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选择
因为方言有意无意的晾晒，一众少年们着实是在大殿外的广场上等了许久。虽然在心里已经不知道将方言给骂成了什么样，但在表面上，这些少年却甚少有人表现出什么不耐烦的神情。
至于想要发发脾气干脆离开不等的，那更是连一个也没有！
也是，这能来朱雀山参加选拔的名额是何等宝贵，第一批方言毕竟只是放出了五十个而已，其中还有二十个是按照约定分给道门的。
而这大宋的权贵之家又是何其多？仅是在这汴梁城中，能够与皇室比底蕴的世家大族都不下十指之数！更别提那满天下的郡望世家，与前朝遗留的贵勋大族了。
第一批的三十个名额，着实是不够分的！
好在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在这汴梁之外，真正见识过方言这位“国师”实力的人，终究是少数。
所以尽管大宋皇室已经下旨通传天下，将“森罗仙帝”列入了正神祭祀之中，但要说真的相信方言是个有法力“真仙”的，估计也不会有多少人。
除汴梁之外的其他地方世家大族们虽然也同样得到了消息，但因为半信半疑，再加上皇室和汴梁城中的大族们有意无意的遮掩，所以并未对这批名额多么上心。
也因此，此刻在场的这五十名少年，除了分给道门的二十人外，其余则都是汴梁城中的那些权贵之家出身。
不说家里长辈们的吩咐，这些少年自己心里，对方言这位国师其实也是很感兴趣的。
第一次方言显示能力是在麒麟园的丹会上，少年们无缘得以见到。但第二次，方言当着文武百官和汴梁城百姓们面所施展的法术，这些少年中却是有不少人都去凑过热闹，亲眼目睹过方言这位国师的威能的。
如今有机会能够亲身接触到传说中的仙道法术，少年们心中大多是雀跃渴望的，别说是还身担着家族的重任，就是家族没做要求，这些少年也还是会去尽力争取一个真正留在朱雀道宫的资格。
终于，在感觉差不多的时候，方言便从大殿中踱步走了出来。
“拜见国师大人！”
殿外，一众少年已经快等得望眼欲穿了，此刻见得方言身形出现，顿时激动的连忙大礼参拜了下去。便是那几位皇室子弟也无例外。
“嗯，都起来吧。”
方言扫了众人一眼，口中淡淡说道。
“是！”
众少年自是从善如流。不管各人心中之前有什么想法，他们在此时表现出来的，也只能是一份同样的恭敬。
方言对少年们的心理活动自然不感兴趣，在等众人都安静下来后，他便直接说道：
“奉森罗仙帝之命，贫道降临此方世界，广开道门，选拔道种。”
“你们能够来到这里，自是已经与仙道有了一丝缘分，只是接下来能不能够留下来，真正得到仙法传授，却是还需经过一次资质鉴定。”
面对众少年微微变化的脸色，方言继续说道。
“经鉴定后，若有资质上佳者，自是可以留在道宫进修，得到真法传授，未来仙道可期。”
“而资质普通乃至没有资质者，就只能回返下山，继续去过你们的大少爷、大小姐生活，将来依旧在红尘中打滚。”
说到这，方言却是略微停顿了一下。
“……其实下山对你们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
“人生苦短，但却过得精彩纷呈，而仙道虽能够得享长寿，却也是步步蕴含凶险。”
“贫道这一路走来也是波折不断，好在如今终算是小有成就。但在这一路上，贫道却是也曾看到过有不知繁几的道友都倒在了路边，身死道消之后，于世间再无痕迹……”
方言很好的将一位立志追求仙道的苦修士形象表现了出来，语气淡然中又带着一丝唏嘘。在这一刻，他的演技简直能够在前世的地球上拿到个奥斯卡小金人了！
事实上，方言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也是有些感触的。能够走到如今，虽然是有运气的成分居多，但如果不是方言自己也能够耐得住寂寞，能够日以继夜的每天坚持冥想、坚持钻研那些晦涩枯燥的知识，也是不可能在巫师的道路上走出这么远的。
方言对自己其实一直是有着挺清醒的认知的，他自己也明白，其实无论是从心性还是能力手腕上来讲，他都不算是那种很出色的人才，更论不上是天才！
地球上一共有六十多亿人类，而方言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他有时候也在想，如果当初是换个人得到自己的那些金手指，那是不是现在已经能成长的更强了？在巫师的道路上，是不是也走的比自己更远了？
这些问题的答案，方言注定是得不到的，即便得到也没有多少的意义。
毕竟，最后得到金手指的终究是他。
但这些问题，就像一根刺一样一直扎在方言的心里，让他每次想要松懈下来休息休息的时候，都会重新振作起精神，继续向前走。
