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权力

  挂着云湖县二号牌照的小车，驶进了威严肃穆的齐河市委大院，停靠在一号常委楼下。

  时令进入初冬，天黑得到。刚刚过了晚饭时间，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冷风拂体，从车上下来的高洁不禁轻轻打了个寒颤。

  范鸿宇忙即过去拉住她柔软的小手，两人一起，紧着进了一号常委楼，直赴市委书记谭启华的住所。

  今天，范鸿宇是专程陪着高洁前来拜访谭启华的。严格来说，还不能说是纯私人拜访，带着很明显的公事拜访性质。

  来到谭启华住所门口，程大姐来开的门。

  “程阿姨好，我是高洁。”

  一见程大姐，高洁便微笑着欠身为礼。

  “哎呀，真的是小洁，这么多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啊呀，这么漂亮的姑娘，哪里找去……”

  程大姐却惊喜异常，一迭声地嚷嚷起来。听这称呼，就知道她们之间，原就是认识的，绝不是头一回见面。

  事实上，谭启华在省里上班的时候，曾经和高兴汉是同事，上下级关系，两家在一个院子里住过好长一段时间。程大姐和高洁时常碰面的，不过那时高洁还是个小丫头片子。虽然高兴汉和谭启华曾经是同事，关系也只一般，后来高兴汉一调走，两家就没有什么往来了。

  程大姐这惊喜，带着明显的做作之意。高洁和范鸿宇前来登门拜访，又不是没有电话预约，她早就知道了的。但预先知道是一回事。见了面该如何表现亲热之情，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须知高兴汉现在可是省委常委兼洪州市委书记，扎扎实实的省委领导，据说马上就要成为省委副书记了。前任洪州市委书记。就是由省委副书记兼任的。这个例，不能在高兴汉这里破了。资历一到，上省委副书记乃是水到渠成。

  就冲着这一点，高洁登门。程大姐也得十足热情。

  连谭启华也起身相迎，满脸含笑。

  “呵呵，小洁和小范都来了，快请进。”

  很久以前，在一个院子里，高洁漂亮可爱，高兴汉的同事都很亲昵地称呼她为“小洁”。

  “谢谢谭书记。”

  高洁彬彬有礼地说道，称呼丝毫不乱。

  程大姐没有领导职务，称“阿姨”是礼节需要。对谭启华却是不能称“叔叔”。高洁很快就将到齐河市任职。和谭启华就是正儿八经的上下级关系了。

  谭启华主动和两人握手。分宾主落座。

  程阿姨亲自奉上茶水，和谭启华并肩坐在长沙发里，含笑问道：“小洁啊。听说你和小范已经领证了？”

  眼神只在小两口脸上瞄来瞄去，颇为好奇。在此之前。她可没在家里听老谭提起过，范鸿宇和高洁是未婚夫妻。其实这个事情，谭启华人都不是那么清楚，只是隐约听说，并未进一步去核实。身为市委书记，自有体统，不能太过于关注这样的消息。

  免得失了身份。

  不料范鸿宇还真成了高兴汉的女婿。

  在全是人代会即将召开，范鸿宇即将正位云湖县委书记，同时又谣言满天飞的关键时刻，高洁赶过来，和范鸿宇领证结婚，立即便将所有流言蜚语都压了下去。

  套用一句夸张的艺话语来说：高洁征服了整个云湖的造谣“专家”们。

  吕婷很漂亮，高洁更漂亮。

  最重要的是，高洁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让那些造谣传谣者身都觉得再传那样的流言实在太不靠谱。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处在范鸿宇的位置上，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更不要说范鸿宇和高洁是“老同事”，一起工作恋爱多年，感情弥笃。

  程大姐不大清楚官场上那些弯弯绕，只觉得范鸿宇的运气实在太好。二十岁出头，就成了省长尤利民的大秘书，随即成为全省最年轻的县长，现在娶个老婆，都是正儿八经的副市长，省委领导的女儿。

  还这么漂亮得不像话。

  真不知道这年轻人前世积了什么德，福报如此深厚。

  高洁忙即答道：“是的，程阿姨，我们昨天在云湖民政局领的证。”

  “那什么时候摆酒啊？哎，记得一定要请程阿姨啊，你要是不请，阿姨就生气了。”

  程大姐言笑晏晏，俨然是高洁十分亲近的长辈。说起来，以前和高家在一个院子里生活的时候，两家关系虽然一般，程大姐和高妈妈却并未有什么“过节”，处得很不错的。

  高洁笑着说道：“程阿姨，您这是在批评我了。就算谁都不请，谭书记和程阿姨是一定会请的。”

