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维之旅

  以火元素之神为例，虽然它放弃了在规则中嵌入主观意识带来的强大影响力，但这并不代表它就不能在火之符文中添加各种对它有利的规则。

  毕竟规则神灵又不是傻子，如果自身对应的规则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怎么可能去创造、维护自己的规则？

  从极其稀少的规则神灵相关资料记录来看，火元素之神这样的存在，除了符文规则带来的不死性外，一般都在符文规则中绑定了数种极其强大的特殊功能。

  最基础的，就是符文对应的元素形态——世界上那些习以为常的生命都忘了，作为万物基石之一的火元素只是魔法元素的一种稳定基态，这种形态的出现本来就和元素的物化性质与火焰符文息息相关。

  换句话说，在极其古老的火元素之神确定自身的元素规则之前，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像今天这样作为各位面稳定基石的火元素这种东西，那可就说不准了。

  而规则神灵又拥有像信仰连接那样的反馈机制——所有与火元素相关的元素反应、万千位面中所有触及火焰相关符文的生命，都会为火元素之神带来一丝力量与知识。

  也就是说，火元素之神虽然无法控制整个世界的火元素，但整个世界与火元素相关的事物都在给它反馈红利，而且所有智慧生命基于火焰符文的魔法研究与改进，都将汇总到火元素之神这里，让它始终掌控着整个世界最强大最先进的、与火有关的一切技术。

  老实说，如果不是现在的规则神灵放弃了对自身规则辐射事物的支配，程斌都没把握在嵌入新版魔网的试点位面中彻底屏蔽规则神灵的视线，毕竟魔网的很多运行过程都是在规则神灵本体的一部分上动手脚。

  重新审视了一次手头的规则神灵资料后，程斌打量着存在于六维星界特殊枢纽层的纯粹火元素位面，调动神力在这无穷无尽的火光中制造出与成神前一般无二的红龙身躯。

  远远超越其他位面的可怕压力让刚刚成型的红龙双翼微收缩了缩脖子，但随后其浑身内外泛起的、细腻到肉眼难辨的符文法阵开始运作，犹若实质的无穷火元素在接触到龙鳞的瞬间被转化成魔力纳入循环体系，对抗着环境中源源不绝的高温高压。

  “有种耀文明老家的感觉啊...”

  感慨了一句后，程斌驾驭着红龙之躯，振翼撕开火海向着火元素位面的深处飞掠。

  原本应该广泛存在于元素位面的各种元素生命，在这最核心最为纯粹的火焰领域中却相当少见，程斌一路飞掠所看到的火元素聚合体大部分都不能算是智慧生命，而且它们的寿命在暴乱的环境中极其短暂，朝生暮死在这都算是长寿了。

  不过能在这环境中长久生存下来的元素生命，都是非常强大的。

  在扭曲波动的时空中划过弯弯绕绕的轨迹不断接近元素位面核心的程斌，就遇到了一个画风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另类生命。

  那是一个有着暗红色外表的、形状类似眼球的巨大火元素生命，红龙飞掠而过时，那几乎占据了红龙大半视野的广阔球面上，那类似瞳孔的结构一直更随着红龙的身影缓缓转动，就像是视线死盯在红龙身上的眼珠一样。

  不过稍微探查了一下后，程斌就知道那并不是什么眼珠，那球体表面的黯淡颜色是其躯体被一层规则的球形时空扭曲包围着，以此来削减平衡环境中混乱的火元素洪流。

  而那中央高亮的瞳孔其实是那个生命吞噬经过平衡转化后火元素的进食口，一直对着红龙只不过是因为飞掠中的红龙一路扭曲时空聚拢致密元素，引起了其自然反应而已。

  “这体型和力量积累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元素领主了吧，可惜智力方面有点问题...”飞了很久都没越过这大眼珠子的程斌，不由得为这超越一般位面的庞大体型惊叹了一下。

  一边飞行一边饶有兴趣的偏头打量着这球形生命内部结构的程斌，在离开一段距离后见识到了这个生命的捕食过程。

  修长脖颈转过去对着背后的红龙就见到，一个仿佛漩涡一般的奇特火元素生命顺着大眼珠子周围规律流动的元素洪流追索了过来，随后其周围的火焰漩涡结合周围的元素洪流方向略作变化，一个加速就在大眼珠子反应过来之前撞在了它身上，开始用自身边沿高速旋转的烈焰风暴去切削消磨球体的外层结构。

