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维之旅

  程斌第一次在SCP基金会世界制造人类化身的时间点附近。

  “回溯到了这里，所有躯壳基本上就回收完成了...”

  收容SCP-173的巨大金属房间中，程斌凝视着靠在墙壁上磨蹭着大脑袋的钢筋混凝土人偶，显然当前他使用的中子星战体，没有被这诡异雕像的识别为正常生物，所以他的凝视无法制止其行动，也不会被其主动攻击。

  “接下来就是宇宙底层单元的观测计划，和萨麦尔提出的交易...和T博士的约定刚好也能在这交易里顺带实现，这也在它的算计之中吗？”

  跨越世界与时间的通讯协议大网不断运作着，将不同世界不同时间上的程斌躯壳连接在一起，复杂观测实验的理论模型与相关的巨量计算工作利用闲置的躯壳不断推进着。

  稍微在四维空间侧身，虚化避开胡乱高速移动的SCP-173，程斌一边等待约定好在这个世界、这个地点、这个时间段见面的T博士，一边琢磨萨麦尔隐藏的那些秘密。

  程斌在靠后时间段里与萨麦尔谈妥的那个交易，简单概况一下就是坑一把不灭孽蜥并引爆战场，卷走一部分三方投注在战场里的成本，让萨麦尔脱离天堂地域体系的完全控制。

  具体的细节和手段暂且不提，就萨麦尔能获得的好处与所冒的风险来看，这里面有很多问题它都隐去没有言明。

  萨麦尔算盘打的很好，但程斌可不会相信这个曾经的敌人会对自己掏心挖肺。

  首先，萨麦尔绝对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完全靠自己察觉到了思维被天堂地狱体系控制的现实，从而升起了叛逆的想法。

  开玩笑，走天使化捷径升维的家伙，灵魂核心算法这种真名都落在别人的手里了，指望自己突破思想钢印发起真正的背叛，这概率在能控制世界线衍化分裂的高维生命手里压根就不存在。

  那么结合交易内容与战场现况想一想，仔细分析一下各方目的与最终受益者，程斌就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弯弯道道了——萨麦尔的突然态度变化，多半是那位无限之主挖角成功了。

  想想也是，高维三方势力不止有三个高维生命，一边投入力量纠缠一边尝试策反对方的力量，本来就是战争中最常见的手段。

  无限之主在这里都不需要萨麦尔转身投入它的怀抱，只需要找办法令其觉醒，让深植地狱核心的萨麦尔自己脱团跑路，就已经是占了很大的便宜了。

  不过无限之主虽然大部分力量都拿去僵持了，但程斌可没忘记其根本目的是包括了自己与内域在内的，这萨麦尔和自己谈交易，到底是萨麦尔自己破局的私下行为，还是得到了无限之主的授意，那就有点迷了。

  就在程斌思考告一段落的时候，满房间闪烁的SCP-173忽然停止了运动，却是T博士带着一个头发花白但身体强健的老人，以空间转移的方式出现在了房间里。

  程斌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那个盯着SCP-173的白西服白胡子老头——作为人类外在现象拼装的投影，T博士是没办法制止SCP-173的动作的，那么新来的那个老人就是一个能被SCP-173识别的普通人类？

  瞪大眼睛盯着钢筋混凝土雕像的老者苦笑了一下后说道：“为什么非要在这里见面？你们能先隔开SCP-173吗？这样我根本没法动弹，一直睁着眼睛很难受啊，我可坚持不了太久。”

  T博士闻言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程斌——他可没有能力对付SCP-173这种可怕的东西，这金属房间也没在内部预留什么机关可以操作。

  因为协议主体当前运作压力很大，作为这条世界线上唯一留下的、随时会取消重定的动态锚点，程斌在这能调动的念气基本没有，也没有在这个时间段制造深入大统一场底层的世界之躯，所以直接从底层破坏SCP-173是不可行的。

