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大磨

  桑海城，有间客栈，神蛊温皇独坐于包间之内，手摇羽扇看着窗外大街之上来往的行人，面带微笑不知在想什么，忽而包间大门被人打开，端着一大盘丰盛佳肴的庖丁走了进来，他将手中美食放在桌上之后并未离去，而是一屁股坐在神蛊温皇对面，十分随意的从一盘鸡肉上扯下一只鸡腿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然后说道：“你就这么任由晓梦去找儒家麻烦，当真合适吗？”

  神蛊温皇收回目光，羽扇微摇轻声笑道：“哈，晓梦正好闲得无聊，赵括需要一个足够强大帮手，伏念需要一个合适的对手，这三个理由足够吗？”

  “足够了！”庖丁点了点头，又咬了一口鸡肉，而后问道：“但你这么快便让晓梦与伏念对上，难道就不怕拔苗助长吗？”

  神蛊温皇缓声说道：“伏念由儒风剑法的基础上创出‘外王内圣’的圣王剑法，晓梦仅用十年便将赤松子大罗金仙境的修为化为己用，两者皆是当世顶尖的天才，也已经达到大罗金仙的巅峰，但古往今来大罗金仙巅峰不知凡几，可能够成功踏入准圣之境者却是万中无一，究其因由不过机缘二字，卫庄与盖聂纵横相拼乃9，是机缘，所以两人在墨家机关城一战之后双双向着准圣踏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但伏念与晓梦的机缘却不似鬼谷纵横那般明显，既然如此我便替他们创造机缘，此次小圣贤庄之战，便会成为他们的机缘！”

  ……

  小圣贤庄，大堂之外的水上长廊，儒家伏念，天宗晓梦，两派掌门即将发生惊天对决，这一刻无论是儒家弟子还是帝国众人，尽皆屏气凝神定睛观看，生怕错过一个瞬间的交锋，但身处于战场当中的两人，却从始至终沉静如水，并未因这即将到来的大战而产生丝毫波动。

  忽而一声微风吹起，一片树叶随风飘荡至两人正当中，这片树叶竟是无声无息的化为粉碎，也彻底拉开了这一场惊天之战的序幕，只见伏念脚步一踏，缩地成寸般瞬息便至晓梦身前，手中剑谱排名第三的威道之剑太阿剑气激荡直逼晓梦而去。

  “万川秋水！”

  面对伏念骤然爆发的攻势，晓梦却是顺势后跃至水面之上，手中秋骊瞬间出鞘，剑锋一指脚下水面，霎时间数条栩栩如生的水龙咆哮而出，张牙舞爪向着伏念冲去，伏念见状长剑一挥，数道剑气便将水龙拦腰斩断，但水本无形之物，被斩断的水龙首尾下一瞬间便再次融合，继续向着伏念攻去。

  “这是道家天宗的绝技，名曰《万川秋水》！”观战的楚南公再次展现他的博学：“修炼此功法者，可以自身之力御天地之威，掌控磅礴大势以破强敌，乃是道家天人合一理念的体现之招！”

  “心若止水！”

  楚南公话音未落，水中再次飞出数十条巨大的水龙，与之前的数条水龙一同将伏念团团围住，忽而数十条水龙竟是当空崩溃，化为无数拳头大小的水珠悬浮于空，每一颗水珠大小皆无二致，但数量却至少有百万之数，宛若一条条环形水链绕着伏念不断的旋转，层层叠叠令人眼花缭乱的同时，也不得不为晓梦惊人的操控力而惊叹！

  “竟，竟然是《心若止水》！”楚南公惊讶道：“这也是道家天宗的绝技，与《万川秋水》截然相反，如果说万川秋水是以自身之力掌控万物的绝技，那么这《心若止水》便是以最为冷静的状态将自身之力发挥至极限的绝招，这两大绝技一者为放，一者为收，因其截然相反的特性，几乎不可能有人同时练成，想不到晓梦竟是同时身兼这两大绝技，果然不愧为道家天宗万年不遇的绝世天才呀！”

  “晓梦以《万川秋水》化水为龙，又以《心若止水》化龙为水，这两大绝招转换之间不见丝毫晦涩，显然早已将其精髓参透，面对强大到出乎意料的晓梦，伏念……”观战的李斯微微转头，看向同样站在水面之上，面色自始至终不见丝毫变化的伏念，心中那道：“你要如何还击呢？”

