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上最烈的蒸馏烧
剑心与姜天心说着悄悄话儿,而后拉着姜天心的衣袖,两人急匆匆挤过通道的人群,跑到场地后方不知道干甚去了。
这光景恰好落到场上正在打斗的卫天眼中,没来由的心头一毛,鼻头发酸。
他从未有过此等心境,急忙摇了摇头,心内暗暗宽慰自己个儿休要多想。之后他的对手突然感受到卫天出手变得凌厉,虽不知发生何事,也跟着紧张认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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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西南方向,雪狐国境内。
雪狐国之所以为雪狐国,只因在这个大国偏北之地,有一座雪狐山。而雪狐山内深处,住着雪狐一族。
在这个小国里,雪狐是瑞兽、是代表吉祥的妖。
王室与雪狐一族世代交好,每到腊月,妖兽一类食物稀缺,王室总要派人给雪狐山送些供奉之物,小到瓜果肉食、大到奇珍珠宝。
倘若国家有战事发生,雪狐族也必将出动族中精锐,相助王室。
而这一切的源头,只因雪狐国建国之初,初代王上的妻子便是一只成年雪狐,自那以后,王室与雪狐之间世代交好,雪狐也被王室供为‘王亲之族’,后代君主更是在首都王宫内,请了三位雕琢大师,共同雕刻了初代王上与王后的巨大石像,以供后人瞻仰。
二百年前正魔大战,雪狐国便是源头之一,那一年,雪狐一族精锐尽出,与国家将士共同作战御敌。后以惨重的代价保护了国家完整。自那以后雪狐一族的族主,也是当世最为高寿的生灵,在那场大战中受了重伤,这二百多年未出雪狐山一步。
天下人因其高寿、道行又奇高,不论何人都尊称她一声“老祖奶!”
自古以来,妖兽一类,修行不易。妖兽中等级划分甚至更胜于人类。愈是高阶灵兽,其幼体本体智慧俞靠近人类。是故人为万物灵长。
但高阶妖兽不似人类这般修行,他们天生自有传承之法,只是这些天生便是贵族的妖兽,似是被上苍妒忌。繁殖困难不说,一生走来,往往多灾多难,少有能平稳度过。
这一代雪狐族,二百年前达到鼎盛,但一场天下大战,也是伤了根本。虽在“天下诏”的庇护下安静修养了二百余年,回了些生生气息,但妖兽的二百年,宛如人类的五十年般,并未起到如何大的用处。
此时在雪狐山下,一座小镇内的酒馆。
屋外大雨连绵,豆大的雨点打在酒馆石制的屋顶‘啪啪’作响,开春之初,冬日的寒彻还未过去,此时又下了大雨只叫人身子发冷。
于是这酒馆便成了来往之人的取暖场所。发寒的身子饮入一杯汤酒,酒热散的极快,不多时身上暖洋洋略微发汗,倒也是人生极乐。
酒馆内有几个老酒鬼,摸着发红的大酒槽鼻,斗起了骰子,就连酒馆掌柜也在身后笑着观看。一时嘈杂声四起,倒胜过了房顶雨点拍打之声。
旁边不远处一个桌子上,坐着两位农家打扮的庄稼人,其中一人喝了口温酒,咂咂嘴说道:“今天一大早,我家院里短了两只母鸡。”
另一个老汉奇怪道:“可是被谁半夜偷拿了去,你可将此事报了镇长,咱们这小镇多年没出过偷盗之徒了。”
那人哈哈笑了笑,面上得意,摆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媳妇儿一大早从市场上买了米回来,才告诉我,是被两只小雪狐叼了去哩。”他讲到后边声调转高,这丢了家禽之事本是坏事,到了他嘴里却成了好事开心起来。
那坐他对面的老汉像是也开心起来,打着哈哈道:“既然是小雪狐,那没啥办法了。你晚些时候去镇上找镇长,再领两只便是。”
原来这座小镇坐落在雪狐山下,常有幼年雪狐偷跑出山,下山玩耍。
小雪狐年幼未通人性,肚子饿了,便时常偷了农家家禽果腹,镇上人们对雪狐甚是友好纵容。倘若被幼年雪狐偷了家禽去吃,他们只需要到镇上官府,禀明情况便可依数由官府赔偿。
两人正打着哈哈说笑,从门外走入一人,身上穿戴着蓑笠,包裹的严实。进了门忙取下头上斗笠,抖了抖水花。露出一年轻后生的脸庞。
只是那面庞像是被泥巴抹了黑,也观瞧不出长相如何。等他脱了蓑衣,只见身外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长袍,手上拿了把纸扇子。打眼看上去是个年轻书生摸样。只是那白袍上黑斑点点,像是在泥地里摔了一跤似得。
他进了门脱了蓑笠挂在旁边墙上,鼻头动了动嗅到酒香,自顾自的咽了口水像是馋了。
掌柜的忙走上来问道:“客官要点儿什么酒?别看小店不大,酒种却是齐全。”
他咧开嘴笑,一手搭在酒馆掌柜肩上,悄声说道:“掌柜的,可否先赊点儿账,我出门来钱袋丢了,吃不起酒。”
掌柜闻言面色为难,道:“客观莫要玩笑我,小店小本利薄,我看你也面生的紧,实在是…呵…。”
“有理!”那后生敲了敲手上扇子点头道。而后他又在酒馆内上下左右打量,看到楼上贴着木栏的一面,一个大桌旁只坐着一人,自酌自饮。
他随口说了声:“无事,我找朋友请我便是。”话音落下便走上木头楼梯。这酒馆开了许多年,走上楼梯,脚下木头‘咯吱’作响。他到了近前,自然地坐到那人对面。
那人听得有人坐在他同一桌,抬头观瞧。两人目光对视间,书生咧着嘴笑道:“这位公子,我看你年岁与我一般大小,也不像是本地人,巧在我也不是。此时间萍水相逢,你可愿与我做了朋友。”
那坐在椅子上的后生抬头,入目处剑眉星眼,五官端正。他下巴微微上抬,身上自然出了一股傲气,握着酒瓶的手宽而大,上附有许多老茧,并不似这个年龄该有的手。他上下打量了下那书生模样,而后冷冷道:“我生平只有一位‘朋友’,而我几年前,杀了他满门上上下下三十余口,你可还要做我的朋友?”
这话不论落到谁的耳朵里,都是要大骇出声。但那书生依然咧着嘴笑,道:“既然如此,那你这朋友实在是不该交。”
那人听了这话,眼神霎时间黯淡无色,又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那书生等他喝完了,接着说道:“但此时,你这朋友我是非交不可。”
“哦?”那后生一挑眉毛,道:“你若真能说出个道道,我便交了你这朋友。”
书生道:“我实在是想吃酒,却无奈口袋里比这酒瓶还干净,急需你这么个朋友。”
“我若请你吃了酒,而后就要杀你呢?”
那书生一撇眉,道:“只要此刻有酒喝,杀便杀了。”
“好!我请你吃酒,不杀你。”
“哦?”
“因为我现在只有你一个朋友。”
那书生大笑,声音之大响彻在整栋酒楼,他将腿翘在木凳上,冲着楼下喊道:“掌柜,给我上最烈的蒸馏烧,摆最好的酱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