  现在他这具中子星战体虽然制造的时候随便附加了一下对抗收容物用的规则特性，但破坏SCP-173的能力还是没有的，肉搏武力镇压的话，引起的余波估计都会轰平大陆。

  不过简单隔离倒是没问题。

  程斌随意抬手一拳击在面前空间上，源自老版共工单元的真空零点能，通过中子星战体释放出剧烈的时空扭曲力量。

  扭曲光线的时空涟漪在房间中一闪而过，行动力仅仅表现在动能上的畸形人偶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被卷入四维震荡，封印进了一个临时开辟的亚空间中。

  程斌收回手垂下目光看了眼自己的拳头——

  说起来，他倒是很久没这样简单使用能量与时空的控制能力了，因为系统的刻意引导，他的力量层次总是在飞跃式的提升，往往一个层次的技术还没开发拓展完，就更新换代走入了更深的层面...

  不过这个新版中子星战体倒是挺好用的，虽然往下的夸克战体与四维战体都可以制造出来用，但那些版本的躯壳自维护能力差得多，需要的念气资源也更多，而且最重要的是——

  除了目前这个世界线外，其他SCP基金会的平行世界底层规则都有着微妙的差异。

  靠着纠结扭曲的规则共通维持的表层物质相似度，质子中子层面的中子星战体还能勉强在微调后于各个世界使用，但其他更深层面的技术应用就有着各种各样的麻烦。

  只有深入到大统一场世界之躯的层面，才能无视物理规则上的差异重新统一起技术体系，但每个协议载体都制造世界之躯的话运作效率就太差了，针对时间震荡等等危机的应对能力也会降低，在开始观测实验前程斌都不打算这么干。

  “呼，谢谢了...”舒了口气的西服老人抬手松了松领带，狠狠的眨了几下有些干涩的眼睛，随后转过身来对程斌表示感谢，“程斌先生，你可以叫我布莱特，我是SCP基金会的最高权力机构O5议会的一号成员。”

  程斌打量了一下除了记忆体系外完全就是个普通人的布莱特：“布莱特...我听T博士说，这个世界的O5议会成员都完成了非人改造，你这是？”

  在其他时间点曾经用世界之躯深入探查过SCP基金会情况的程斌，还是知道一点O5-1身上的异常情况的，不过由于其与SCP基金会所有收容物牵扯太深，信息复杂度过高没有深入分析罢了。

  “能多体验一下普通人类的感觉，也算是幸运吧，”布莱特感慨了一声，“我和SCP-076亚伯那个战斗狂倒是挺像的，他死后能从棺材里复活，而我...

  “...只要SCP基金会没有毁灭，我这个普通人不管出现了什么负面异常都会直接消失，O5-1的位置上都会出现继承了所有权限与信息的下一代布莱特，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最初的那个布莱特了。”

  “这样么，”程斌点了点头，“那你现在是否同意加入我们的计划呢？”

  “其实我心底还是有点本能的抗拒，比起这个计划我在感性上更倾向于彻底倒向天堂那一方，毕竟上帝的光辉之下还有人类的位置...”

  O5-1布莱特沉默了一阵，随后无奈的说道：“不知道这是不是受到你所说的那些高维生命的影响...但不管怎么说，保护人类文明是SCP基金会的使命，在末日断层不断向时间轴上游蔓延的情况下，放手一搏才是明智的选择。”

  说完这些话后，布莱特干脆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精致的白纸与粗糙的炭笔，在上面随便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与一串数字后递给了程斌。

  程斌接过纸看了眼上面那文雅的字迹，他知道这东西看上去只是简单的一行字，但实际上确是非常可怕的、只靠信息就能存在并传播的模因类收容物，这个信息可以作为密码嵌入任何SCP基金会存在的时间段，获取一部分SCP基金会最高权限。

  对面色看上去有些不适的布莱特点了点头，程斌看向一边的T博士道：“你嘴上功夫有所提升吗？这次居然没有任何意外就拿到手了，有点奇怪啊...”