  同一时间，张良心中暗自一紧：“水乃无常之物，天生便免疫一切物理攻击，再加上如此的数量，以及晓梦《心若止水》的掌控力，除非大师兄彻底抛开一切顾忌全力施为，否则绝不可能安然无恙，如此一来这第三战便算是败了！但若是大师兄全力与晓梦一战，他二人战斗的余波足以将整座桑海城彻底抹去，在场众人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大部分都注定无法生还，届时大师兄便是胜了此战，儒家也定将落得一个‘争强好胜，罔顾百姓’的骂名，儒家的影响力必将被大幅削弱！此战无论胜败，皆如李斯之愿，想要破解眼前的困局，方法唯有……第三场的平局！”

  “无论你如何挣扎都是无用，乖乖认输吧！”虽然说着劝降之语，但晓梦却并未给伏念丝毫时间，只见她手中秋骊剑锋一动，数量高达百万的水珠同时对着伏念激射而去，速度之快，密度之大，根本不给伏念丝毫躲闪的余地，除非伏念精通变化之术或是五行遁术，否则便只能硬接晓梦这不留丝毫余地的攻势！

  “圣王剑法！”

  面对来袭的水珠，伏念面色陡然一肃，手中太阿直指天际，一股的庄严威势自伏念身上骤然展开，霎时间漫天水珠为之一定，没有意识的水珠此刻却仿佛畏惧伏念的气势一般，任凭晓梦如何催动法力，水珠当空不断颤抖却是不敢寸进！

  楚南公抚须叹道：“道法自然，唯礼匡之！伏念的圣王剑法讲究内圣外王，正是‘礼’的极致，但他竟能凭借圣王剑法，为晓梦掌控的水珠立下规矩，便若君臣尊卑一般，令这些水珠不敢对其造次，这等手段已经超越大罗金仙的极致，隐隐触摸到规则的层次，看来伏念也已经踏出那关键的一步了呀！”

  “也？”出身白马名家，精通口舌辩术的公孙玲珑十分敏锐的察觉到楚南公话中深意，当即问道：“不知南公所言的关键一步究竟何意？那个‘也’又是意指何人？”

  “便是晓梦呀！”楚南公目光转向水面之上的晓梦：“同时操控水流凝聚为百万颗大小相同的水珠并且飞行旋转，而且面上从始至终没有丝毫费力之色，虽然有《心若止水》之助，但这等操控力却已是大大超出大罗金仙的极限！”

  听闻楚南公此言，扶苏沉吟片刻，忽而高声说道：“两位，请住手吧！”

  “嗯？”伏念和晓梦眉头同时一皱，但却并未继续动手，而是缓缓收起各自手中长剑，飘然落在扶苏面前。

  扶苏缓声说道：“这样的比试，我看胜负已经不再重要，此战不若双方握手言和，也免得伤了双方的和气！”

  听到想要的结果，伏念毫不犹豫抱拳说道：“谢公子！”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她转头看了一眼伏念，而后便带着一连串的光华虚影，缓步走出小圣贤庄。

  ……

  庖丁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方才他端上来的那一大桌美食佳肴，几乎全都进了他自己的胃里，十分惬意的打了一个饱嗝，而后笑道：“若是你的推断无误，此战之后你们的目标便将完成十分之四，接近一半了吧！”

  “不！”神蛊温皇微微摇头说道：“如果推算当真无误，那便不会是十分之四，而是十分之五！”

  “嗯？”庖丁眉头一皱，掰着手指头在哪里算道：“卫庄，盖聂，伏念，晓梦……是四个人呀！”

  “没发现吗？”神蛊温皇看了庖丁一眼，似笑非笑道：“齐鲁三杰，伏念实力最强，张良智谋最高，但走在三人最前面的，却是如君子般沉静如水的颜路，如果我没有猜错，如今的他恐怕早已迈出那最为关键的一步，时间……或许还在伏念之前呀！”

  庖丁回忆了一下，挠了挠头愧笑道：“这我还真没在意，毕竟自从我归隐之后，能够让我关注的事情还真没有几件，这次若非往日的人情，我还真不想帮你趟这趟浑水呀！”

  “虽然你有心避世，但在这大乱将临之际，你又能躲到及时呢？”神蛊温皇忽而问道：“今日怎么没有看到你那小伙计呢？”

  “啊，你是说石兰呀！”庖丁挥了挥手说道：“她说她有些不舒服，所以向我请假了，你也该明白，那孩子虽然为了隐藏身份扮作男生，但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对于女孩子我老丁一向是很温柔的呀！”

  “哦？”神蛊温皇眼帘微阖，片刻之后忽而笑道：“如此说来……她恐怕要有麻烦了呀！”

  庖丁不解的问道：“什么？”

  “不过这样也好！”温皇并未解答庖丁的疑问，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常言道‘英雄救美人，美人爱英雄’，英雄与美人总要有一个认识的机会，才能走到一起，不过说不得这一次，会上演的并非是英雄救美人，而是……美人救英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