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司令大人

  路瑶猛地想起来，之前他好像给她注射了药，她身体现在这个样子很可能是因为药的原因。

  她胸中瞬间愤怒暴躁，拼命推拒着他，他拼力压住，然后忽然爆喝一声：“路瑶，够了！”

  路瑶？他叫自己路瑶？

  她整个人呆愣住，神经如同被一声命令而强硬停止跳动，睁着眼睛呆呆看着他：“你……刚才叫我什么？”

  他眼中浮现一层清浅的水波，然后朝她微微笑了一下，轻声唤道：“路瑶，瑶姐姐……”

  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她趁他不备快速从地上弹起来，然后四处寻找着：“镜子呢，你这儿有镜子吗？”

  皇甫迪静寂无声，目光追随着她，看她四处寻找的身影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欣喜的，惶恐的，跳跃和渴望的。

  终于，她找到了一面镜子，那是沈曼之前留下的，长手柄握在手里，她对着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脸。

  眉毛，鼻子，眼睛，鼻梁，嘴唇，每一处都与从前别无二致，还有皮肤，再也不是暗黄出油，喜欢冒痘的了。

  她真的恢复成原样了，真好！

  路瑶笑着哭起来，涨满泪水的眼睛像是闪耀着无数的小星星，在刚才那个梦里，她已经醒悟容貌对于她来说真正的含义，她已经接受了自己丑陋的事实，只要她活着，只要厉淮南接受并爱着这样的自己，那就很好了。

  可是没想到上天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她竟然又恢复原貌了。

  她端着小镜子上上下下的照，开心的不得了，然后就看到了已经化为灰烬的厉燃。

  她眼中所看到的只有那身蓝色的西服衣裳。

  “这是厉燃吧，他怎么了？”

  皇甫迪走近，不经意般揽住她的腰：“是他，我一直以为你是能将他救活的药，可没想到他才是你真正的药，我很庆幸自己坚持将这个实验做完，否则你恐怕一直都要以那副又丑又胖的样子活下去，幸好我终于发现了你。”

  他说的情意绵绵，眼中满是幸福和柔情，路瑶微微动容，不过还是不动声色的将他的手拨开。

  她想起之前姚奕希跟她说过的关键方法，只一个提示，那就是‘厉燃’，当时她想不通厉燃一个死人怎么样救自己，现在看来是懂了，原来是换毒。

  厉燃体内埋藏的，那个能保存他尸体不腐烂的黑药，正是她因为服了研究毒药的解药，两相交换融合，她恢复原貌，而他也恢复成一个死人的原本状态。

  这世上从没有死而复生，只有接受事实，然后剩下的人，努力的，用尽自己一切力量好好活下去！

  “我们赶快离开这儿吧，趁方心还没有察觉，咱们得赶快走。”

  皇甫迪抓紧她的手，路瑶想甩开，可骨头还是有些发软，挣不脱也就只能暂时服软了。

  这时铁门被人推开，方心一脸惨白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她身后跟着那两个之前跑出去的助手，还有UY的子弟兵，眼神望着他们像是浸了毒一样。

  “你们要去哪儿？”

  皇甫迪将路瑶护在身后，手指摸到了口袋里的枪：“厉燃救不活了，不过你的女儿却是回来了，方夫人，好好接受现实吧。”

  方心看了看已经恢复原貌的路瑶，然后又望了望病床上已经化成灰烬的厉燃，身子晃了晃，要不是后面的人扶住，她几乎就要直挺挺的倒下了。

  路瑶担心她，走过去准备扶住她：“妈，你……”

  “滚开！”方心眼眶通红了，狠狠甩开她的手，回眸看她的那一刻如同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她浑身如同被冷水浇灌，呆愣在原地。

  方心踉踉跄跄的走到病床上，手捧着蓝色的西装紧紧捂在自己怀里，然后喉咙里爆出一声极其凄厉的嘶吼。

  路瑶见她哭心也揪了起来，不过并没有走过去，俗话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确实可怜，但竟然想通过以命换命的方式去救厉燃，想要彻底牺牲她，这一点，她永远也无法认同。

  她的目光不追随生者，反倒追随一直死去的人，甚至想要让生者为已死的人死，太过自私和冷血了。

  皇甫迪没有理会方心的痛哭，拉着路瑶的手就往外走，现在她伤心是一个时机，等她回过神来再走就来不及了。

  “拦住他们！”

  一声悲愤的怒喝从身后传来，皇甫迪掏出枪‘砰砰’朝凑过来的人开着，可那些训练有素的UY弟子也不是吃醋的，身体反应很快，一个个也掏出枪来向二人反攻。

  他拉着路瑶快速闪躲，不过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包围了。

  方心擦着脸颊上的眼泪站起来，慢慢走近他们，一双眼睛就那么直直看着他们，那该是怎样的眼睛，从骨头缝里都能感受到的绝望和哀伤，让人不敢直视她那样深切的惨淡。

  皇甫迪的枪还是举着，但鬓角已经有了细密的汗水：“方夫人，你到底想干什么，事已至此，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了。”

  她痴痴点头，惨淡笑了一下：“是啊，阿燃的尸体都化成灰了，哪里还能挽回。”

  路瑶见她能认清这个事实，说明理智尚在，心中稍稍安定，屏息劝道：“妈，跟我们一起出去吧，好好将厉叔叔厚葬，以后我跟淮南会孝顺你的。”

  她听到厉淮南的名字愣了一下，然后满眼疑惑的问：“我都要用你的命换阿燃的命了，你不恨我吗？”

  路瑶心中叹息一声，怎么可能不恨，可对于这个养她多年的母亲，一想到她对自己的恩情，那再大的恨也不由压下，慢慢消散，这个女人经历了太多苦厄，她希望她可以过得好些。

  她朝她摇摇头，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妈，我只想你好好的，这也是淮南的愿望。”

  “他的愿望，你的愿望，可我的愿望呢？”她说到这里眼中泪水缓缓流下，凄美决绝，然后朝她微笑：“瑶瑶，你和他都是好孩子，阿燃一个人在地底下一定很孤单，你们都跟我一起去下面陪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