哪怕相比别人可能是跑步的速度，他这样一步一步的走着其实很慢。但方言相信，只要自己不停下，那终有一日他能够走到一个其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有着时空之门这样珍贵的金手指在身，方言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但在有时候，方言心里也会恐惧。他在恐惧自己的未来，是不是会像“时空之门”的上一任主人杰弗里·菲尔德一样，其实只是“时空之门”的一个短暂的保管者，最后它终将落到自己真正的主人手里。
这样的想法，总是在泛起的时候让方言感到不寒而栗。这也是为什么，在如今已经是将时空之门修复了不少、甚至已经是能够隐约感知到巫师大世界所在坐标的情况下，方言心里也始终没有想要前往那个世界的打算的原因。
毕竟，相比当时的杰弗里·菲尔德那已经成就晨星的境界，方言如今的二级巫师实力，就显得极为渺小与不值一提。
而即便是杰弗里·菲尔德，这位在巫师大世界享有一定名气的“猩红之手”，也都逃不过辉月巫师的预言定位，方言自己就更没信心了。
在方言心中，自己唯一的破局可能，就只有期望未来能够在某个世界里得到什么能够屏蔽预言的能力或物品了。
至于靠自己的实力？
方言却是不怎么指望。
虽然方言选择的“世界之主”道路，在达到一定层次后也能够对预言之类的能力做到屏蔽，但那至少也得是在四级晨星巫师之后才能做到的。
而想要进阶为晨星巫师，方言未来却是必须要到巫师大世界走一遭，因为有很多晋级晨星巫师所需要的资源，也只有在巫师大世界才能够找到。
哪怕是方言拥有从森罗世界具现物品的能力，也不可能在没有接触过实物之前具现自己不了解的物品。而且以那些物品的价值之高，也不是方言的森罗世界能够具现的。
话题有些扯远了，在被自己的一番话勾起了某些思绪后，方言又很快回过了神。
他轻轻扫了一眼众人之中，因为听了自己的一席话后而变得有些神色犹豫的少年，心里暗暗摇头，面上却是又继续说道：
“现在你们还有机会来选择，是参加待会儿就要开始的资质鉴定，还是直接转身打道回府。”
“如果确定要参加资质鉴定，那么被选下去还好说，如果被选中，那么为了最大程度的清净身心、断绝红尘俗事的烦扰，你们未来则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将离开家人、离开父母、离开往日的繁华生活与歌舞酒醉！”
“朱雀山虽然就在汴梁城附近，但在你们完成仙道筑基之前，是绝无可能获得下山回家的机会的。”
“你们家人朋友的探访也同样如此。”
在一边说道这些的同时，方言还一边借助精神力，营造出了一方特殊的精神力场，刺激着在场少年们心中的情绪。
他的目的，是为了筛除掉一些心性实在不堪造就的少年，免得日后造成资源浪费。
毕竟，这神魂力量体系的修行不像是巫师体系那样，对心性没什么要求。与一步一个台阶的巫师之道相比，神魂体系的修行更讲究悟性，有时候甚至可能一个顿悟，就直接一飞冲天。
而对心性的要求，也是神魂体系的修行一个十分重要的指标。
一众少年们可不知道这些，在方言精神立场的作用下，他们现在还陷在自己脑中思维的不断交战之中。
一部分思维告诉他们，这次仙缘的机会十分难得，有可能错过之后就再也遇不到了！但同时也有一部分思维在提醒他们，仙道之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除了清心寡欲的苦修不说，还有着身死道消的危险，还不如去享受短暂却精彩的红尘人生。
在精神立场的放大之下，这些思绪不断在少年们的脑海中叫相碰撞，难以在短时间内得出结果。
“唉，毕竟是少年心性，如果是他们的长辈们在此，恐怕是不会犹豫这么久的。”
方言忍不住摇摇头。
仙缘在前心中却还犹豫，那就是祸不是福了。
不过他也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成是当初的方言，可能还不如这些少年们呢。也就是这些年沉浸在巫师知识中的时间长了，又经历过不少生死刺激，他的心性才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其实真心来说，那些从道门来的少年们心性都还是不错的，毕竟是从小就在道观里的长大的，受到的文化熏陶比较深。换句话来说，就是“道心”比较坚定。
但其他出身权贵之家的少年们就又不同了。
因为方言之前提出的要求，所以这在场的第一批五十个名额，拥有者的年龄都不算大，平均也就在十四五岁。
所以哪怕是这方世界道教文化气氛浓郁，哪怕是大多数权贵之家，或多或少都对自家的子弟有着一些关于道学之类的教育，但十四五岁的年龄，能够真的抛开一切去求道的依旧是少数。
甚至基本没有。
毕竟从根本上来说，他们之所以会学习道学，也只不过是想要得到一贯亲近道门的皇室欣赏与认同而已，而不是真的对道学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