  在火与火碰撞产生的炫丽光芒中，火焰眼珠受到了剧烈的刺激，它身周的时空结构在刹那间产生了变化，高亮的炽白瞳孔瞬移一般转到了正对火焰漩涡的方向。

  随后在眼珠火元素内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一束无比纤细无比刺目的可怕光芒从其瞳孔中飙射而出，就像无比锋利的刀刃一样划过火焰漩涡的主体将之撕成两半。

  被破坏了整体结构的火焰漩涡当场失控爆炸，其大部分残余躯体都被眼球元素体用瞳孔给完全吞吸了，随后这大眼珠子表面的损伤很快恢复，体积又膨胀了一圈。

  “火元素版大鱼吃小鱼吗？”程斌笑了笑，转回脖颈望向身前。

  在红龙前方不远处，有着一层物质层面看不出丝毫异样的界限，处于界限之内的那些火元素看似没有任何奇特之处，但本质上已经与虚空层面的某些东西产生了关联结合，无法再简单的用物质属性去看待。

  这也是程斌在虚空中一番俯瞰探查后，之所以开着红龙化身过来的原因——

  火元素之神虽然本体不在虚空神界，但其与神格的连接深度却超过一般的信仰神，神灵级的虚空力量肯定是拥有的，那条无形的界限，就是火元素之神核心领域的边界，信仰神灵想在那条界限之内靠神力修改器扭曲元素物质可没那么容易。

  火元素之神这样的规则神灵，放弃全世界的火元素支配权那也是有讲究分方法的，虽然支配全世界基础元素会树敌太多引发神战，但这并不代表火元素之神不能在规则里设定保留其在一定范围内的支配权。

  这也是规则神灵会有物质身躯、围绕元素神灵出现各种纯粹元素位面的原因，否则单靠纯粹的物质层面力量，火元素之神这样的存在哪怕轻易不会死亡，在各种汇聚真名力量的信仰神灵面前也显得的太过脆弱无力了。

  不好直接用神力侵蚀火元素之神物质身躯所在领域进行窥探的程斌，就只能开着化身从外面敲门拜访了。

  不过正如提尔所言，火元素之神的脾气相当暴躁，在红龙震荡广阔领域边界的悠长龙吟后，迎接他的就是一轮超新星爆炸般的火元素海啸。

  抵达极致巅峰的火元素浪潮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爆发扩散，在刹那间就毁灭了程斌所遇到的那些元素聚合体，直接崩毁了领域之外的整个火元素位面。

  在位面崩塌重塑的混乱时空中，程斌有些咋舌的看着围绕火元素之神领域重新慢慢成型的位面——难怪这个火元素位面集群中最纯粹的核心位面，有智慧的火元素领主几乎看不到踪影，感情是知道自家顶头老大暴脾气的早就逃之夭夭了，而没逃的基本都死光了。

  仅仅靠着魔法技术无伤渡过位面崩塌重塑之劫的程斌，就看到面前整个火元素领域浓缩收敛了起来，变幻成一团无色的火焰，一个宏大的意识从中蔓延而出，笼罩了程斌的红龙之躯。

  “竟敢打扰我的沉睡...”余火肆掠间撕扯破坏着火元素位面稳定性的透明火海似乎打量了一下红龙，随后他透过灵魂之语沉声道，“...我知道你，求知之神卡萨，曾经触动我神性的红龙。”

  程斌一怔，随后就想了起来——他最初从莫瑞根那获得的神性被动了手脚，指向了纯粹的火元素领域，想必就是他研究剖析那神性的时候触动火元素之神的。

  “你和你的信徒眷属为火焰之道的拓展做出了很多贡献，让我的力量得到了增涨...”火元素之神审视了一遍自己半沉眠期间获得的所有信息与力量反馈，随后语调略微和缓的说道，“所以，说出你的目的吧。”

  看着自己手头的初步观测结果，程斌沉吟了一下，随后笑道：“很多事情口头说明很麻烦，所以来打一场吧。”

  透明的火海凝滞了一瞬，随后伴随着撕扯灵魂的大笑声张扬的爆发了开来：“以这种形态、在这个地方挑战我？我有点喜欢你了，红龙。”

