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维之旅

  指着之前用于展示力量进行威慑的天坑，红龙散发着高温的巨口开合着，用古怪的语调说出了精灵族的语言：“我的力量，你们已经见识到了，如果你们想...”

  面对携带着炼狱气息的巨龙话语，莱西毫不客气的打断道：“精灵从不畏惧牺牲！邪恶的巨龙，你休想用暴力让我们屈服！”

  看着那挥舞着长刀似乎想冲锋的精灵，红龙沉默了一下，随后放低音量沉声道：“精灵，你难道不知道打断别人说话是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吗？”

  莱西身形微微一顿，表情微妙的眨了眨眼。

  看见莱西的反应，红龙用龙爪刮擦着坚硬的下巴，饶有兴趣的继续道：“而且，邪恶？似乎是你们莫名其妙的抢先偷袭我的吧？对第一次接触的智慧生命直接刀剑相向，你们精灵族难道是喜好杀戮的种族？”

  本来已经准备好拼死一搏的艾维和莱西愕然对视了一眼——这个世界上居然会存在试图和人讲道理的巨龙？他们不会是在做梦吧？

  “既然你们选择了战斗与厮杀，那么想必是拥有着被杀死的觉悟，你们精灵族的倔脾气我也有所听闻，不过...”

  抛开没营养的对错论述问题，红龙沉吟了一下后道：“听说你们也极度重视自己的承诺与誓言，那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你们自己选一个人留下来，并以自己的母树起誓为我解答一些疑问——仅限于大部分精灵都知晓的普通知识范畴，那么另一个人就可以安全的离开。”

  按照对巨龙习性的认知，本已做好被杀死甚至被践踏玩弄的精灵有些意外。

  ——虽然有点奇怪，但只是大部分精灵都知道的普通常识的话，换一个机会也未尝不可...毫无技术含量的魔力侵染标记已经在飞速衰退，只要留下的人在言谈中多拖住巨龙一会儿，哪怕巨龙反悔，另一个人成功逃生的希望也会大上很多...

  艾维持弓的手微微松开，心中一动便开口欲言：“我...”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出第二个字，就脑后一麻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却是莱西抬手抡起长刀，一记势大力沉的挥击将其拍晕了过去。

  注视着相处漫长时光的同伴在惊愕中软倒在地，莱西叹息了一声后从后腰摸出一个哨笛，同时嘴里低声喃喃道：“艾维...过去总是你事事抢先，但这一次...你就别抢了吧...”

  随着哨笛散发出普通精灵无法听闻的鸣响，一只紫黑色的巨大猎豹从树林的间隙中缓缓走出，一边警惕中带着点恐惧的盯着红龙，一边向着莱西身边走去。

  在自己的动物伙伴来到身边后，莱西将艾维丢在它背上，娴熟的用自己的魔化细线固定好艾维的手脚身躯，随后轻叹一声抬手摸了摸猎豹的下巴。

  那只紫黑色的巨大猎豹用颇为人性化的目光注视了一下莱西，随后扫了一眼红龙，默不作声的背着艾维高速离去。

  红龙全程围观了这争相为同伴牺牲的有趣一幕，在目送同伴进入森林的莱西转过身后，红龙对他低笑道：“令人敬佩的友谊，那么，在你的同伴离开我感知范围之前，你就发下誓言吧。”

  对孕育自己的母树发出誓言，在精灵文化中是非常庄重的事情，但现在形势所迫一切从简，所幸誓言内容不痛不痒，莱西也就不拖泥带水，直接对着红龙完成了誓约仪式。

  “很好，”达成一大目的的红龙四肢着地趴了下来，换了个比较无害的惬意姿势对面前的精灵说道，“那我们就开始执行誓约内容吧，你大可以说的更详尽一点来满足我的好奇心，这样你的同伴也能有更多的时间远离不是么？”

  对于已经远离的精灵艾维，程斌是真的没打算食言去追杀的——虽然对方肯定会将自己的部分信息传出去，并且有大概率拉来一队讨伐者。

  不过在红龙卡萨的记忆里，精灵族讨伐它所用的力量已经是王国顶尖的那一批了，而现在离卡萨作死的时间还差很久，精灵王国的力量远没有未来元素潮汐接近高峰时强大，毕竟连版图都差了老大一圈。

