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北洋军阀

  王茂如放下雪茄烟，因为他惊讶得几乎呛着了，咳嗽了几声平复了气息，这才说道：“刘恩格怎么与浦继东方宏搞在一起了？他不是皖系的安福系主力打手吗？他们之间……”

  “他是想投靠秀帅，只是投靠无门。..正好，浦继和东方宏搞出这个青年促进研究会越来越大，却没有一个镇得住的会长，便选了他了，两下一拍即合。”杨度捋着山羊胡子道，“浦继是个旗人，不适合做青年促进研究会会长，东方宏才二十四岁年纪太轻，也不适合做会长，这刘恩格做过众议院副议长，资历威望足够，又不愿意放权，再加上青年促进研究会如今入会人数越来越多，甚至在某些地区暗暗超过了民族复兴党。”杨度不由得赞叹说道，“你这位把兄弟，能耐不小啊。”

  杨度还准备将那浦继猛夸一阵，王茂如连忙打断道：“他几把刷子我还不知道吗？这一切都是东方宏的功劳，这个年轻人啊，将来不得了啊。”

  杨度又道：“如今民族复兴党在北方大获全胜，他们全力支持您坐总统，青年促进研究会更是奉你为精神领袖，秀帅，六月份的大选，您看是否要参加竞选？”王茂如摇头道：“时机不到，时机不到啊，再下一任总统吧，四年之后再说，而且我的想法是八年，八年之后。但是即便我不做总统，国家也要按照我们的路线走，所以一定要选择一个合适的人来做总统。”

  杨度道：“那便是孟恩远了。他没有野心，又是您的亲戚，还是老搭档，他做总统绝对实至名归。”

  王茂如摇头道：“孟恩远能力不行，你见过他演讲吗？”杨度摇了摇头，王茂如笑道：“孟恩远有演讲恐惧症，他别说公开演讲，就是在军队也从未主持全军会议，都是参谋长负责，所以……唉。”杨度倒是头一次听说这事。哑然失笑起来，道：“曹锟呢？”

  “曹锟此人大事聪明小事糊涂，倒是个合适人选，但是他是直系老大。若是他做了总统，唯恐国防军内直系军官造势，到时候又少不得生灵涂炭一番了。”王茂如叹息道，随后又道：“我倒是有一个人选，他若是做总统，肯定有意思。”

  杨度问道：“是谁？”

  王茂如笑道：“孙立文，孙大炮！”

  杨度惊得说不出话来，王茂如心中人选居然是孙立文，这叫怎么回事儿，作为一个北洋军阀。他居然支持革命党？

  话说孙立文自从两年半前拜访过王茂如之后。又回到了上海，但是他心中理想之民党一党之国度未灭，复又杀回广东。这次杀入广东，孙立文依靠的还是陈炯明，而陈炯明则是依靠着前广东督军朱庆澜的二十个营的手枪卫队。护法战争的时候朱庆澜将手枪卫队交给了孙立文，孙立文则交给了陈炯明，让他向福建进攻。陈炯明起初也雄心壮志想要干掉李厚基，学蔡锷、王茂如。不是有南蔡锷北尚武之说嘛，咱也来个“东陈军”。

  不过想象毕竟是想象，李厚基的闽军战斗力是弱了点，可是福建地形复杂，陈炯明多是兵多也行，偏偏他兵力缺少。

  尽管孙文交给他的援闽护法军说是二十个营，总兵力只有四千二百人，四千多人就要打下福建显然不可能。于是陈炯明就趁着护法军在四川和湖南大战的时候，和李厚基玩起了绥靖政策，两人极有默契，各占了一部分地盘，福建南部和广东北部县城，如梅县、五华、揭阳、潮安、潮阳、汕头、大埔、饶平、南靖、永定、龙溪等县，也乐得做一个地方小军阀了。

  孙立文杀回广东的时候，便是让陈炯明出兵收复被桂系占据的广东，但是当时陈炯明乐的做土皇帝不愿意出兵。但是有时候你不惹祸，祸倒惹你，陆荣廷也不知发了什么疯，说是要和直系一起对付皖系。但是桂系的真实目的却是消灭支持国民党的陈炯明。这下陈炯明怒了，老子都想做一个土皇帝了，你丫还赶尽杀绝了，于是立即接受了孙立文的任务，南征广东。

  但是四千多粤军南征的确是非常寒酸，不过好在孙立文以及民党四处求财，觅得一些军资，而王茂如又前后支援给孙立文六千条步枪和子弹，以及机枪，冲锋前，手榴弹，**，军装，军服等物资，以此来交换广东革命政府海军，使得粤军（是粤军，不是民党军队）逐渐强大起来。

