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棋子的悲哀
慕容煜显然没有那些住在奉天府后衙里,依旧享受着锦衣玉食的大人们好命。因为他被沐清漪直接投入了奉天府大牢。奉天府大牢并不是关重犯的地方,真正杀人不眨眼罪大恶极的凡人早被送天牢里去了,所以这里的守卫并不森严。但是那是从前,自从沐清漪就任奉天府尹之后,有了前御前侍卫统领的指点和豫王殿下的无条件协助,奉天府大牢的防御绝对堪比层层禁卫驻守的天牢和皇宫大内。而这一切,正是没慕容煜准备的。
沐清漪亲自将慕容煜送进了牢房,看着慕容煜打量着牢房里简陋阴暗的模样嫌弃的直皱眉头,心情不由得大好了起来。落到她手里,慕容煜还有功夫嫌弃牢房的条件,是笃定了会有人救她吧?真是没想到慕容煜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反倒是越来越天真了。别说不一定有人来救他,就是真的有人来了,她也绝对不会再让慕容煜活着走出奉天府大牢的。
打量完了牢房,慕容煜回过头来盯着沐清漪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沐清漪抿唇浅笑道:“顺宁郡王可是糊涂了?本官自然是顾流云。”
“你撒谎!”慕容煜盯着她冷声道:“顾流云不满八岁就死了!你绝不可能是顾流云。”沐清漪偏着头,笑容浅浅的看着眼前暴躁的男人,“那…恭王殿下你猜猜看,我到底是谁呢?”
慕容煜一窒,他若是猜得出来早就拆穿这个顾流云的身份了。顾家的二公子顾流云是肯定死了,顾家的旁支本来就早已经因为人丁凋落而寥寥无几,慕容煜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眼前的顾流云到底是谁,跟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如此不遗余力的跟自己作对。
轻哼一声,慕容煜不屑的道:“连姓甚名谁都不敢说么?畏首畏尾的小人,也不过如此。”
沐清漪却丝毫没有动怒,只是眨了眨眼睛笑道:“这么说…顺宁郡王敢当着全天下的人的面说你是该姓慕容呢,还是姓朱呢还是姓莫呢?比起占着华国皇子的位置二十多年的顺宁郡王,在下至少没强占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是么?说起来,华国皇帝现在说不定还在心里感激本官呢,如果没有本官,华国皇帝真的不幸将皇位传给了顺宁郡王,这慕容家的江山岂不是要就此断送了?”
“果然是你!”慕容煜目呲欲裂。沐清漪说的这些,不仅提醒了慕容煜他尴尬的身世,更是提醒了他他曾经与华国的皇位失之交臂。
沐清漪含笑颔首道:“确实是我。”
“顾流云!本王绝不会放过你的!”慕容煜咬牙道。沐清漪有些感叹的望着他摇了摇头,下一瞬却玉颜如冰,声音微沉冷笑道:“慕容煜,你真是越来越蠢了。被药王谷的药熏坏了脑子吧?你以为…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么多?”
慕容煜自然不蠢,几乎是立刻的就反应过来了。冷声道:“你想杀人灭口?”沐清漪嗤笑,“本公子需要杀人灭口么?你受端王指使毒杀庄王失败,本身就该死?你以为端王还会救你不成?另外…你难道就真的没有怀疑过,药王谷医毒双绝,药王谷的灵枢长老亲自下手,居然毒不死一个小小的容瑄……”
慕容煜脸色微变,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沐清漪好笑的看着他道:“你自己不是也在怀疑么?真是个蠢货…你当真以为药王谷是那么容易让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能够掌握的?他们之所以想要赶走莫问情,是因为莫问情聪明而且不听话。你刚好相反…听话又愚蠢。前代谷主的血脉,忠心于药王谷主。灵枢是不是这么跟你说的?恭王殿下,你怎么不想想,灵枢若是真的那么忠心于药王谷主,又怎么敢做出以下犯上驱逐药王谷主的事情来?呵呵……”
“住口!”慕容煜脸色阴沉,厉声道。
他并不想相信顾流云的话,但是内心里却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去想。越想就越感到不安,药王谷的一切都来的太突然,;灵枢对他的所谓的忠心也太突然而没有任何基础可言。如果是从前的恭王慕容煜绝不会轻易相信灵枢,但是现在的顺宁郡王,手中没有任何筹码的他不得不相信了灵枢的忠心。如果真如顾流云所说…那么他从头到尾都是被人给耍了,而后果……
慕容煜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朝着沐清漪厉声道:“你跟本王滚!本王不会相信你的!”