  下一刻，火元素之神就毫无顾忌的使用了自己的真正能力。

  在透明火海前如同微尘一般的红龙，其构成身躯的所有元素物质在刹那间被强制扭转成火元素，并在下一瞬自发解体，在一圈爆散的火光中将红龙的身躯彻底分解成了离散的火元素颗粒。

  然而离散的火元素性质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从未在这世界出现过的火元素特性通过凝练的火系符文之语编织成型，纯粹由火焰构成的赤红巨龙再次具现出了身影，并且还在飞速转化吞噬周围所有归属火元素之神的元素物质膨胀壮大。

  “有意思，你在我面前使用火焰的能力？”火元素之神哼了一声，直接透过符文规则之力读取了红龙所用的崭新火系技术，并在刹那间将之融会贯通。

  理解了红龙用于干涉火元素的新符文之语后，火元素之神只是动了动念头，就再次支配了构成火焰红龙身躯的所有元素，将之撕成了碎片。

  不过下一瞬，红龙再次通过更新版本的符文技术支配了周围的火元素，重新凝聚出了身躯。

  “用这种办法和我抢夺火元素的控制权，你是在给我增添力量吗？”无法理解红龙的行为，火元素之神有些奇怪的将新的知识纳入规则掌控，动念驱散了红龙的身躯。

  红龙不出意料的再次重聚成型，火元素之神敏锐的发现其支配火元素的速度与强度都出现了一定的增长，不过这种增长只会被它当做养料吸收就是了。

  模式奇怪的、争夺火元素支配权的战斗一直持续着，在火元素之神的符文规则的慢慢强化改进中，程斌也一点点探明了规则神灵各个方面的能力与架构。

  面前的透明火海，只是火元素之神用于干涉现实与虚空的最强武器和部分符文规则的定位基点，想观测规则神灵的本质，还是得从火元素与其控制符文上下手。

  程斌通过不断的在火系符文之语上推陈出新，来夺取火元素之神核心领域内特殊火元素的支配权，以此结合对火元素之神吸收利用新知识的过程的观测，来逐步推导这位规则神灵寄身在元素规则中的生命本质。

  程斌抛出去的那些新知识技术，虽然在强化火元素之神的符文规则广度、深度，但其实也相当于观测实验投入的已知、可控变量，可以用来帮助推导他想要了解的那些未知部分。

  而且，知识带来的新力量虽然是真实的，但这并不代表新知识就真的没有问题了。

  在对现实影响力暴涨的火元素之神，都开始因为层出不穷的知识技术而隐隐感到不安的时候，已经完成了初步观测计划的程斌，在红龙身躯被驱散后没有再立刻凝聚重组。

  “怎么，你已经技穷了？我还以为你敢在我面前玩火是有着什么依仗...”火元素之神警惕之余颇有些欲罢不能的感觉——

  虽然对红龙的古怪行为有点不安，但这短短时间内它符文规则的拓展就比得上红龙诞生前几个纪元的总和，实在是相当难得。

  “怎么会技穷呢？只是教了你那么多东西，也该出点题目给你做了...”红龙那悠然的话语，令火元素之神心底浮起了不妙的预感。

  下一瞬，已经无比熟悉的火元素控制权争夺再度展开，火元素之神下意识的使用积累的所有符文规则去吸收红龙新塞过来的火元素控制技术。

  但是，它却在将那些崭新的知识面前撞了个头破血流——在吸收容纳那些新拓展知识的瞬间，火元素之神那看似完美自洽的符文体系骤然出现了可怕的矛盾，让其力量的运转瞬间崩盘。

  就像是掌握了实数与基础运算法则的学生，自以为能用数学解释、描述世间一切事物时，骤然遇到了需要虚数、微积分、集合论等等新知识体系才能解决的、违背常识的悖论那样，明明运转无碍的体系却一头扎入了自我矛盾之中。

  在符文规则内的火元素之神本体意识陷入混乱之中后，介于物质与虚空层面之间的透明火海骤然被程斌篡夺了控制权，崩塌凝聚成了红龙身影。

  占据了这个火元素之神的力量核心后，规则神灵的一切秘密都被程斌看了个通透：“规则神灵的真名与神格对接的方式...原来如此，看来新式神灵架构里关于神格的定位需要略微调整一下...”

  在程斌彻底达成自己目标时，几乎被一波悖论冲击搞懵的火元素之神才刚刚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