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维之旅

  见到程斌的身影在面前解体，这个世界内给她带来莫大压力的四维战体也突兀的消失不见，白，或者说鸿钧具现在世界内的白裙少女虚影也随之消散。

  虽然鸿钧是统御时空与元气之道升维，但无论是当初复活程序的设计者还是鸿钧本身都没有真正将认知贯穿世界底层，所以她在低维世界能让干涉力量发挥出最高效率的媒介，依旧是当前时间点统御了时空与元气、还在进行自我调试的白的分体。

  或者说，过去的她自己。

  高维干涉力无比娴熟的深入曾经的自己的思维内核，将类似姜青当前状态的复杂信息重叠了上去，替代了鸿钧的白的分体，作为一个客户端连接上了一个庞大无比的灵魂网络。

  无数信息透过网络传导到了这个世界，获得了大量知识技术的白的特制分体迅速成长完善并进化到了巅峰，与不同世界线与时间轴上千千万万个未来的自己完成了同步。

  将目光转移到被封印在亚空间里的姜青身上，已经在这个时间点蔓延向所有世界线的鸿钧，将导致姜青陷入心魔劫的、已经触及高维的妖魔之道割裂出来作为零件融入了自己，并将恢复正常的姜青给安顿好。

  在这之后，确认整个世界处于自己稳固的控制中后，爬行在时间轴上的怪异蠕虫再次向前跳跃性地迈进了一步，来到了更长时间前的过去。

  理论上来说，鸿钧应该逐个贯穿过去的时间片，来保证自身高维本体的稳定，并预防未知的危险，但鸿钧当前毕竟是在冒险增强自己的力量基础，搞这种大跃进也是不得已的。

  假如她同时能投放十份力量到十个时间片，如果选择贴在在一起十个时间片，那么她能影响的时间段远远不足一秒长，但如果间隔一天投放、从投放点开始顺着时间轴调整一天的话，她就能影响整整十天的时间段。

  一瞬间与十天，这两种办法工作效率之间的差距实在大的有点夸张，所以哪怕有着时间线变迁对自己造成扭曲的风险，这种事情也是值得的。

  至于间隔多少时间投放一次力量，在风险和收益之间，到底选择什么样的比例，那就得看各个时间点实际执行的情况来决定了。

  随着告别程斌主体意识的鸿钧向过去逐步迈进，时间轴上过去的程斌留下的身影也在她与系统的配合下一点点被掩盖。

  黑发黑衣青年男子的痕迹从这一系列世界逐步消失，他各种行动引起的时空与物质变化被蔓延过来的鸿钧力量所替代——

  主持汇聚的众多同道修行者进行研究工作的白裙少女、在世界之孔从巅峰炼虚合道境界的昊天与魔渊处夺取阴阳权能的时空主宰...

  五行门、白帝城、百首魔君...鸿钧一路向前。

  在遍地尸骸的村庄中，鸿钧从新生的尸魔姜青身上，感应到了最后一点源自程斌高维信息体的干涉消退，并再次向前迈步。

  在顺手了抹掉了姜青小村被屠杀的事件后，鸿钧与从时间轴更前方的两仪虚空阵突变时间点延续过来的自己的力量汇合在一起。

  至此，从未来统合世界意识成为真正高维生命开始，到两仪虚空阵被白的分体介入之时，力量膨胀了无数倍的鸿钧完全占据了这个时间段内所有原有的世界线，并开始不断深入调整、稳固自己的根基。

  至于其他无限扩展的新生世界线...力量虽然在无止境的膨胀，但本质上离无限还差的远的鸿钧就无能为力了。

  在逐渐收束的世界线中，鸿钧从一个法阵生命实验的意外中诞生，并在经历大量事件后触碰到了世界背后预设的捷径走上了升维之路，这段“真实的历史”在鸿钧的力量降临自己诞生之时后被“掩盖”，以此来真正消去程斌痕迹被还原的可能性。

  随后继续向过去走了一截的鸿钧就停下了脚步，不再大跨步的前进，反而回过头一帧一帧的慢慢增强自己的底蕴。

  身为力量层次远远超越萨麦尔那种傀儡的真正高维生命，鸿钧涉及的时间段越长、平行世界越多，她的力量就会越强，所以理论上她应该在稳固根基后继续向着过去与未来不断跳跃式扩散自身，而不是这样在一定范围内收束起来慢慢折腾。