沐清漪不以为意,精巧的折扇在手中漫不经心的转了个圈儿,淡淡道:“既然如此,顺宁郡王就好好带着吧。有空…本公子回来看你的。”
转身走到门口,沐清漪想了想突然回头看向牢房里的慕容煜道:“对了,恭王殿下。当年…您陷害顾家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
在慕容煜的怔愣之中,沐清漪毫不留恋的转身而去。慕容煜怔怔的望着空荡荡的牢房门口。眼前回荡着的却是刚刚顾流云最后临走时那回眸的淡淡一笑。那样明朗,端方又仿佛带着一点点俏皮的笑颜好像……。
“云歌……云歌……。”果然、果然是顾家人么?顾家的人回来找他报仇,但是,为什么不是顾秀庭,而是那么像她的…顾流云?
站在牢房门外,沐清漪听着里面传来慕容煜呼唤顾云歌名字的声音,那声音中仿佛蕴含了无数的深情一般。唇边不由得掀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现在叫顾云歌做什么?顾云歌就算回来了,也是从地狱爬起来的恶鬼罢了。
果然如沐清漪所料,慕容煜寄希望于容琰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不说容琰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就是没事,出了这样的纰漏容琰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将慕容煜灭口,哪儿还会想到要救他。慕容煜被押入大牢两天,奉天府就连续遭到了好几次刺客袭击。但是这些刺客却没有对奉天府衙门的官吏下手,也没有对关在后院的那些官员们下手,而是直奔奉天府大牢而去。只可惜,奉天府大牢的防御早已经今非昔比,普通的刺客哪儿能够接近半分?
这些事情沐清漪自然也毫不保留的告诉了慕容煜,慕容煜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更加苍白起来。
深夜,幽暗的大牢里亮着两张幽幽的烛火,让阴暗潮湿的房间里也多了两分暖意。关着慕容煜的牢房外面,一张宽大的椅子容瑾歪着身子占据了大半个椅子,懒洋洋的斜倚在椅子里昏昏欲睡。一只手还不忘揽着有些艰难的坐在另一半的沐清漪的腰肢免得她掉下去。没办法,九爷不仅性格任性霸道,连坐椅子的方式也霸道的很。
半眯着眼,容瑾笑眯眯的望着有气使不出的在烛火下气得俏脸微红的清清。谁让清清不肯靠着他呢,靠着他不久一切都解决了么?他就不用在人前搂着她的腰了啊。
九爷却没想,沐清漪若是靠在他身上看上去只会比被搂着腰更加暧昧。或许九爷想到了,他只是故意如此。
牢房里,坐在稻草堆上的慕容煜有些不屑的看着眼前卿卿我我的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的两个人。都说顾流云跟豫王关系暧昧,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接收到慕容煜不屑的目光,沐清漪淡淡一笑抬手拍开容瑾的手顺便将他往另一边推了推,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位置。一面开口问道:“顺宁郡王,你还没想清楚么?”
慕容煜偏过头去,冷然道:“本王不知道顾大人想要说的是什么。”
容瑾睁开眼,懒懒的看着慕容煜道:“子清就是太心软了,将他交给南宫翼,大理寺多得是能让人开口的办法。”
沐清漪挑眉道:“九爷的意思是本官就没有法子让人开口?”
察觉到她不悦的气息,容瑾连忙赔笑道:“当然不是,本王这不是怕子清累着么?”清清的法子当然效果更好,至少等到慕容煜开口之后上堂作证不会被人认为是屈打成招。但是…难道他能说他就是想要看慕容煜被打得鲜血淋漓的模样么?