  粤军收复广东之战说起来打得极为顺利，广东人对这几年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广西桂军早就忍无可忍，因此陈炯明收复广东顺风顺水，两个月时间，粤军克复广东，赶走了桂系。强大的桂系军队陷入了广东人的群起而攻之的人民战争之中，失败也在所难免了。

  孙立文这次终于兴致勃勃地回到了广州，起初命名为广东革命政府，又又觉得格局太小，这广东二字好像自己是地方政府一样，于是改名为南方革命政府，后来又觉得不妥，南方这两个字也罩不住全国，于是改为中华民国南方革命政府，并担任起南方革命政府非常大总统一职。但是这个非常大总统说起来能够管辖的地方出不了广州城，广州城外都只听陈炯明的。

  原本广东也因为陈炯明的克复而平静了半年，但随着直皖之争，孙立文也想搀和一脚，陈炯明连忙拦着孙立文，说咱们刚刚收复广东，没实力向外拓展。但是孙立文的理想却非于此小富即安，于是主战的孙立文和主和的陈炯明闹起了矛盾。说起来倒也是奇怪，孙立文是个文人却主战，陈炯明是个军人却主和，倒是让人看了觉得好笑。但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却也不奇怪，孙立文是个文人自然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他是个充满斗志的志士，永远不被击垮的典范，理想主义者，而陈炯明熟悉军事熟悉民生更熟悉对手，而且还有一种小富即安的心里，因此不敢冒险也不敢赔本做买卖。孙立文要北伐，横扫一切军阀武装，统一中国，陈炯明要偃兵惜武，保卫家园做一个小军阀。于是，南方革命政府又因为陈炯明与孙立文的主战与主和理念之争，而内斗起来。

  当此时，张奎安带着王茂如的嘱托来到了广州，孙立文这边刚刚提出北伐，北方政府便派人来了，弄得他很是尴尬，是去北京呢，还是不去北京呢？他连忙召集心腹谋士商议了这王茂如邀请孙文北上的目的是什么？王茂如如今贵为陆军总长，手下国防军近百万人马，统一北方和江南之后更是如日中天，他邀请孙立文北上，其目的应该不是让孙立文做总统吧？

  岂料到次日张奎安见到孙立文之后，说起王茂如想问一下孙立文是想做中华民国之总统，还是想做广东政府之非常大总统。民党智囊们还没开口，便被张奎安的一句话给问住了，他们千算万算，却没想到王茂如真的会请孙立文去做中华民国之总统？这些人竟然被张奎安的一句话问得愣住了三分钟之久，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过即将统一中国的中国最强大军阀，居然让一个弱小的出不了广州城的党魁去做总统？王茂如是疯了？还是另有阴谋？

  孙立文呼吸急促追道：“君此言可是王秀盛之言？”

  张奎安便双手递来一封王茂如亲笔信交给孙立文，孙立文打开来一看，惊喜不已，连连点头，道：“这还真是秀盛的字，看，只有他的信总是有错别字……”这话要是让王茂如听到，非得吐血三升不可，尼玛，那是通假字好不好？古代的错别字不都叫通假字吗？

  事情有点超乎民党人的预料之外，胡汉民忙说暂时休息一下，本来想说大家吃个午饭，不过这才上午，忙改口说请张先生吃一吃早茶。张奎安是北方人，心下奇怪大早上的喝什么茶，莫非是广东人的习惯，早上要喝茶？便喝了一口茶，说道我喝过了。

  孙立文等人面面相觑，还是浙江人武官秘书长蒋伟光（注3）说：“广东话的早茶便是吃点早餐点心，张先生一定没吃过广州风味点心吧，不妨试一试，张先生是哪里人？”

  张奎安笑着点点头，踩了一下脚下坚硬的石块，感觉周围湿漉漉的，广东的冬天便是如此，他这才回答道：“我是吉林人，东北大吉林，哈哈。”

  蒋伟光笑道：“所以嘛，南方的点心特别好，请先生随我来。”便冲他眨了眨眼睛，张奎安这才起身与孙立文告辞，去吃了一下早餐点心。全程倒是蒋伟光陪同左右，张奎安吃完之后忽然说道：“我记得你，七年之前，你去过东北。”

  蒋伟光大笑道：“难得无双国士也记得我，小弟不胜荣幸，不胜荣幸之至。”

  注3：蒋伟光，又称伟光正

  ps： ps：今天是历史上的七七事变之日，不过在本文中，七七事变将不会是国耻日，诸位请看西门的妙笔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