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彝伦堂讲学
京师大学堂内,以前的彝伦堂,现在的科学院。
与国子监其余各堂不同的是,彝伦堂自大明永乐年间建立之初起,便是皇帝们讲学的地方,在彝伦堂正中专门有为皇帝设置的宝座。
彝伦堂前面是一块宽广的平台,称为灵台,也叫露台,是以前国子监召集监生们列班点名、集会和上大课的场所。
皇帝讲课,听课的监生们当然只有站着听的份,因此彝伦堂原来除了皇帝宝座外并没有其它桌椅,李元利将之改为京师大学堂后,才在彝伦堂内安设了椅子和书桌,以供听课的学子们使用。
要不然站着听课,不一会就两股战战,谁能听得进去?
此时此刻,宽敞的彝伦堂内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大多数是原来长沙大学堂的学子,他们都学习过一些物理基础知识,基本能够听懂李元利所讲,因此才得以进入这个讲堂,近距离地听汉王爷授课。
另外还有七八个胡须飘拂的中年人,他们是傅青主、顾炎武、方以智等博学鸿儒。
之所以吸引到这些人来听讲,是因为李元利前日讲授关于雷电的知识,让他们感到惊奇的同时,也有很大的认同,从而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决定一直听讲下去。
中国古人对于雷电的认识非常久远,早在殷商时期的甲骨文中就有了“雷”和“电”的象形字,西周初期的青铜器上就已经出现了带雨字的“電”字。
西汉的淮南王刘安,东汉的思想家王充,唐代的孔颖达,宋代的陆细、周密、朱熹以及明代的刘伯温等人,都在其著作中留下过对雷电的形象描述,但古人对雷电的阐释,却都是“阴阳二气相激”之说。
李元利讲述的雷电形成原因,是“带正负电的雷云,在高速运动中产生的碰撞释放的能量、加上雷云本身放电释放的能量,叠加在一起产生巨大的爆炸,伴随着爆炸产生强烈的闪电和巨大的雷声。”
这种正负电碰撞的说法和古人的“阴阳二气相激”之说有极大的相似之处,而且李元利对于各种雷电产生的现象都能很好地加以说明,对雷电产生原因的解释更是环环相扣、无懈可击,这得到了傅青主等人发自内心的认同。
另外还有汤若望、南怀仁两人,他们对李元利更是没有任何怀疑的想法,完全是怀着求学的心态来的,因此两人都坐到了第一排,而且和那些年青学子一样,在他们身前的课桌上放着铅笔和白纸装订成的笔记本。
除了堂内座无虚席之外,彝伦堂外的露台上,也站了许多大学堂的学子们,彝伦堂与露台相通的七道大门今日全部打开,好让屋外露台上的学子们也能听到堂内的授课。
站在外面的学子基本上都是今年科考选拔上来的贡士,他们没有物理方面的基础,听李元利讲课有点吃力,很多词语完全不知道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热情。
除了李元利的身份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所讲的课题——电,在这个时代是属于非常神秘的东西。
三元带着亲兵们在彝伦堂内外维持秩序,学子们也很规矩,不管是堂内坐着的还是堂外站着的,全部都安安静静,人虽然多却一点也不混乱。
电本来就是一种抽象的东西,很难让人理解。为了讲好今日这堂课,李元利花了一天时间亲手制作了一个验电器,另外还有一根用毛皮包裹住一大半的金属棒,用来演示摩擦起电的方法和解释其原理。
“先生!”他刚走上前面的讲台,下面的学子们纷纷站起来向他行礼,连顾炎武等人也站了起来。
在授课时,李元利要求学子们都称呼他为先生而不是王爷,因为在这个时候,他所做的事情是传道授业解惑。
“都坐下吧!”李元利伸出双手压了压,然后拿起了面前书桌上的铁皮喇叭,“前日我们学习了雷电的概念和它形成的原因,今天我们讲述的课题是——什么是电。”
李元利转身用白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四个大字,然后又回过头来说道:“在新课程开讲之前,我们先回顾一下前日的课程。我先来抽问,看看你们有没有完全理解学过的知识并将其熟记于心。如果有回答不上来或是回答错误的,罚其抄录前日发下去的书稿十遍!”
京师大学堂的管理非常严格,所立规矩上管博士、助教,下管学子、役夫,一旦违反,便会受到清扫、杖责等惩处,李元利只罚抄书稿,已经是很轻松的了。
其实相比起前明国子监的管理制度来,京师大学堂完全能够说得上是仁慈。
大明国子监管理制度之严格超乎人想象,并且专门设立了监丞一职来“纠察”师生言行。
监丞对监生有执行刑罚的权力,刑罚的种类也非常严酷,有杖责、痛决、充军、吏役、枷镣、饿毙、自缢、枭首等等。另外,监生向博士、助教请教问题,必跪而请授,否则送“绳愆厅记之”。
绳愆厅就是国子监纠正监生们过失的地方,但它不是以说服教育为主。里面只有两只红条凳,它的用处就是让受罚者脱光裤子趴在上面,方便用竹条抽打屁股。
可以想象一下,在国子监这种严酷制度管理下出来的官员,心理是不是都会有那么一点点变……态?
“张成!你来说说雷电形成的原因。”李元利随手向下面一指,点了第二排一名学生。
“是,先生!”一个大约十七八岁高高瘦瘦的学子站了起来,先对李元利拱手行了一礼,这才侃侃而谈:“雷电形成之前,必有雷云,而要形成雷云,则需满足以下几个条件……”
“……”
一堂课讲了一个小时,李元利只觉得口干舌燥,赶紧喝了一杯水,这才拿起验电器从后门走出彝伦堂。
学子们全都站起来行礼,目送他们的先生离开,每个人眼睛中都是崇拜至极的眼神。
傅青主等人随后也走了出来,他拱手对李元利笑道:“殿下今日所讲,令我等也是获益非浅,受教了!”
李元利连忙拱手回礼:“傅先生何出此言?说起来你传授给我的知识,才是真的让我受益非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