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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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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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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拍了拍我那有些生锈的脑子,确保它在思考——这个任务,得好好谋划一下。

  除了皇帝陛下,有人能堂而皇之的在群众面前把一个爵位在子爵以上的贵族吊死,这在帝国的疆土上听起来似乎纯属无稽之谈。无论有没有犯罪,这些大贵族们总能找到办法免于死刑。

  想要和这些老苍蝇两军对阵,就必须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把他们从那些打不透的“高架地堡”内逼出来。

  当然,也不一定要吊死他,那个什么。。。瑞斯。但我觉得这样的蛀虫还是死的“壮烈”一点比较好,所以得想办法给他挂上绞刑架。

  话说回来,既然瑞斯他人是在霍卡诺,那他的领地一定离霍卡诺不远,换句话说,这里是他的势力范围。。。这样的话,瑞斯的死肯定会对霍卡诺有影响,这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可不能忘了,除了吊死瑞斯,任务还有一项要求是保卫霍卡诺。

  试想,如果他很少回自己的封地,一直待在霍卡诺,那么凭着大贵族的野心,在这一带他总会掌控些什么,他一死,霍卡诺的某一块肯定要出事。

  再假如他虚做了些好事,深受霍卡诺城人民的爱戴,公众舆论会将他的死和某些事物相关联——说不准还能把军队推向风口浪尖。

  这还没完,霍卡诺还有联邦的破坏分子伺机而动,他们肯定会趁瑞斯身死的混乱制造更多的麻烦。

  还真是棘手。

  突然,脑子里一个想法瞬间刺激了我的神经,让我背后一寒:“等等,会不会这个任务的真正用意,并不是要用我除掉瑞斯,而是要借瑞斯的手除掉我?”

  这个奇特想法真的妙不可言。尽管我想不出来史密斯先生谋害我之后,他会有什么好处;我也不愿猜测是否是瘟疫盗录的笔迹——究竟纸箱是经过了他的手——但我还是觉得这是个圈套。

  总之,无论是什么情况,一但不怀戒心不做防备,我很可能就坠入这围阱坑,难再复出。

  我停下来对这个任务所含的隐患再次进行揣摩。

  任务很简单,杀掉瑞斯,最好是把他公开吊死,同时要保证霍卡诺的安全。可做起来不是这一两句话的事。瑞斯不是白痴,他不可能把自己的爪牙全部派出去,身边多少会留下一些走狗。那么不仅杀掉他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且我很可能会出事。

  那么这个情况和史密斯将军给出的条件符合吗?

  不说实际情况,光看任务奖励的话的确很诱人,也切合这个任务,又是晋升又是扩军的,又迎合了我和贵族有仇的特点。就像是推着我去做这件事一样,容不得我拒绝。而且还明示了我,这事要做的看上去和他没有关系。。。一死百了。

  在信中还刻意提了皇帝陛下也有打压贵族的意思。也许是在暗示我,我们有皇帝陛下做后盾。但,这总不会是在安我的心,因为无论有没有这句话,我都会去做这个任务。史密斯先生不是那种爱写闲笔的人,除了实在闲的没仗打,以及气急攻心。。。也就是说这个任务确实和皇帝陛下有关系。

  再猜想一下,杀了瑞斯后,我会出什么事情呢?我想,无论是什么方式,我都会被秘密抓捕,然后被扣上“扰乱军政”和“谋杀贵族”两种虚名,再然后在由贵族陪审团组成的军事仲裁法庭上被宣布死刑——这种法庭我见得多了。

  这样的话,那这是个什么样的任务呢?温水煮青蛙。这和帝国最高指挥部越级对我们连下达的“禁止后撤”异曲同工。

  我们只要再稍微假设一下这个任务就是皇帝的旨意,那——我们亲爱的阿施塔特陛下就是在要我的命!