  但是，从世界背后的亡者那里，她继承了一些至关重要的情报，这令她不敢越雷池一步，去顺应着宇宙拓展衍生的机制不断在时空中如蛛网蔓藤般蔓延成长。

  因为鸿钧的前身，就是在升维后顺应着宇宙规则进行这种无止境的力量暴涨，然后刹不住车一脚踩在类似大跃进时间震荡的陷阱上遭到重创，随后被守株待兔的高维猎杀者彻底击败镇压的。

  高维生命死而不僵，击败镇压容易，彻底杀死抹灭痕迹却很难，所以才有了现在鸿钧的诞生。

  鸿钧自家知道自家事，她虽然口头上对自己的父亲说要怎么怎么坚守，但系统和她都明白，她诞生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冒出头来帮助程斌吸引火力争取发展机会。

  虽然前期力量膨胀过程非常顺利，但鸿钧自己是知道形势到底有多严峻的——

  作为核心意识的原鸿钧分明就是个二进制生命，从传承下来的信息看，其本源世界的物质层面有点类似内域，环境应该是适应机械与二进制生命生存进化的，但现在这些世界物质层面都被篡改成了元气体系，而里面又全是普通生物、人类、妖魔，连一点同类生灵都找不到。

  作为根本之地的世界都是这一副被改造侵蚀的模样，连复活计划都必须依赖这些外来体系才能勉强进行...鸿钧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出之后敌人到来时，整个世界如同破布一般，到处都是可以被侵入干涉的漏洞的景象了。

  偏偏因为能力与陷阱的原因，她还不能逐渐攀爬到其他时间与世界来转移阵地...

  想到这些东西，无数低维存在组装出的高维意识，不由得为自己的未来连连叹息——

  高维战争，调整、改造、隐藏自己的世界并搜索匹配敌方信息，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而她在这第一步就已经输的一塌糊涂，防守都力不从心更别提进攻了...

  不过作为真正的高维生命，她被彻底击杀的可能性倒是不高，只是...落入比前身更糟糕的境地，连最后一点点痕迹都淹没在时光之河中，依靠宇宙拓展衍生的本质苟延残喘，令人难以寻觅倒是非常有可能的。

  ——但愿，爸爸那边能抓住这个机会顺利发展吧...毕竟他和内域世界，可能就是整个宇宙仅剩的希望了...

  ......

  程斌启动回归程序之前，先自己动手瓦解了自己的四维战体。

  毕竟完成真正四维战体的时候，他是在元气世界勘破的时空与物质关联之谜，虽然到了物质底层看上去就没有元气体系的影子了，但他也无法确认内域和元气世界在这个层面上是不是真的完全一致。

  要是存在差异的话，涵盖了相关功能的四维战体，在穿越回内域世界的瞬间，估计就会出现异常甚至直接崩溃。

  一个成长壮大到了极致时，光是存在本身就涉及整个世界的可怕战体，哪怕因此出现一丝对三维空间的干扰，都会产生颠覆世界的恐怖后果。

  程斌可没有兴趣，去尝试一下打个喷嚏就毁灭世间一切生灵的行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恢复到念气支撑的伪四维战体完成穿越回归后，程斌先用在元气世界积累的知识技术打量了一下这个世界。

  虽然时空与物质在底层关联依旧保持着熟悉的结构，程斌依旧能看到那个描述世间一切的场，但其波动变化与离散的性质与元气世界有着微妙的差异。

  重新构筑出本地版四维战体后，程斌借助其庞大的力量支撑，做了一些实验来对比两个物质规则不同的世界相关的数据，很快就总结出了通用的那一部分，并对四维战体完成了通用性升级——

  这样只要以后遇到的世界在这些通用关键层面上没出现变化，那么时空结构与物质形态无论是什么样，都不会再影响程斌寄居在四维空间中的身躯了，他的感官与力量将超越一般规则的限制通用于大部分的世界。

