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维之旅

  在晋升传奇获得一本真名功能大全后，程斌就大致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神祗是个什么玩意儿。

  在这个仿若虚拟数据世界一样的地方，所有生命的真名，其权限接口都包含着基础的物质干涉能力，就表面作用效果来看，这种能力倒是与高维干涉力挺像的，强度与优先级远比元素物质本身规律带来的力量要高。

  就和当初的念气一样，这种干涉力量是极其有限的。

  而在程斌获得的权限接口说明列表中，他找到了关于如何发送请求与其他真名账号产生勾连、成为其部分真名力量代理的奇怪功能。

  与之相似的，还有如何将真名与元素规律结合起来，如何探查修改真名共鸣关联的信息，如何将物质界的灵魂顺着被剥离的部分一步步转移到真名所在处。

  这类基于大量思维指令的功能，透露出了很多种获得真名后继续探索世界提升自己的道路。

  在精灵族记录中，无数枝干汇聚的世界树主干附近的位面里到处扩张自己信仰、感召更多信徒的神灵，显然就是其中一种最常见的真名提升方法。

  至于信徒与神灵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又对应着真名体系内的什么变化，程斌个人是有点感兴趣的。

  然而他获得的说明书虽然比较全面，但内容只包含了基础层面的东西，似乎只有找一条提升真名权限的道路走下去才能获得更多的内容。

  不过这些基础知识也足够程斌搞清楚一些纠缠在他红龙身躯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在略微黯淡下来的半位面中，不走寻常路的传奇红龙注视着龙爪上那一缕无源的火光，仿若有着自身生命般的灵性火焰在微观视野中被层层剖析，仿佛看不见尽头的无穷信息源源不断的释放了出来。

  渡过测试期后再次升级改版的生物计算机通过红龙灵魂的转接，将这缕神性中暴露的信息一丝不漏的搜集了起来并进行运算分析。

  按照真名说明书提供的协议编码，红龙已经学会了这个世界高层面使用的、直达思维的通用灵魂之语，借助这种用途广泛的语言，他稍微花了一点功夫就找到了神性蕴含的信息的正确翻译方法。

  神性的形态类似于无数符文之语反复压缩加密弄出来的聚合体，解析翻译需要完整的捕获其所有内在结构与每一个解压过程。

  但就在红龙一点点破解神性秘密的时候，他所在的半位面中，星星点点的火光随着扭曲的神性浮现了出来，一阵阵的热量开始不断催高环境的温度。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的轮廓随着神性中释放的信息一点点在红龙心底描绘成型，含糊不清的隐约低语在红龙心底渐渐泛起。

  “嗯？”摸索出了神性基本结构的红龙抬头看了眼四周，之前感受到的热浪与火光却在眨眼间无影无踪，“幻觉...能越过感知器官直接向我灵魂记忆里植入感知信息，要是神灵真有这能力...不，应该那些真名接口吧。”

  重新翻了翻晋升传奇时获得的力量说明书后，红龙重新将注意力转回神性上，一边调动自己的真名力量准备应对意外，一边将破解的进度推向最后的关口，尝试获取这缕神性串联一切信息的关键节点与控制权。

  在突破最后一个障碍，将神性蕴含的信息完整提取转化出来的瞬间，红龙眼前骤然一花，他灵魂中提炼出的神性信息仿佛有生命般活了过来，自发衍化爆发出巨量的信息将他的感官淹没。

  在真名某个接口的警告信号中，充斥柔和光芒的半位面眨眼间被无穷无尽的光热覆盖，红白相间的炽热流体将红龙的身躯彻底吞没。

  用意志力，或者说用真名赋予的力量精确化解掉这仿佛要直接搅碎他灵魂的信息洪流，红龙面对突如其来的震撼景象，只是有点诧异的在心底嘀咕了一句：

  “真名层面的扰动只有真名能够化解，否则就只能用物质载体硬抗，总觉得这力量形态和高维干涉力越来越像了啊...这个世界真的是某种模拟实验场吗？”

