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权力

  次日一早，黄子轩就到了场部招待所。

  招待所长老早就在那里等候着了，见到黄子轩，疾步迎了上来。

  黄子轩问道：“范书记呢，起床没有？”

  所长急忙答道：“场长，新书记早就起床了，大约六点多钟，他就起来，在院子里锻炼了一个多小时，嘿嘿，好像身手还挺不赖的样子……现在回房去了。”

  所长边说边摇头，许是觉得特别有趣。这么年轻的党委书记，已经出人意料，原以为年轻人会贪睡，结果一早就起床，还在院子里呼哧呼哧地锻炼了一个多小时。这可完全没有想到。

  黄子轩双眉一蹙，纠正道：“是范书记，以后不要叫什么新书记，明白吗？”

  所长一愣，随即连连点头称是。

  叫新书记，总有点见外的意思。

  黄子轩随即上楼，前往范鸿宇下探的“贵宾房”。他刚一走到门口，还没举手敲门，房门就打开了，范鸿宇结束整齐，站在那里，微笑说道：“场长来了？正准备去吃点早餐呢，一起吧。”

  “好。”

  黄子轩也不推辞，他本就是来请范鸿宇去吃早餐的。

  场部招待所离场部办公大楼不远，步行过去，分钟就到了，两人去机关食堂吃早餐。临近上班时间，场部的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的结伴而来，一齐走向机关食堂。见到范鸿宇和黄子轩，纷纷向黄子轩打招呼，却只是向范鸿宇点头微笑，似乎有些“害羞”。

  大伙都已经知道，这个年轻大帅哥，就是场里新来的一把手。范鸿宇在昨晚的会议上一口答应。“管大家的工资”，有关“新闻”，早已用最快的速度传播开去，场部工作人员大多数都听说了，一个个神情振奋，对新书记的观感变得非常之好。只是很少有人敢过来和新书记面对面说上几句话。

  机关食堂提供的早餐很简单，面条，包子，馒头。稀饭，咸菜。

  胜在分量足。

  馒头和包子都是老大一个，一般年轻人，吃两个馒头或者包子，喝一碗稀饭。就点咸菜，也就够了。咸菜是食堂大师傅自制的，不收钱，吃多少打多少。

  黄子轩就是这样，两个馒头，一碗白粥。

  范鸿宇可比他能吃多了，要了三两肉丝面。两个馒头一个包子，再加一碟咸菜。

  食堂大师傅打叠精神，单独给范书记做了一碗分量十足的肉丝面，搁一点葱花。香喷喷的端了上来，咧开大嘴笑哈哈的。

  大师傅人实在，范鸿宇“救”了杜双鱼，痛打十原镇流氓头子葛二壮。又答应给大伙发工资，就觉得这位新书记真是个好人。大师傅以这种方式向新书记表示自己的亲近之意，只不敢和新书记攀谈。

  范鸿宇和黄子轩单独坐了一桌，其他职工都离得远远的，谁也不敢过来和他们同坐。

  新书记和黄场长商量工作呢，可不能打扰。

  黄子轩瞄了一眼范鸿宇面前那大碗的肉丝面，笑着说道：“范书记，胃口很好啊。”

  范鸿宇笑道：“基本上我每餐都吃得不少，能吃能睡，身体好。”

  这倒是实话，昨晚上一回到招待所，洗漱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黄子轩就暗暗苦笑了一声，昨晚上他可是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现在双眼还有点虚浮。好在也是年轻，身体底子不错，上去还不是很疲惫。

  范鸿宇吃饭贼快，黄子轩一个馒头刚刚吃完，那碗肉丝面就干掉了一多半，顺带还吃下去一个馒头。黄子轩脸上便露出一丝笑容。想当年他才去部队当兵的时候，胃口和范鸿宇现在一样好，吃得也贼快，一般都是面汤就馒头包子，哧溜哧溜的就吃下去了。

  “范书记以前当过兵？”

  黄子轩随口问道，马上就意识到不对。范鸿宇才二十四岁，就已经县长了。肯定没当过兵，不然，时间上怎么算都不够。他可不像范鸿宇那样，功课做得足。对于范鸿宇的情况，了解得很少，只隐约听说过宇阳“一七大案”的一些传闻。

  范鸿宇笑道：“这倒没有，我以前在洪州公安学校读书，学校是半军事化管理。”