沐清漪看着慕容煜,淡笑道:“坦白说,这个案子…最后到底是端王幕后指使要杀庄王,还是顺宁郡王你自己要杀庄王,对本官来说没什么区别。到时候本官一样能结案,因为…毒杀庄王殿下的药已经查不出来,正是药王谷的独门秘药”断魂散“,这在江湖中可是就此一家别无分号,就凭这一点本官就可以顺利结案。”
慕容煜冷笑道:“既然如此,你还跟本王废话什么?”
沐清漪笑道:“这个么…大约是本官不喜欢别人总是借本官的刀杀人吧。”慕容煜沉声道:“本王答应作证能有什么好处?反正无论如何都是一死,本王为什么要让你称心如意?”
沐清漪悠然道:“好处大概就是…如果顺宁郡王你说出真相,本官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但是如果…你知道的,在西越谋害皇子是要凌迟处死的。恭王殿下见多识广,不会不知道什么叫做凌迟吧?”
“卑鄙!”慕容煜变色,他当然知道什么叫凌迟,他还见过人被凌迟处死。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凌迟。
沐清漪不以为忤,反而笑眯眯的道:“我若是不卑鄙…恭王殿下怎么会有今天?所以恭王殿下总该知道本公子说出的话就必然能够做到的。”
慕容煜猛的冲了过来,却被拦在跟前坚固无比的铁栏困住了,只能狠狠的摇动着纹丝不动的铁栏,“顾流云!”
慕容煜打从心里觉得,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就是眼前这个仿佛笑的风淡云轻的少年,夺走了所有属于的他的一切。而这一切,他甚至不是为了占为己有,只是为了夺走他的一切。因为知道眼前的顾流云并非真正的顾流云,他甚至不确定顾流云处处跟他作对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了仇恨。这种让他茫然无力的痛恨,就仿佛自己用生命守护的一切,却被人随意的夺取掉只是因为觉得好玩一般。
“顾流云!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啊,你到底是谁!难道你连自己的真是身份都不敢说出口么?你这个卑鄙小人!”慕容煜双眼充血一般,仇恨的瞪着沐清漪。
沐清漪轻声叹息,他知道慕容煜已经在将要奔溃的边缘才会如此失态。这几天他虽然被关在牢房里,但是外面的事情沐清漪却让人一字不漏的转告给他了,他很清楚…灵枢早已经背叛了他。或者说…灵枢从来都不是他的人。
“公子,魏公子来了。”门外,无情走进来低声道。
沐清漪好奇的挑了挑眉道:“魏无忌,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无情摇头,“魏公子还带了一个人来,说是…想要见一见顺宁郡王,或许可以帮到公子的忙。”
沐清漪点点头道:“罢了,请他进来。南宫大人也指给了我几天的时间而已。若是再问不出来,我也只得将他交给南宫大人了。如此一来…本公子岂不是颜面尽失?”