  在这存在于灵魂层面的幻觉景象中，红龙稍一尝试深入探查，就发现四周无穷无尽的炽热流体似乎并不是单纯的火焰，也不是之前红龙打穿位面孔洞的时候看到的另类元素聚合体，而是类似炼钢炉里那种高温金属液流。

  如果他看到的这无穷无尽的高温金属液流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就算他再强十倍也会被无穷无尽的压力给碾碎。

  不过这毕竟只是信息输入，而红龙靠着固化成天命魔法的传奇灵魂法术配合解读出的真名之力，已经彻底掌控住了自己灵魂的每一丝变化。

  神性衍化出的幻景再怎么震撼也不过是幻景而已，他轻松就找到线头绕开这层能让普通人幻痛而死的虚幻世界，真正触及到了神性最深层的秘密。

  在红龙浏览自己收获的同时，一个意识在神性衍生的信息中浮现，红龙眼前的炽热液流涌动着汇聚起来，形成了一个顶天立地巨大炽红人形。

  散发着黯淡光芒的铁水浇筑出一副方正威严的面容，穿着浑然一体的板甲魁梧巨人抬起左手伸入旁边涌动的液流中，从空腔的墙壁上抽出一柄黑红相间的巨大钉锤，随后两手将武器撑在地面，注视着因巨锤落地引起的铁水波澜而起伏不停的矮小红龙。

  “吾乃锻造与熔炉之主！红龙，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胆敢窥视神灵之秘？”

  震动着整个熔铁空腔的声浪震波，将半浸没在致密流体中的少年红龙瞬间掀飞，差点一头砸在金属液流空腔的后方内壁上。

  略微调整了一下幻景中躯体的元素冲压引擎，在以火元素为主的环境中红龙再次制造出高频爆鸣，在半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试了试幻境信息修改的红龙，在熟练后体型骤然暴涨，眨眼间膨胀到将空腔撑爆。

  随后他挥动龙翼，一次扇击就将无穷无尽的金属液流全部抹灭，原本的熔炉空腔骤然变幻成了云雾缭绕的山峰。

  站在大地上高不可计的巨大红龙，其穿破云层的龙首微微放低，以古怪的目光打量着面前仿若桌子般的山峰平台的小巨人——

  锻造与熔炉之主？听上去倒是蛮高大上的，但说穿了不就是一铁匠吗？迪奥搜集的资料里，有这个名号的神灵...似乎是叫莫瑞根？不知道资料过时了没有，不过以精灵和神灵的寿命来看应该没有吧。

  仔细看看的话，这穿着赤红板甲的迷你巨人身材比例异于常人，显得有点横向发展成方块的趋势，这和传说中那位擅长锻造的矮人神祗倒是对的上号。

  没得到任何回应的神灵与遮蔽了视野的巨大龙首无言的对视了一会儿，他发现这条红龙没有哪怕一点点对神灵的敬畏，其神态中展露的，只有一种莫名的跃跃欲试。

  那是一种让他感到心底一凉、仿佛身躯要被剖开肢解般的危险欲望。

  原本还想威逼利诱几句将这奇怪红龙扒拉到自己碗里的神灵意识顿时卡了壳，准备好的那些展示神灵威严与力量的言行，在红龙那微妙的审视目光中居然有种放不开的怪异憋屈感。

  身为神格约束较小的老牌神灵，莫瑞根知道这种郁闷的感觉是怎么来的，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放任恼怒去影响自己的判断——

  他在红龙一发小火球穿蚀位面的时候尝试窥探其命运，结果当场就被反噬了一下，那时候他就知道这家伙背景来历有问题，所以他才会将重要的神性寄生在这红龙体内。

  但他没想到这红龙进步的速度如此之快，在他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就直接扒开神性开始窥探他的秘密了——

  天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过去除了神灵与半神外，其他生命根本没有能力去触及神性的深层奥秘，更别谈去解读那复杂到令人恐惧的具体信息了。

  莫瑞根寄存在这缕神性中的意志拥有的力量太微弱，借助神性拓展的幻景明显已经被传奇红龙摸透了虚实，这种情况下气息威压、情绪诱导这类灵魂思维的干涉就没有多大用途了，再多摆姿态不过是徒惹人笑罢了。