  “啊？哈哈，原来如此，怪不得范书记好身手，葛二壮那些个流氓痞子，压根不是你的对手。实话说，范书记，这葛二壮收拾得真漂亮，大快人心。这些混蛋，就是打人的凶手，咱们农场那三个受伤的职工，现在还在医院住着，前段时间，医疗费还得我们自己支付……啊，现在是云湖那边支付医疗费了。收拾干净这些流氓地痞，以后三大队那边，就清静多了。”

  范鸿宇双眉却微微一蹙，说道：“黄场长，十原那边的治安，确实要整顿。葛二壮那批流氓地痞，也肯定会严肃处理。但我们农场这边，也要加强教育。要给三大队的同志做好思想工作，不要动不动就和十原的群众闹矛盾。大家都是自己同志，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动手总之不好。”

  貌似范县长自己，是经常喜欢动手的，是否妥当，那就不好评价了。

  黄子轩这回倒是没有辩驳，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没问题。范书记，我在这里给你表个态，只要十原那边的群众不先动手，我保证农场的职工不会先动手。”

  范鸿宇瞥他一眼，说道：“这就好。黄场长对场里的情况比我熟悉，威信又高，这个工作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好的。”

  一把手架子，不知不觉间就流露出来了。

  黄子轩掰下一块馒头吃了，又问道：“范书记，今天的工作怎么安排？是不是先召开个干部大会，和同志们正式见个面？”

  范鸿宇微微颔首，说道：“好，今天上午先开会，和同志们见个面。下午辛苦场长和我一起，在场里到处转一转，咱们沿着湖边好好走走，防洪堤的情况。”

  范鸿宇这个安排，又略略有点出乎黄子轩的意料，没想到范鸿宇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察防洪提，当下面色一肃，认真地答道：“好的，我陪范书记去。”

  很快，两人就吃完早餐，范鸿宇主动付了帐，黄子轩也不是很在意这些细节，没有和范鸿宇“争抢”。

  随后，黄子轩让场部办公室的同志电话通知各大队大队长副大队长教导员副教导员和场部各科室领导干部，上午九点钟赶到场部大会议室开会。

  整个朝阳农场是一个不规则的“半岛”，东西宽七八公里，纵深十几公里。各大队部离场部最远的，也就是十来公里路程，现在离九点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足够大队领导赶到了。

  农场办公室吴主任跟了上来，请示两位领导，范书记的办公室和宿舍怎么安排。

  既然范书记已经到任，这些工作就必须及早安排好。

  对这个，范鸿宇自然没有特别的要求。农场办公条件和住宿条件就这样子，只要有个窝就行了。农场这样的正处级单位，和其他的正处级单位，实在是没办法比。

  吴主任将范鸿宇的办公室和黄子轩的办公室安排在同一个楼层。采光程度还不错，昨晚上就已经叫人收拾干净，简单布置了一下。和黄子轩的场长办公室，是“同等规格”，老式办公桌，木制椅子和沙发，一把电风扇。

  比普通县市的乡镇办公室还要寒碜。

  得出来，吴主任已经尽了全力，办公用品相对而言，都是比较新的，至少不像黄子轩办公室的家具那样油漆斑驳，就是一堆老古董。

  “对不起啊，范书记，咱们农场条件是在太差，您多担待。”

  站在水泥地板上，吴主任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一迭声地向范鸿宇道歉。

  范鸿宇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这就挺好的。办公室主要是为了方便工作，有台电话机就行了。咱们这两年，苦一点，等打了翻身仗，赚钱了，该改善的，那就改善。”

  “好啊好啊，我是年年盼着打翻身仗。这没钱的家，不好当啊……”

  吴主任连声说道，忽然意识到黄子轩就在旁边，自己这话，听在黄子轩耳朵里，可不怎么对味。不由有点忐忑地瞥了黄子轩一眼。

  黄子轩哈哈一笑，说道：“老吴，你也别怕我不好意思。这经济建设的事，我还真懂得不多。只要范书记的办法行得通，我是第一个全力支持的。”

  说起来，他对范鸿宇那些个方案，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范鸿宇也不在意，这个事，口说无凭，总要见到真章，真赚到钱了，黄子轩和农场的其他同志才会死心塌地地相信他，不再怀疑。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吴主任就有点讪讪的，嘿嘿地笑了几声，稍顷，又问道：“范书记，按照规定，还得给你配个通讯员，这个方面，你有什么具体的要求么？”

  中央有文件规定，县处级以下干部，不配专职秘书。但事实上，这个文件很难落实下去。下面的干部，不过是改个称呼罢了，不叫秘书，叫通讯员，干的还是专职秘书的活。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吴主任，你请杜双鱼同志过来一趟吧，我跟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