  自认可以将濒死前最强状态的红龙卡萨按在地板上摩擦、杀手锏不少的程斌底气还是很足的。

  独自面对趴着都比自己高两倍的狰狞巨龙、顶着对方呼吸传来的炽热，莱西心底有着不小的压力——虽然过去他不是没见过体型堪比成年巨龙的大型生物，但比起他过去见到的那些，面前少年巨龙带来的莫名威压感却是无与伦比的。

  ——不过，在这少年龙身上完全看不出红龙暴躁易怒的特点啊，这真的是喜欢用火焰焚烧一切的红龙吗？

  “嗯...从哪里开始呢？”懒洋洋的红龙沉吟了一会儿后盯着莱西问道，“你叫莱西是吧？先介绍一下你们精灵王国现在的大致状态吧。”

  和巨龙聊天的奇妙经历，让危机感逐渐消退的莱西感到有点微妙，他转了转眼珠，用自己不算太好的口才开始极力描绘精灵王国的强大，想让面前的巨龙有所顾忌。

  因为对誓言的尊重，莱西不会用错误的信息来欺骗誓言对象，但多挑好的地方说也没毛病不是么？

  王国军力武备种种机密信息可不是普通精灵能一窥全貌的，所以莱西在这些地方蜻蜓点水般跳过去红龙也没说什么，他本身也没兴趣去关注对方王国的各大战略要地分布之类的信息。

  在莱西的话语与自己断断续续的询问中，程斌逐渐理清了糊涂到死的红龙卡萨完全不知道的很多信息。

  精灵王国的人口，估计还不到内域世界地球二十世纪左右一座一线城市的总人口多，不过这个位面本来也不大就是了。

  其王国内部的主要权利由几个势力划分——

  负责统一培育精灵幼体并进行教育的世界树教派祭司；

  统管一切行政事务的精灵王庭；

  总管军警武力建设的军方；

  以及近期从祭司派系分离独立出来后开始壮大，但定位依旧不是很明显的法师协会。

  其他的游侠工会、战士训练营之类的杂七杂八的小势力，就各自依附于几大势力在运作，当然大势力里面也有分化一些不同派系什么的，但这些东西莱西就不是很清楚了，就算清楚他估计也不会说出来。

  至于莱西和艾维这个两人斥候小队当前所属的侦查组织，虽然成员都是王国一流的精锐多面手，但论地位的话...应该是军方和法师协会协调联合组建的半官方半民间组织。

  而且还是针对位面重叠现象临时成立的组织，指不定哪天就被吞并或者撤裁了。

  这个一边到处派遣斥候探索，一边在民间建立渠道搜集信息的组织，建立的起因是精灵族某些古老记载中有提及类似现在这种位面重叠现象，认为这个代表着承载所有位面的世界树的某种变化征兆，需要作出应对。

  毕竟古籍中说的，与位面重叠现象紧密关联的、曾经将高度发达的远古精灵文明打回原形上古灭世之战，其残留痕迹还能在冰雪山脉外很远的地方看到，由不得精灵族上层不警惕。

  不过平和日子过久了的精灵民众们，大部分对这种传言依旧没什么实感就是了。

  红龙听完这些精灵王国的概况后若有所思——

  世界观，或者说世界架构的破解也是一件很重要的研究工作，如果上古精灵文明真的极度发达，那他们流传下来的“承载所有位面的世界树”这种说法在研究中倒也有一定的借鉴价值。

  这方面的详细信息，估计就只有世界树教派中顶级的精灵祭司才知道了。

  了解了基本情况后，红龙话锋一转，开始和莱西探讨世间万物的基本构成——元素。

  谈论到元素和法术的话题，莱西又开始警惕了起来：“魔法知识可是我们精灵族的宝贵财富，我是不可能告诉你的！”

  “别这么敏感，”红龙微微一笑，不过其完全不符合精灵审美观的狰狞脑袋露出的笑容让莱西更为警惕，“誓约里已经说过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大部分平民都知道的常识就行，而且...”

  顿了顿后，红龙悠然道：“...你难道认为我们龙族传承的知识，还比不上你们精灵的魔法吗？我不过是对不同种族的元素视角有些好奇罢了。”

  莱西一阵语塞——确实，虽然红龙并不是喜欢使用魔法的龙种，但其依旧能靠传承记忆本能的使用龙族所有法术知识，现在的精灵文明远比位面里的龙族要年轻，一点普通精灵的元素认知确实对巨龙没什么大用。

  ——计划通。

  见到莱西情不自禁的点头，红龙若无其事的眨了眨竖瞳——身为一条冒牌巨龙，他可是什么鬼知识都没能传承下来。

  这时候莱西对之前红龙那一次无脑火元素洪流，又不自觉地脑补出了新的认识——对方恐怕正是因为红龙的天性加上绝对的力量，所以才不屑于使用任何元素技巧...

