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丧女
虽然有个别漏网之鱼，但总算将那些鬼清理干净了，一缕阳光破开乌云映照在大地之上，校园再次恢复了平静。
姜棠好生安抚完同学们，来到了乱葬岗与两人汇合。
“都没事吧？”姜棠问道。
王而摇了摇头，迟疑的看向姜普庵的位置，对着姜棠指了指身旁的小女孩。
姜棠沉默半晌，蹲下身来跟小女孩对上目光，“你，还想继续这样吗？”
小女孩内心挣扎着，眼眶忽地就泛了泪光，拳头紧握又再度松开，“能不能，在收我之前，让我再看看爸爸。”
姜棠呼了口气，舒展了眉角，“没问题。”
姜普庵在一旁听的真切，也没出言反对什么，低头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腕，眼眸低垂，刚才自己释放血脉的时候，功力，好似强大了不少。
“哥？哥！”姜棠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大声喊到。
“嗯？怎么了？”姜普庵回过神来，不解的看着她。
“她说走之前想去看看爸爸，所以……”姜棠咬着嘴唇，怕姜普庵会不同意。
“嗯，去吧。”姜普庵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径直绕过三人出了乱葬岗，脸色略有些苍白。
一步步远离王而两人的视线，姜普庵转身躲在了一颗大树后，手掌猛地捂住心口的位置，眉头一蹙，猩红的鲜血倏地从口中流出。
“咳，是我的错觉吗？明明，明明刚才功力提升了，那么多。”姜普庵背靠着大树喃喃，微垂着头，黑发遮住了眼眸。
降鬼士，五岁习法，七岁淬体，十岁天眼开，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天眼。
天眼既通灵眼，又名，阴阳眼。意指能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譬如，鬼。
天眼也分三六九等，低等天眼，高等天眼，即便是修习法术，法术的高低也是限制在天眼之上。
随着血脉的一点点退化，降鬼士真的有着几乎灭绝的迹象，高等天眼更是为数不多。
虽说姜家一族为了这高等天眼，特地研制了一种符水，滴进眼中便可提升天眼的级别。
这符水，本是姜普庵的爷爷为姜普庵准备的，偏偏姜普庵争气，开天眼的那一日，几乎惊动了整个閏城。
纯质高等天眼，几百年不出一个。
可被当做姜家唯一继承人培养的他，在十四岁那年，遭受了致命的打击。
他的天眼降回了低等天眼，功力也大不如从前。
不过，幸好，他没有从此一蹶不振。
那符水，最终还是用在了姜普庵身上，只不过，对于功力，就连见多识广，法力高深的爷爷，也毫无办法。
诡异的是，每当他修炼到一定程度，恢复了一点功力的时候，功力就莫名消失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就连爷爷，也束手无策。
“砰！”
姜普庵烦躁的转身挥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身后的大树之上，然而面对这一击，大树也只是晃动了一下，反倒是姜普庵的手背，慢慢渗出了血迹。
“年轻人，脾气不要这么暴躁嘛。”一中年男子迎面走来，鼻梁上架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乌黑的头发里掺着几缕白丝，和蔼又不失威严的面容上隐着几分悲凉与沧桑。
“校长。”姜普庵正了正脸色，对校长微微躬身。
“这次学校的事，多亏你啊，应当是我给你鞠身才对。”校长说完这就要躬身，被姜普庵上前一步拦了下来。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身为，降鬼士应该做的。”姜普庵已下定决心离开这里，自然也不必再隐瞒身份。
“姜同学，你说，是不是人死后，都会变成鬼？”校长突然问道，藏在眼镜里的眸子黯淡了几分。
“不一定，看人的执念吧，有的人天生无欲无求，死了便自主的去投胎，而有的人，执念太深，不愿被抹去记忆，再世投胎，故此，才变作了鬼。”姜普庵如实相告，眸色一转，瞥见了缓缓走来的王而两人。
“执念啊，哎，她妈妈走的早，所以冉冉这丫头从小就粘着我，还爱吃糖，今天我若是多陪她一会，她大概也就不会，不会被一颗小糖果卡在喉里，都是我的错啊。”校长有些哽咽，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被他一把拭去。
殊不知，他的小女儿，早已在身后抱住他的大腿，泣不成声。
“生死有命，怪不得你。”姜普庵微抿着嘴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他。
“冉冉这丫头从小就倔，我怕她不肯走，当然如果走了更好，如果没走，你帮我跟她说，爸爸爱她，希望，她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不要，再跟我受苦了。”校长刚刚擦干净的脸庞此刻又被泪水占据了。
“爸爸，冉冉不要好人家，冉冉只要你！”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只是任凭她再怎么哭，校长也，听不到了。
“我，会转达的。”姜普庵扯了扯嘴角，却挤不出一丝笑容，心里莫名被揪了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校长连连点头，瞥见自己的大腿，有感而发，轻轻的拍了拍裤脚，“那丫头啊，总是爱抱着我的大腿，想拖着我，不让我去上课，我每次还拉着脸训她，以后，恐是再没人拖着我咯。”
小女孩看着校长的手在眼前拂过，她想抓，抓不住，鼻翼动了动，意外的吸入了校长的一缕阳气，当下忙骇然的放开校长回到了王而身旁。
“校长！”王而揉了揉小女孩的秀发，扬起笑脸走了过去。
“是你小子啊，这次学校的事，你的功劳也不小啊，打倒教学楼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校长忙偷偷抹去泪水，换上了平时的笑脸。
这一句话，场面顿时有点尴尬。
“原来，你知道啊。”王而心虚的挠了挠头。
“那时候正巧赶上我巡视学校，幸好我跑的快啊，你小子，没有一天让我省心的。”校长摇了摇头，话虽如此，眉目间却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
王而笑了笑，微垂了头，一把拉走了姜普庵，“校长，你等我一会，我跟他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