  鲁莽的神性烙印早已结下因果，现在要么用纯粹的暴力乘着红龙还没成长起来将之按灭，要么...就干脆删改一些信息后放弃这点神性算了。

  参考龙神艾欧早期各种逆天的表现，在这类不讲道理的外来者面前从心一波，莫瑞根勉强可以接受。

  默默做了点心理建设，将这条红龙当做是未来的神灵来看待后，莫瑞根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提起巨锤再次顿在峰顶的平台上，幻境骤然在剧烈震颤中彻底破碎。

  目睹一位神灵如此虎头蛇尾的演出，在灵魂信息层面与其暗中交手无数轮的红龙也不觉得惊奇——要是换条龙来，在这等深入的灵魂碰撞中指不定就直接心智崩盘皈依信仰对方了。

  他以真名为核心默默抚平了自身灵魂的动荡，随后将注意力转回现实看了一眼。

  神灵的力量虚实莫测，信息层面的冲突透过红龙的身躯间接折射到了现实，半位面中满是浓厚的火元素气息，各种符文法阵都受到了一定的高温与动能冲击。

  所幸这个半位面连接着精灵族最高端力量的结晶——王城迷锁，一丁点神力间接影响还不至于将这地方折腾到崩盘。

  确定半位面不会出事后，红龙将注意力转回自己身上，仔细观察了一下被彻底破解后的神性。

  那个锻造与熔炉之主似乎在离开前做了什么手脚，神性中蕴含的部分信息面目全非，虽然本质没有损坏，但性质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重新整理了一遍的红龙发现，这神性展示的神灵力量模型，关联概念变成了纯粹的火焰与高温，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是更适合火系的红龙了，他也能感受到掌握这缕神性后，他从身躯到灵魂到真名等各个方面的综合性能力提升。

  按照说明书，从接触真名到凝聚出神性，对于普通传奇强者来说是个相当漫长的积累过程，能凭空得到一份属性贴合的神性对于世界上大部分生命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好事，哪怕这缕神性中潜藏着不怀好意的诱导。

  不过这点提升与便利红龙并不在意，只要这神性依旧能当教材使用就行。

  在神性功能结构与真名权限接口的对比中，红龙有些意外的发现，神性这个极度复杂的东西，在功能控制等等方面都非常接近符文之语。

  或者说高度浓缩一下的话，神性就能变幻成一个作为魔法基石的全新基础符文。

  唯一的区别就是，代表着莫瑞根神性的这个符文仅能在神性基础上使用，依照其形态复制出来的符文没有任何特殊效果。

  这让红龙陷入了深思——支撑符文之语的那些、被世界所承认的、代表着世界表层规律的基础符文都是怎么来的？真的是魔法师们一点点碰运气靠经验积累弄出来的？

  还是说，这些符文都是达到某种条件的存在，所传承下来的生命缩影？

  代表着高温与火焰的神性符文能够制造并控制炽热的炎流，如果将他自己的生命浓缩成一枚符文会有什么效果？

  摇摇头将这些没法验证的联想暂时放下，红龙想了想后试着在半位面中对着空气说道：“咳，莫瑞根？在吗？锻造与熔炉之主莫瑞根？”

  真名账号本质上是一串极其庞大而复杂的信息，但通过灵魂之语进行转码翻译，将之变化为不同频率的震动，进而化用到各个种族以空气震动为基础的普通语言中并不困难。

  真名本身略作雕饰并没有什么问题，由凡人晋升的神灵也喜欢在真名前面加上凡人时期的名字，反正这类名字也是真名感应的一大途径。

  看迪奥搜集的资料，莫瑞根这几个字是锻造之神凡人时期的名字，配合神祗代称与明确的思维指向去说出这个名字，应该就会被对方感应到。

  红龙有意联系上这个没有选择战争、似乎可以交流的家伙多聊几句，看看能不能从其口中或者攻击中获得更多的信息。

  不过呼唤半天的红龙静待了一会儿后，周围依旧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不自然的现象，似乎那位神明的电话已经欠费停机。

  “不至于吧，算了...”红龙琢磨了一下后放弃了继续打骚扰电话，开始整理自己晋升传奇前后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