容瑾轻嗤一声,懒洋洋的蹭着他的肩头道:“清清想要他开口本王动手帮你就是了,哪儿那么费事?本王将他的骨头一寸一寸的捏断了,在拼回去…慕容煜看起来又不像是铁骨铮铮的英雄豪杰。”旁边的无情嘴角抽搐:骨头一寸一寸捏断再拼回去,就是真的铁骨铮铮的英雄豪杰也受不了啊。
沐清漪白了他一眼,侧首吩咐道:“请魏公子不进来。”
不一会儿,魏无忌就漫步走了进来。有些黯淡的烛火下,魏公子依然一身紫色锦衣,外面罩着一件酱紫纱衣,手持黑金折扇风流倜傥一派王侯气度。即使是走在这阴暗狭窄的牢房里,看上去也仿佛是要上金銮殿晋见帝王一般的姿态从容。他身后跟着一个披着黑色披风,大大的兜帽连脸也一起遮住了,只从脚步和身姿隐约看得出来是个女子的模样。
看着坐没坐相的歪在椅子里还不忘搂着沐清漪的容瑾,魏公子也忍不住眼角抽了抽。有些嫌弃的道:“怎么这么暗?”抬手从袖袋中取出几口明珠随手一挥,只听蹭蹭几声明珠嵌进了牢房里各个角落的柱子和墙壁上,原本还有些阴暗的牢房顿时泛起了明亮而柔和的光芒。
容瑾半坐起身,不屑的勾唇道:“魏公子不愧是天下首富,当真是挥金如土。无情啊,这些…魏公子赏你了,一会儿别忘了带走。”
无情大喜,笑嘻嘻道:“多谢王爷,王爷魏公子。”谁说暗卫就不爱钱?只不过是取之有道罢了,没钱生活就不美好啊。但是王爷赏赐的当然可以拿了,这几颗明珠虽然算不上极品,但是也足够他存十年八年了。这还是王爷对他们大方的才能有的。
魏无忌无语,倒也不跟容瑾计较这种小事。
另一边,牢房里面的慕容煜却是有些震惊。只是刚刚掷怔住的那一手,就能看得出魏无忌的武功修为极高。但是这世上却似乎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魏无忌含笑朝慕容煜点点头,笑道:“恭王殿下,许久不见。”
慕容煜警惕的盯着他道:“魏公子此来,总不会是专程跟本王问好的吧?”
魏无忌挑眉,“恭王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么?”
“救命恩人?”慕容煜有些莫名其妙,他跟魏无忌的关系素来是不咸不淡的,他什么时候被魏无忌救过?
魏无忌低眉提醒道:“恭王真是健忘,华国,皇宫。”
慕容煜一怔,蓦地醒悟过来,“你…你是那个带人闯入宫中的黑衣人。你是…寒雪楼主!”慕容煜当然知道当初救了他的人是寒雪楼主,只是当时却不知道寒雪楼主为什么亲自出马救他,只当是容琰所托罢了。但是现在想想…容琰根本就不知道魏无忌的身份,只怕也请不动魏无忌。
魏无忌低声笑道:“说起来,当初为了护送恭王殿下来西越,还真是废了不少事儿呢。不过如今看来…倒是值得的。其实在下此来,是因为有个人想要见恭王殿下一面。”
慕容煜望向站在魏无忌身后的黑衣人,迟疑道:“她…是谁?”
黑衣人抬手,无声的拉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秀丽温婉的容颜来,“属下见过谷主。”
“灵枢!”慕容煜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上。
灵枢依然悠然从前一般的温婉和顺,望着慕容煜的脸上依然带着恭谦温和的笑容,就仿佛江湖传说中那个名震天下的素手观音。但是慕容煜却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寒。
“为、为什么?”慕容煜有些艰难的问道。
灵枢有些遗憾的叹息道:“谷主,属下罪该万死,还请谷主恕罪。”
“为什么背叛我!”慕容煜厉声道。灵枢摇摇头,笑道:“背叛?灵枢背叛了莫谷主,背叛了药王谷,却唯独没有背叛谷主你啊。”
“……。”慕容煜不解。
旁边,沐清漪淡淡笑道:“因为从一开始,顺宁郡王就只是灵枢长老手中的一颗棋子吧?”
灵枢嫣然一笑,含笑看着沐清漪道:“顾公子聪明绝顶,果真是名不虚传。只怕,顾公子早就已经看透了吧?”
沐清漪也不否认,只是道:“我有些好奇,灵枢长老既然并不是真的在意前代谷主的骨血,又为何非要费尽心机驱逐莫谷主?”