  不过自然中的元素化作可以被生命控制的魔力，这个过程总是伴随着各种各样的风险，这条少年红龙拥有强悍到能进行超音速飞行的身躯，还能在身躯内积蓄并控制住规模庞大到难以置信的魔力，这本身就代表着另一方面的超高技术了吧...

  在脑海中不知道给龙族传承脑补出多少设定的莱西，于是就开始耿直的给好奇的红龙讲解起了，那些幼年精灵就会在祭司教导下学习到的元素常识。

  零零碎碎的知识红龙得知了很多，其中的背景世界观非常有趣——

  位面是世界树的一部分，而位面中填充的万物是由单纯的元素构成的，元素仿佛某种营养物质一般在世界树整体进行循环流动，受到这个大循环影响，世界树不同部位对应的位面，其元素特征都有着一定的区别。

  就像是普通树木上穿过某一截树枝的营养脉络一样，当前位面从天而降的元素能量会浸润整个位面后从大地深处流出，根据远古精灵文明的记载，诸多位面之内能够观测到的元素洪流，大体上是从世界树的树冠“上层界”，流向世界树的树根“深渊区”的。

  至于上层界最高处的元素来源，以及深渊区最底层的元素流向，精灵族连相关的传说都没有了，而精灵族当前所在的位面，大致是在世界树靠上的某一节分枝上。

  除开这背景世界观外，红龙还得知了一些本地生命习以为常的元素常识。

  比如，如何从外界的自然元素中萃取出被生命精神直接控制的魔力。

  红龙之前靠的是天赋元素感应与计算机般的精密思维强行计算、施加影响——这相当于精灵幼体凭感觉驱使自然元素形成微弱魔力这类过程的超级升级版。

  呃，直白点说，红龙借助龙躯特性收束火元素的行为大概是强行使用加法来进行乘方运算一样，能真正做到这一点已经是强的不行了。

  而精灵可以通过长期探索积累下来的知识，进行一次种族专用的魔力启蒙仪式，精灵族幼体一般会在经历完整的教育，从身体到心灵都成长起来后，才会进行这种仪式。

  因为这种魔力启蒙仪式需要精灵拥有健全而稳定的精神，使用不当的话也有产生精神伤害的可能性。

  经历了魔力启蒙的精灵，将获得具有个人特征的本源魔力，其魔力气息可以像地球上的指纹一样用来分辨不同的个体。

  而且精灵也能通过自己的本源魔力，用精神直接影响控制外界与之相似的元素，并可以通过融合外界元素来壮大本源魔力的规模，当然无论是控制还是吸收，表现形态与魔力越相似的元素效率就越高。

  专精于研究外界元素特性，寻找魔力与元素的共通规律的团体，逐渐形成了现在的精灵法师协会。

  至于对本源魔力个人特质的挖掘运用...之前艾维引导利用大环境中植物的元素力量配合法术射出万千光箭，莱西使用细线作为媒介进行动能干涉，这些都是个人魔力特质的体现。

  而生物性格脾性与不同类别的元素魔力之间存在着潜在的关联，暴躁易怒的红龙与火元素就是一个例子，虽然现场就有一个反例，但从精灵族大环境统计结果来看，元素魔力与生物脾性之间的相互影响是非常明显的。

  就像大部分魔力与植物关联紧密的精灵，性格平和天性趋静一样。

  至于其他种族的魔力...据莱西所说，巨龙这类传奇物种，理论上是诞生之时就拥有着与其最为适配的本源魔力。

  不过本源魔力这种东西和灵魂关联紧密，取代了卡萨意识并魔改灵魂的程斌失去了这方面的东西倒也很正常。

  扯完这些现在无法进行实际验证的务虚话题后，从来没当过老师的莱西似乎在红龙的认真询问中教育上瘾了，兴高采烈的现场给红龙展示了一些随地可以进行的元素特性实验。

  很基础的一些实验，大部分都是用于向幼年精灵进行科普的——最高深的大致上就相当于地球上中学实验室里，电解水制备氢气氧气的水准。

  但对于红龙来说，这就已经是帮了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