  而且,帝国最高指挥部的总司令就是皇帝陛下,组成成员有五分之一是内阁大臣。我听史密斯先生说过,无论命令的大小皇帝陛下总会要一份备案过目,做一些简单的批示。所以。。。

  我感觉背后一阵发寒,接着又是冷嗖嗖的凉痛。但这不妨事,因为我又想明白皇帝陛下要除掉我的原因了:是贵族派——那些内阁大臣们,特别是亚历克斯的哥哥,萨维利邦国的都磊卡亲王。他是最有可能对皇帝提出这个要求的内阁大臣——皇帝陛下没有必要和他过不去——尽管帝国的贵族派乱政猖獗,但现在还不是皇帝陛下和贵族派摊牌的时候——所以,我是皇帝陛下和贵族们斗争中随便就摔碎的一个牺牲品,而我的小伙子们,是在给我陪葬。

  “呼————”深深吐了口气,但我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从床上那一堆勋章中,拿起了那唯一一枚章底是蓝色的勋章。它上面有银烙的短剑纹案,剑尖前镶了一粒特别微小的钻石。

  勋章的反面有皇家雕刻大师布维诺照刻的皇帝陛下的笔迹:“谨以此章,嘉奖帝国最出色的战士们。赋予他们至高无上的荣耀。——霍伯斯帝国二十一世皇帝阿施塔特·L·卿”

  皇帝陛下也是很喜欢我的小伙子们的,这也是他不会要我们去送死的证明,可惜。。。这笔账,迟早要让该死的贵族加倍偿还。

  。。。最高指挥部。

  现在,结束所有的猜想,只下一个结论:我得要让贵族付出代价。

  尽管这些猜想都是没有实证的,但它们点燃了我的勇气。在向那些混蛋讨回债务前,我必须活下去;在把害得我“家破人亡”的混蛋们送上断头台前,我必须继续坚持下去;在亲眼确认一百二十二具尸体前,我的生命一刻都不能停住。

  我已经有了计划。

  ————

  “三等功都放在上面口袋,用来托普通士兵办事,金元放裤子左边口袋,用来购买行动物资和疏通关系,其他的勋章放右边口袋。。。”念叨着存放顺序,确保不会错掏给人东西后,我把那两封信纸丢进抽水马桶冲掉,接着再把那些拆开的废纸盒扔在墙角边的垃圾桶里,然后给病床弄了个军旅行装打理3式。现在可以去实行计划的第一步——填饱肚子了。

  推开病房门,里外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我敢说这家医院一定是请了帝国最乖癖的工程师布瑞雅来设计的——他设计的建筑隔音效果都特别好。

  就像是埋伏好的机枪位置发起袭击一样,一阵阵人群的嘈杂声直贯入耳。

  声音是从右边传来的。我四面看了一下,医院的出口在左边。

  要过去看看吗?

  ————

  我走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发现这围了一群难民——不,更准确的说,是一群伤兵。

  他们身上的衣服都焦了,坏了好多洞,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他们的脸也黑不溜秋的,就像是刚从火海里冲出来似的。在他们当中,有的人头上绷了绷带,有的手臂用皮带吊着,还有的腿少了一截。。。甚是可怜。

  我再走近些,可以看到外围的伤兵们中间围着什么。仔细一看,是两副担架。

  由于他们挡的太严实了,其他的实在看不见,我不得不移动到他们能察觉到我的位置近距离观察。

  这时候,我听见那边传来一声听上去很凶狠的声音:“少废话,这里是隶属瑞斯伯爵的医院,不是你们这些大头兵能撒野的地方!”

  真是不巧。合着我还住进了瑞斯开的医院了?

  一个伤兵发现了我——他的脚跛了,所以人有些歪向后方——只见他对我摆了摆手,又往我身后指了指。我回头看了一下,没有人,就明白他是在告诉我:“赶紧走吧,这里发生事情了。”

  我对他笑了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跑着往他那里走去。

  他看我过来了,也没什么责怪,只是压低声音说道:“嘿,陌生人,这里有一些事情正在处理,你要是没有事情,就别往这边赶了。”

  “恕我冒昧,帝国的勇士,这里发生什么了?有什么我能帮到你们的吗?”我决定装成一个普通病人打听打听。

  他听了我的话,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谢谢你,好心人——是这样的,我们是撤下来的伤兵——我们的连长和观察手受了重伤,送来这家医院抢救——其实这家医院是市政府经营的,而且这里的医生也很和善,他答应了我们救治他们,可,我们刚要把他们送进手术室,来了一个不知是什么伯爵的手下,他把我们拦了下来。这个伯爵手下好像很厌恶我们,还威胁了医生几句话,现在医生不帮我们了。我们正在和他们交涉。”

  “哦——我明白了,那,你们的连长和观察手呢?”