灵枢叹息,“莫谷主…虽然并不喜庶务,更不爱勾心斗角。但是老实说…灵枢实在是不敢在他面前轻举妄动。如此…为了灵枢心中所思之事,只得委屈莫谷主了。不过幸好,莫谷主对这些身外之物也并不在乎。”
沐清漪了然的点了点头,莫问情其人,冷若冰霜,仿佛容不得半点杂质一般。寻常人到了他跟前,被那一双寒眸一扫都忍不住心惊胆战,哪儿还敢打什么歪主意。但是灵枢却正好非常了解莫问情,与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的算计,还不如直接换一个谷主。只要理由正当合理,莫问情就不会过于干涉,而慕容煜却恰好是一个非常正当的理由。
慕容煜脸色阴郁,现在他才明白从头到尾他都是被一个女人玩弄在鼓掌之中。
“贱人!本王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你敢如此算计本王!”慕容煜厉声道。
灵枢轻叹摇头,道:“谷主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只是…谁让公子需要药王谷而你又刚好是前代谷主的血脉呢?谷主你放心,这次的事情虽然是谷主指使的,但是陛下一定会念在谷主增进是华国皇子,从未在药王谷长大。心念故国利用了药王谷,而药王谷…愿意献出所有的灵药,而宽恕药王谷上下的。”
总之一句话,毒杀庄王的罪名要慕容煜一个人背了。
灵枢侧首望着魏无忌,眼中充满了女子对待心爱的人才独有的柔情。魏无忌仿佛并不在意,只是站在一边含笑看着这一幕。
沐清漪靠着这一幕,只是靠着扶手暗暗叹息。原来不只是灵枢单方面的思慕魏无忌那么简单。可以肯定,魏无忌和灵枢应该早就认识了,而且关系不匪。如今灵枢处处以魏无忌的人的模样自居,再回头想想之前她对千凌的态度,倒不是单纯的嫉妒,而像是后院女子争宠了。
察觉到沐清漪打量自己的目光,魏无忌回头悠然一笑,“顾公子突然也觉得在下风采非凡了?”
沐清漪淡然笑道:“在下一直就认为魏公子风采照人。”
魏无忌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容瑾,道:“原来如此,在下真是荣幸之……”
“嗤”的一道指缝贴着魏无忌的俊脸划过,身后的一盏油灯应声落地。原本还闭目养神的容瑾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眼眸淡漠如秋水寒潭,凝然无波。
魏无忌无奈的苦笑,摇摇头不再去看沐清漪和容瑾。
另一边,灵枢还在跟慕容煜说话,“谷主,端王殿下知道您的失误之后非常生气呢。说来也是奉天府的防御实在是厉害,听说端王已经派了好几拨杀手来了,居然连门都没有进成。不过谷主现在不用担忧了,因为,端王殿下自己已经自顾不暇了。给庄王下毒的人已经抓到了,正是…谷主身边的心腹呢。”
慕容煜面色如土,他终于知道真的是大势已去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了。与在华国的时候不同,他现在连被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除了…指控端王。但是就算如此,毒杀皇子他依然难逃一死。
“贱人!本王要杀了你!”慕容煜疯狂的伸手想要去抓站在外面的灵枢,但是他的手离灵枢只有一两寸的距离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灵枢平和的看着他,有些惋惜,“属下拜别谷主。”
“贱人!我要杀了你!”慕容煜疯狂的怒吼道。
灵枢微笑,柔顺的退回了魏无忌的身后。
看着眼前冷眼望着自己的几个人,慕容煜知道自己此时必定是丑态百出。但是对死亡的恐惧是所有人天生便带有的弱点。慕容煜本身也并不是大无畏的对世界好不眷恋的人,所以他不能不恐惧。
沐清漪站起身来,看着慕容煜淡淡道:“明天一早便会开审毒杀庄王一案,准备决定…恭王殿下最好好好考虑一下。其实…本官还是比较希望恭王殿下能坚持到最后,什么都不要说的。”
什么都不说,所有的罪名自己揽下,凌迟处死。顾家的后人看着当初害了顾家的罪魁祸首被凌迟处死,可算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说完,沐清漪转身往门外走去。她走了,容瑾自然也不会多留。魏无忌含笑看了看一脸土色的慕容煜,也跟了上去,笑道:“本王觉得他坚持不到最后呢。”
凌迟,本就是最严酷的死刑。没有几个人能够想象和承受那样的痛苦。
灵枢跟在魏无忌身后,“公子说的是。”
“等…等一下。”牢房里,传来慕容煜绝望而微弱的声音,“我…我会指证端王的。我…还有与端王交往的书信和证据……”
沐清漪停步,垂眸轻轻叹了口气。她真的是心硬了吧?这样的结局本就在意料之中,但是她居然又些微的失望。
出了牢房,一行人移驾到书房里坐下。容瑾盯着魏无忌道:“你当初跑到华国去就是为了慕容煜?从一开始,他就是你们计划好的棋子?”