  以四维战体的全景图观察着这个内域零号世界的全貌，程斌心底浮现出一丝极为复杂的感觉，一方面是为了从白...或者说鸿钧那获得的一些情报，一方面是为了眼前变得相当陌生的熟悉世界。

  以过往的目光来看的话，程斌现在全景图里的世界堪称是光怪陆离，世界底层那破碎离散的描述，只有经过复杂的计算与拼装，才能形成普通人眼中看到的世界。

  稳定而连续的宏观世界，本质上却是由看似混乱破碎的底层构筑而成，程斌能在这宏观与微观的莫名断层间，找到与之前穿越过程记录下来的数据有关联的一些东西，这说明他在观察对比了两个规则迥异的世界之后，已经在客观物理层面找到突破世界触及其他平行世界的线头。

  但程斌一时间，却没有多少心情顺着这线头深入研究下去——时间震荡陷阱、高维游猎者、文明扼杀者...这个宇宙的大环境对后来者充斥着满满的恶意。

  说起来当初火影世界的高维亡者骸，也是反复提醒过他“升维之前要多多研究积累，升维之后别顺应宇宙衍化规律走的太快”，想必骸多半也是一脚踩在和鸿钧前身差不多的陷阱上才被击杀的吧...

  虽然系统和鸿钧有很多东西都没明说，但程斌多少都能猜到一些。

  自己成长一直顺风顺水，这固然有自己一直走在正确道路上不动摇的原因，但一直没有被其他高维生命侵入的根基内域也是不可或缺的。

  在这一路的研究与进化之中，他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了不少充满敌意的高维生命，到现在却还没有真正遇到无法抵御的敌人，这里面的缘由真的是值得深思的，起码...鸿钧这次就为他挡下了元气世界背后的潜在敌人...

  短暂的感慨后，程斌以世界底层统一场的视角，看了看正负三维空间的情况。

  这个较为正常的世界，远比只剩三个小空间的元气世界要广阔复杂的多，就算四维战体的力量很快膨胀到这个世界承载的极限，程斌也是稍微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探测解析出当前世界内的所有表层信息。

  这次由于进行了大量的世界线穿越，内域世界的时间相对流逝的更多，程斌放眼望去，就见到人类文明已经扩散到了整个正空间。

  现在的人类已经掌握了四维偏移相关的技术，制造中子战星、进行四维潜航、开辟亚空间...种种技术玩的都挺溜的。

  原本正空间的几个原生行星文明部分被灭亡，部分融入了人类，但人类文明内部也因为种族与星区等等原因分裂成了大量不同的势力，部分地区甚至打的火热朝天。

  扫了眼人类社会的现状，着重观察了一下解除了思维进化限制的他们当前的科研体系，默默预测了一下他们发展趋势的程斌心底摇了摇头。

  他算是理解了为什么黑月一千万年间技术水平都没有什么质变，毕竟连条件这么优越的人类都才发展成这种模样，以当前的发展趋势，陷入了瓶颈的人类是别想突破正负空间继续进步了——

  就算现在他们察觉到了负空间的存在，烧掉大半正空间物质来做开门实验...混乱的他们是别想就此达成一致了，再说这个正空间远比EVA世界使徒文明负空间要广阔，就算达成一致也没那么容易完成物质调动。

  放下对人类的观察找到白的时候，程斌发现她依旧在做实验探索世界更深层的秘密，不过此时的她已经将自身转化为类似真空能协议一般的伪四维存在。

  共工单元最底层的真空零点能提取协议，有着类似基因的高信息复杂度，但底层本质是固定死不会变化的，会动态变化的只是由最底层提取真空能制造出的、存在于正负空间的端口，所以想在底层固定态与端口生成过程里完整嵌入自身的意识，让自己随着真空能端口一同生灭，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以意识形态上来说，这倒是和元气世界炼虚合道者的合道状态有点相似之处。

  当初在EVA世界里白的不断尝试就一直在失败，没想到这次回来她就已经成功完成了这个项目。

  将上一系列元气世界收获的信息，去掉比较危险的那一部分后同步传输给了白，之后程斌就将目光转到了被白封印在深层亚空间里的黑月身上。

  以他现在的视角去观察，原本运作机制神秘莫测的黑月核心，就不再那么难以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