了意志力的他不断汲取平原地底的力量，更是不断将自己的影响力向外扩展，几乎蔓延覆盖了整个草海平原。

  利用平原上的各个族群，将机械铺设在平原的每一寸土地。可以说在草海平原上，它便是真正的主宰和神明，而他又仅仅不过是一种意志力，因而鲁修斯无法动用安息之地压制它，因而在平原上鲁修斯没有任何的胜算。

  而在等待的这段日子里。所有人都看出鲁修斯对霍普金的感情，了解鲁修斯的人都很清楚，他表面上是个什么事请都满不在乎的人。

  但是实际上他是个非常固执的人，对于自己心里真正在乎的东西，他会毫不吝啬自己的性命去捍卫和守护。

  就好像他当初在圣域里冒险，后来为了卡洛琳只身闯入猩红古堡去，这是鲁修斯果敢很执着的一面，是他获得众人追随的优点。

  可是这同时也是个缺点，那就是会令他往往陷入危险境地，甚至可能会令他丧命。

  之前无论是在圣域，还是他只身闯入猩红古堡，都有着圣域缔造者遗留恩泽保护他，可是现在在平原上，所有人都知道安息之地在这里无用武之地，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鲁修斯去拼命？

  鲁修斯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所以，你们就联合起来，暗中与机械城堡达成协议？用你们所谓最小代价，换取我和你们的苟且偷生吗？”

  鲁修斯的话很难听，可是却没有人反驳他，因为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鲁修斯所说的是事实。

  众人的确为了能够安然离去，不但暗中背叛鲁修斯与机械城堡达成协议，还出卖了霍普金以及包括雷诺在内的那些复仇者。

  鲁修斯有些恼怒看着三号和四号说：“恐怕现在，机械大军已经攻入复仇者的总部，正在对那些复仇者进行血腥的屠戮吧？是这样吗？”

  三号和四号很清楚，鲁修斯的话是对他们说的，两个已经开始向机械魔灵晋阶的机械人，不由自主低下头去。

  “哎，你们真的是天真，你们真的以为，机械城堡会遵守它的承诺吗？你们以为，自己每次去和对方交易的时候，为何还能够活着回到小镇来？还能够活着站在这里跟我说这么多的大道理究竟是为什么？”

  “轰隆隆”鲁修斯质问话语刚落，小镇外已经传来一阵巨型机械轰鸣声，听到那震耳发聩的轰鸣声，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是一脸的茫然。

  但是随着屋外小镇里伴着炮声，响起了镇民尖叫和惨叫声，屋子里众人脸上的茫然，逐渐变成了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