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脆弱的他
厉淮南将老虎的皮剥了下来,用来以后御寒遮雨,并且老虎是百兽之王,他们带着它的皮有狐假虎威的作用,让寻找野兽不敢随便过来。
雨已经彻底停了,厉淮南起了火,架起烤肉架,两人都许久没有进食,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肉的香气在周围飘散,明灭的火光映在两人的脸颊,路瑶看着他发白的脸,还有一身血的衣服担忧,忍不住问道:“刚才你有没有受伤?”
他抬眼看她,将一块肉递给她:“放心吧,一点擦伤而已,赶快吃,吃完休息一下,我们体力都消耗过大了。”
她将信将疑,默默咬了口肉,很难吃,毕竟没有油盐,只能为了果腹吞下去。
吃完后两人就重新进入小屋睡觉,厉淮南说只能睡一小时就必须离开,因为这里血腥气重,时间一久就全散到林子里去了,到时别的野兽恐怕会过来。
路瑶对他是坚信不疑的,靠着‘墙壁’睡了下去,这一场争斗确实很累,需要休息。
只是好热啊,旁边好像有个火炉一样,还是不是有轻微的呓语,她毕竟曾睡过一觉,所以不是太困,怕有什么危险立刻睁开眼睛,手指也按上了尖刀。
热是从背后传来的,她回头一看,厉淮南紧闭着双眼,面色潮红,身上热汗淋漓。
她叫着他的名字,没有应,手抚上他的额头,烫得惊人,还有那沾血的衣衫,如果是老虎的,现在早该干了,可还是湿漉漉的。
她将他白色的衬衫解开,露出赤裸的胸膛,然后微微张大了嘴。
精壮的胸膛上三道深深的爪痕几乎刺入骨头里,血肉翻起,汗水流进伤口里更痛,还有手臂,也有明显的伤,这人简直疯了,浑身皮肉都没一处好,还敢玩什么镇定自若。
她心疼亲了亲他的唇,哽咽道:“我会救你的,我绝不会丢下你。”
她将他平方到地上,把满是鲜血的衣服脱掉,用自己干净的衣服打水给他擦拭着身体。
她想去林中给他找药,可是又怕自己走远后有野兽闻到了他的味道,然后把他给吃了,只能笨拙的用冷水给他退烧,在附近找到普通的药草给他绞碎治伤。
他烧得好严重,浑身如同火炉一般,嘴唇无意识的开合,她听不清,伏耳凑近,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他说:“小幺,带我走吧。”
在他意识中路瑶是死人,这话自然是求死之意。
路瑶的眼泪瞬间落下,紧紧抓住他的手:“我不会带你走的,除非你彻底清醒过来,我要你好好活着,不娶我也没关系,恨着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再死一次也心甘情愿!”
“不,不要死!”他摇着头,一向平静冷漠的面容满是仓惶无助,透明的泪水从他眼角不停滴落:“路瑶,不要死,你要什么都都可以给你,要跟孙超在一起我也同意,只要你不死……”
他说着那么伤心,语气里满是哀求,他的傲骨和尊严彻底粉碎,这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总统,也不是战场上号令三军的厉总司令,而是一个失去妻子,乞求妻子爱的可怜男人。
那么多的错过,无奈,深情,在岁月中沉淀发酵,一分痛苦变成十分,一分喜悦却锐减成云烟,他拖着行将就木的身体活在这世上,不敢委屈,不敢冷漠,只是想如她的意,将自己彻底从她的世上里抽离。
她离开他整整四年了,1460多天,日日夜夜,他承受着时刻崩溃的痛苦,伪装着若无其事,自欺也欺人。
只有在那些寂静的深夜中他才无处可逃,思念如潮水,他毁掉她生存的痕迹,却无法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她,只有身体的痛苦可以让他稍稍得到纾解。
他控制不住自残,拿着水果道,点着火的烟头,往自己身上烙下一道道伤,这些伤掩藏在衣衫下,掩藏在他故作风流的微笑中,掩藏在他云淡风轻的眼眸中。
太爱了,也太恨了,想要一刀了结自己的性命,却放不下她那么辛苦为他生下的孩子,又怕自己去了那个世界遇到她,她会埋怨自己为什么到死都不放过她,连她死都要纠缠。
她想要从自己的世界中离开,拼了命的,所以他连追随的资格都没有,怕她嘲笑,轻蔑,难过……
他睡得迷迷糊糊,周围白雾缭绕,景物若隐若现,她熟悉的声音在远远近近的召唤。
终于要见到她了吗?
他笑着往前奔跑,终于白雾散尽,他在那条曾经向她求婚的汤河桥看到了她。
她一身白裙,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回眸朝她嫣然一笑。
有多久了,有多久没有再见到这张脸了,太多次午夜梦回中想起她,可她却从来不入自己的梦,他怪她狠心,为什么要离开的这么干脆,为什么连在他梦中见一见也不肯?
这次,她终于来了,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
他如同看着瑰丽幻景一样缓缓朝她靠近,她唇畔笑容温暖,眼神明媚,长发飘飞,脖子上戴着一条红围巾,夜风吹得她的小脸红扑扑,美好得让他几乎瞬间掉下泪来。
他颤抖着伸出手,当指尖触碰到她白嫩的肌肤时一颗死去的心都慢慢活了过来:“小幺,我好想你。”
她微笑,然后也朝他伸出手,有些冰凉的手指捂上他的脸颊,轻轻道:“我也想你。”
世界仿佛一下子就千万个太阳升起,照亮个他黯淡惨痛的一切,她携带着无尽朝阳靠近他,温暖明媚,眉目似画。
他紧紧抱住她,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栀子花香,一瞬间无声哽咽,泪雨磅礴,高大的身体都不由微微颤抖。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动情劝慰:“淮南,我最爱的就是你,从前是我太过迷茫,太过害怕,没有看清自己的真心,你相信我好不好?”
“啊!”他手臂死死抓紧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惨痛的呐喊,他的牙齿咬上她的血肉,又狠又深,鲜血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