  “可能是这边的世界我比较熟，而且SCP-343那些圣经系收容物不见了的原因吧...”T博士有些不确定的道，随后他就发现程斌的表情微微变化，“...你怎么了？”

  “没什么...13号世界线那边打起来了，”程斌不知道从虚空中的什么东西上收回目光，“你们先配合白在各个时间留下的衍生程式，调用共工慢慢去尝试调整人类文明发展的时间线轨迹吧，我先去其他世界忙一会儿，就不在这给你们制造障碍了...”

  “下次我回到这个世界，应该是直接去时间上游的世界线交汇点，”程斌看了看T博士，“就在那里汇合吧，我的实验成功后就立刻开始执行预定计划，你们现在抓紧测试吧。”

  简单告别后，内部叠加着复杂时空结构的致密中子星战体完全崩溃，引起的物理现象在共工单元连接的狄拉克之海中被抚平，程斌在这个初始世界线中的协议载体彻底消失了。

  布莱特和T博士对视了一眼，T博士耸了耸肩道：“你是不是考虑也给我签一个名啊？接下来我得在时间轴上来回跑，往回走的话每次都要重新给你们解释一遍，还是挺麻烦的。”

  布莱特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

  ......

  SCP基金会相关世界线，在T博士到处制造自己复制体之前，SCP基金会就有通过各种平行世界相关的收容物，按照信息偏移量确定了距离并进行了编号，程斌口中的13号世界线的说法，也不过是从基金会某份档案里继承调整出来的。

  此刻，十三号世界内的SCP基金会核心亚空间内已经乱成了一团，大量收容物突破了封印到处肆掠，掀起一阵阵的腥风血雨。

  “1号世界线那么顺利，这边却打起来了...”

  驾驭着中子星战体的程斌一个闪烁出现在一间布满刀剑斩痕的书房里，有些疑惑的审视了一下面前倒在血泊里的老头子。

  通过与1号世界线的对比，他能确认这家伙就是O5-1布莱特，毕竟13号世界线与1号很近，差异也没大到哪里去。

  “奇怪，一号世界线那边，布莱特不是说他死亡后会消失重置吗？”

  程斌随手拨弯空间，操纵引力将趴伏在地的布莱特翻了过来，其正面有一道笔直的刀痕从左肩延伸到左腿，将肋骨心脏什么的全部都斩断了。

  说是刀剑制造的伤口，但从房屋与人体上的痕迹来看，更像是某种时空断层的攻击，但却兼具了动能、撕裂、吞噬种种属性。

  无视物质障碍的引力探测将巨大亚空间基地里各种疯狂的收容物纳入感知中，程斌皱了皱眉，原地等了一会儿后，没有等到这个世界的T博士如约前来。

  于是程斌干脆的将这个世界内的躯壳抹去，寄托协议的主体分出一点力量在更上游的时间段重新投放进去，简单的在定位好的地方捏出一个中子星战体。

  在程斌回溯到的时间点上，大量收容物的异常还没出现，布莱特也活得好好的，此刻这位老人正因为手旁突然出现的影子惊异的回过头来，看向凭空出现在房间里的黑衣青年。

  布莱特放下手中的书本，有些惊疑的站起来道：“SCP-X？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布莱特对自己的态度中，程斌就察觉到了异常——

  T博士建立的跨世界时间通讯网虽然不像他这样可以统一灵魂即时交换信息，但也是通过笨办法用各种收容物构建出了各个世界与时间点的交流体系。

  理论上这个时间点的部分O5议会成员应该是知道最新计划的...难道这个世界线的T博士出事了？后续和SCP基金会部分高层的交涉过程在时间线变动中被抹除了？

  “SCP基金会毕竟是高维那几位力量争夺的焦点之一，我自己搞自己的研究与实验他们不会分神来管我，但插手这个的话...啧，要开始直接冲突了吗？不知道它们能投放多少力量到低维世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