  “你不会想看见他们的。。。”这个伤兵有些犹豫。

  “为什么?他们不在这里吗?”

  他摇了摇头,往一旁挪了一下,让我看见被遮挡的两副担架:“他们就在这——希望你不要被他们吓到了。”

  我看见,一副担架上乘着一个中尉,他的左腿完全断裂,曲折在身后,曲折处还不住的往外渗血,担架已经红了半边。

  另一副担架上放的是一个血人。他那浑身包扎伤口的,本应该是白色的布料已经被血染的完全变色——我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

  “真是抱歉,我不该让你看的,一般人很难接受这个。”那个伤兵看我没有说话,就又回归他原来的位置了。这时候,他一边的一个战友也转过身来,他看着我,并对那个伤兵问道:“埃里克森,你认识他吗?”

  “不,他只是路过这里。”

  ——我觉得我有必要帮帮这些士兵了,再拖延下去,估计用不了几小时,这里就会有人写下两份阵亡报告书了。

  我开口了:“你们是士兵,对吗?”

  “?”埃里克森和他的战友不解的看向我。

  “你们不是有枪吗?”

  “这。。。”埃里克森很惊讶的看着我。他的战友看上去若有所思。

  “依我来看,你们完全可以把那个什么伯爵的手下毙掉。”

  埃里克森的战友对我摇了摇头,说道:“不行,那样的话,我们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贵族的走狗可没那么好杀。”

  “有手枪吗?”

  “有。。。”埃里克森把手放在了裤腿的手枪袋上。

  “如果你相信我,把手枪给我,我可以帮你们解决这件事情。”我感觉我有点超过了,一个普通人可不会像我这么说、这么做。

  不过无所谓,我又不是演杂技的。

  埃里克森沉默了,而他的战友却在继续发话,只见他对埃里克森耳语道:“埃里克森,我觉得可以让他试试——反正这把手枪是你缴获来的,不会。。。”话说到后面我就听不清楚了,那边交涉的声音太大了,几乎把这边的声音盖住了。

  “不行。先生,我知道您是出于好心,但是。。。帝国的军人绝不能把自己的武器交给一个陌生人。”

  埃里克森可真是个帝国军人,这个理由也完全是为了不让我面对不必要的灾祸——不过,我不想在争辩上浪费时间。于是我心生一计,从上身口袋中拿了枚三等功勋章,递给他,接着说道:“好,那我以帝国第17军军部参谋少将的身份,把这枚三等功勋章颁发给你。现在你可以上交你的武器了吗?”

  埃里克森和他的战友都愣住了。只见埃里克森的战友立刻对我立正用左手敬礼——他的右手折了,用皮带吊着——埃里克森接过了三等功勋章,赶忙把手枪掏给我,支支吾吾的说道:“长。。长官。。您。。。请您为我们做主!”

  我拿到手枪,再次对他笑了笑,说道:“要我把我的身份章给你们看看吗?”

  他们都摇了摇头,只是望向还在交涉的那边。

  他们替我支开了一条道路。只见他们对士兵们说了什么,士兵们都对着我敬礼。

  “拜托您了。”在我穿过这条敬礼的道路时,埃里克森对我说道。

  “放心。”我点了点头。

  ——

  “你难道不是医生吗?救死扶伤是你的责任,不是你的差事!”

  “这医院明明是属于帝国的,你也是为帝国服务的医生,你没有必要为那些贵族卖命!”