  一般的人情世故，高洁处理得非常在行。市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可不是白当的。

  程阿姨便连连点头，转向范鸿宇，说道：“小范啊，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可是看着小洁长大的，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小洁，程阿姨头一个就不答应。”

  范鸿宇连忙挺直身子，嘿嘿一笑，说道：“程阿姨，你还真是误会我了，我哪敢欺负她啊？就前些年，高书记可是我的直接上级领导。只有她欺负我，没有我欺负她的。”

  想起两人一起在枫林镇的那些日子，范鸿宇和高洁脸上都露出了温馨之意。

  那真是一段难忘的岁月，小两口齐心协力，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亲眼见到枫林镇在自己的领导下由一个贫穷落后的偏僻小镇，迅速成长为青山第一经济强镇，心里当真充满着自豪感和成就感。

  范鸿宇以前到谭启华家里，是称呼“程大姐”，现在高洁叫阿姨，他自然要跟着改口。谭启华两口子的年龄，基与范卫国管丽梅相当。

  高洁便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眉眼之间，洋溢着浓浓的爱意。

  四年相恋，修成正果！

  高洁心中满是甜蜜。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我跟你说，小范，这男人啊，就得有点妻管严。怕老婆不是坏事，怕老婆的男人，基上犯错误的几率要小得多。尤其你们俩都是领导干部，就更加要紧了。”

  程大姐笑着说道。

  范鸿宇嘿嘿笑着，点头称是。

  说笑了几句，谭启华问道：“小高，高书记身体很好吧？”

  既然高洁规规矩矩称呼他为“谭书记”，谭启华也便在不经意间将对高洁的称呼改了过来，变成不带感彩的“小高”。

  “谢谢谭书记关心，我爸爸身体挺好的。就是工作比较忙，经常要加班。”

  谭启华便感叹地说道：“是啊，在群众眼里，我们这些当领导干部的，一个个威风体面。其实真想要做一个合格甚至是优秀的领导干部，绝不是件轻松的事情……高书记堪称表率。”

  这句话，倒不是纯粹的客套。

  高兴汉的清廉正直和他的儒雅博学一样，是出了名的，谭启华虽然不是高兴汉的“嫡系”，也很佩服高兴汉的工作能力和品德操守。

  高洁便含笑谦逊了两句。

  谭启华又对范鸿宇说道：“小范啊，马上就要开会了，你们云湖代表团的各项工作，都做到位了吧？”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身为市委书记，总要关心一下下属区县的重要工作。

  范鸿宇答道：“谭书记，基都做到位了。这几天，陆书记都在找代表们谈话，了解情况。”

  谭启华点点头，说道：“齐正鸿那几个混帐东西，狗胆包天，干了这么多坏事。真不知道陆玖以前是怎么搞的，让他们胡作非为这么久，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哼！”

  齐正鸿案在全市人代会前骤然爆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再一次将谭启华郭清华等市领导气得够呛。今年下半年开始，云湖和莫平就没有消停过，各种事件，接连爆发出来，谭启华四处救火捂盖子，搞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一切都摆平了，陆玖也顺利上了副市长候选人名单，只等人代会召开，就要当选的。不料又爆出“齐正鸿案”，打了大伙个措手不及。

  但从谭启华这语气来分析，谭启华力保陆玖不失的初衷并未改变，看似在范鸿宇面前狠狠发泄了对陆玖的不满，实际上还是向着陆玖的，只是批评他没有警惕性。

  范鸿宇挺直身子，很谨慎地说道：“谭书记，齐正鸿一伙，在云湖的犯罪很隐秘。县教委那个王研风，在书法上颇有造诣，尤其是伪造各种笔迹十分厉害。据他自己交代，他从小就练字，临摹各种帖子差不多下了二十年的苦功，冒充陆书记和我以及其他县领导的签名，惟妙惟肖，就算是我们自己，一眼也分辨不出来……”

  “哼！功夫下得再深，不走正道又有什么用？这样的人，能力越强，事越大，对社会的危害就越大。我听寒月同志汇报，这几年，他们利用这种手段，非法安置了五六十个事业编，是不是有这么多？”

  因为案子涉及到了齐正鸿这样重量级的副县级干部，云湖县公安局按照规定，将案子上报齐河市公安局，正式由市局接手，成立市县联合专案组，市委政法委书记萧寒月亲自担任专案组长，李瀚担任副组长，调集了大批精兵强将，正在紧张侦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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