魏无忌摇摇头笑道:“怎么会?慕容煜可是华国皇子,要将他逼到西越来何其困难?当时…不是你闹着要去华国的么?”一句话,当初魏无忌跑去华国是为了保护容九公子的。虽然最后知道,容瑾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
“不过,还要万分感谢顾公子。顾公子在华国可算得上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令人叹为观止啊。”魏无忌看着沐清漪低声笑道。知道了沐清漪的身份,魏无忌就更加惊叹。从头到尾,拿一切竟然都只是一个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的谋划。就连顾秀庭和慕容熙都是后来才加入进去的。这是何等的才智和谋略。即使是魏无忌自己也不敢说能够做出如此漂亮的一局。
沐清漪拱手,谦逊的笑道:“侥幸而已。”
魏无忌摇头,“没有人能够永远侥幸。”如果在华国是侥幸,彭城计杀容璜,弄得整个江湖人才凋零也是侥幸么?以还未及弱冠的年纪坐稳这混了几十年官场的老油条都不一定能坐稳的奉天府尹也是教训么?轻描淡写间就挑的端王党和庄王党两败俱伤难道也是侥幸么?
现在魏无忌有些明白了容瑾为什么不跟别的皇子一般养许多的幕僚了。不说容瑾自己心智过人,有了沐清漪容瑾根本不需要别人了。甚至义父所做的那些,在容瑾看来只怕也是多余的。
沐清漪淡笑不语,到是容瑾十分大方的拉着沐清漪和自己一起坐,一脸骄傲的道:“本王的子清其实尔等凡人可以企及的?”
坐在魏无忌下首的灵枢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并肩而坐面色坦然的两人。她身为医者见过的奇闻异事自然不少。所谓的龙阳之好分桃断袖并不少见,但是向这两人这般坦然自若倒是从未见过。再看看烛光下顾流云那比女子还要精致几分的容颜,灵枢的神色更加古怪起来。
“公子,慕容煜真的会在公堂上乖乖的指证端王么?”灵枢蹙眉问道。
魏无忌笑道:“只要将他所说的证据拿到,他指不指证,或者就算当堂翻供都不算什么?想必顾大人会有办法的。”
沐清漪低眉浅笑道:“这是自然,何况此时…本官可没有屈打成招,也不算冤枉了他吧?”
确实是不算冤枉,慕容煜只是特别倒霉的那一个而已。但是跟他一样倒霉的人也并不是没有不是么。
容瑾皱眉,有些不耐烦的看着魏无忌道:“已经没事了,你们怎么还不走?”
魏无忌无奈,望望门外道:“在下记得这里是奉天府尹不是豫王府?”话虽这么说,魏无忌却还是起身告辞了,只是看了看一脸不耐烦的容瑾,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有空不妨过去坐坐,这几日他身体也不好。”
虽然没有说明去那里,但是容瑾和沐清漪自然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的。只是容瑾当下便沉下了脸色,并没有回话。沐清漪无奈的朝魏无忌笑了笑,表示他也无能为力。魏无忌倒是也不急于一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是容瑾这么容易就接受了然后父慈子孝的话,他才要怀疑容瑾是不是撞了脑袋了。
只有完全不知内情的灵枢微微蹙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和不悦。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对于一个聪明的女子来说尤其难以忍受。
“我先走了。”魏无忌挥挥手告辞了。
“灵枢告辞。”灵枢看看容瑾和沐清漪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追上魏无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