  。。。

  看来,交涉的士兵们很会集中火力进攻薄弱的敌人。

  我看向那个站在医生旁边的人,他一脸的不屑,手上居然还拿着一把61e6冲锋枪,身上穿着一件很奇怪的纯红色大衣,大衣上还有一个奇怪的花纹。

  我想,他就是那个所谓的瑞斯手下。

  我把两只手都背在身后,掩饰我刚从埃里克森那拿到的联邦W6a型手枪。接着踱步走上前去,霎时,刚刚还在努力争取医生的士兵们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整个楼道都安静了。

  红大衣瞬间盯住了我,很是警戒。

  “打扰一下,请问,是你拦着医生不给这些士兵治疗的吗?”我和红大衣眼对眼的对望,毫不回避。

  他挤出一个狞笑来,很是轻蔑的回道:“你觉得呢?”

  “哦——我知道了,那么要怎么样你才允许医生给他们治疗呢?”

  他笑出了声,夹着笑声只说了句:“哼哼,我说了可不算,这得看瑞斯大人的意思。”

  “嗯,这样啊。。。直说吧,开个价,我知道你的意思。”

  这家伙,肯定是要勒索钱财。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家都知道治疗是有所花费的,而我们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

  呵,说的挺好听。帝国可是会给那些为士兵提供治疗的医院补贴的,压根就不需要士兵支付任何费用。更何况,这还是市政府经营的医院,真不害臊!而且勒索钱财也不直接一点,磨磨唧唧的。

  省去听他一堆废话,我就听见一句很不可思议的话:“——也不要多,只要你们凑五个帝元就好了。”

  五个帝元?我没听错吧?

  我看了看身后的士兵们,他们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哈哈哈,别想太多了,我要的是金的。”红大衣忍不住大笑起来,很显然他认为耍我们很好笑。

  士兵们那边开始嘈杂起来了,人群充斥了不满的声音——我知道这是为什么。普通士兵每个月的军饷只有十五个帝国银元,而拿到手的时候往往不超过十个,而一个月最低的正常开销要在四个银元上下。。。尽管这有很多士兵,但想一时间凑齐五个金元简直是异想天开。

  我没有掏我身上的金元,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这个红大衣一点好处。只需要拿一样东西就够了——他的狗命!

  突然,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银元碰撞的声音——还有一些呜咽声,我感觉那是士兵们哭出来的声音。

  是士兵们在凑份子钱。

  我没有任何动作,任他们哗啦哗啦着。只是,我感觉我的心也哗啦哗啦了——他们,这些可敬的战士,在用自己省吃俭用,在战火中攒出来的军饷,凑出两条并不完整的生命!

  。。。

  “还差四个!还有谁身上有剩下的子?”是埃里克森。

  “我没有了。”

  “我也是。”

  “我也。。。”

  。。。

  “我!我也不瞒着大家,这是我预备娶老婆的钱,今天,我就豁出去了!”

  一、二、三。。。只有三声响银。

  。。。。。。

  士兵们垂头丧气的聚在一块,好似吃了一个惨败的败仗——凑到最后,他们还差一个银元。

  “能不能,宽限一点?宽限一点时间也好!”这是一个伤兵问红大衣的话。

  “怎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付不起医药费!别在这磨蹭了,这里不欢迎穷鬼,赶紧滚吧!”红大衣对着天花板摇晃着他手里的冲锋枪,很是得意。

  士兵咬着牙齿,什么也没有说,狼狈的走回了人群。

  “等等,我。。。我借给你们。”突然,一边的医生发话了。他被那个红大衣盯了一下。

  然而医生掏出的一个银元并没有送到士兵们的手上。。。61e6冲锋枪的枪托砸在医生的胸口上,把他砸到一边,摔在了地上。

  红大衣听上去是咬牙切齿的,他好像气坏了:“哼,没有瑞斯大人发话,你们这些仆下不能私自帮助贱民!”

  我听见士兵拉枪栓的声音了。

  的确,也没时间和面前这头红色的蠢猪耗下去了。

  抬手,对准头部,扣动扳机。我想我开枪的速度绝不会给这个红大衣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嘭!”这把W6a听上去似乎很生气,不过那飞溅的浑液应该可以安慰下它的脾气。

  走道很安静,也不需要人去在意,就像没有人会在意这里是否死了一头蠢猪一样。

  我走过去,把倒在一边的医生扶起来,对他说道:“谢谢你,医生——很抱歉,我们这些人连累到你了。”

  他对我笑了笑,一不小心笑疼了自己:“哈,咳咳,我是个医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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