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腰

  一个星期以后，卢伟山的电话打了进来。

  自然是为了表示感激。

  他猜常青那里就一定能有，没想到是真的有。

  “等你回来向京，我请你吃饭。”

  “三顿。”常青揉着眼睛。

  卢伟山咬咬牙。

  “三顿就三顿，对了，问你件事。”卢伟山一开始转弯抹角的不肯直说，常青就听着他兜圈子，兜累了早晚都会讲的，果然很快又回归到了正题上，这人惦记完她的书，开始惦记她的房。

  常青那房当时买的很划算，位置好又是小两室，如果现在买就要贵三万块钱左右，三万那不是个小数目。

  一个小医生每个月才能赚多么点钱，但是常青提过，她那房买的很划算，他想既然不住，那不如转手卖给自己。

  大家又熟悉，他意思意思多给她点多给一万，不过要慢慢还了。

  “你那房空着也是空着，没打算卖吗？”

  常青：“在这里等着我呢。”

  卢伟山不好意思。

  “这世道变化的叫我都看不懂了，就这么一段时间，涨了三万还买不到医院附近的，别的位置不好价格还高。”

  医院的宿舍也不能一直住，谁知道未来能发生什么变化，不能住的那天，他得有地落脚啊。

  常青说：“这事还真不是我不愿意成全你，你也知道我那房买的时候就不是我做主，我现在把它转手卖了，我家老太太能马上和我断绝关系。”

  她觉得她姥现在看房比看她高兴。

  自从她有了这么一个房，老太太就觉得心落地了。

  这可能和人死了得有骨灰盒是一个道理，她自嘲想着。

  “那就当我没说。”

  占人家便宜占的太狠，他也觉得有点过分。

  “你贷款咬咬牙其实也能买。”

  常青觉得卢伟山该买，他将来结婚总得有个房吧。

  看着现在这形势，将来价格恐怕是落不下来了。

  卢伟山挠挠头觉得还是算了。

  这首付就是一笔钱，还得家里凑，不然他哪里拿得出来，他家都穷成什么样了。

  贷款一贷就那么好几十年，他不想被房贷压着。

  以后再说吧。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常青就挂了电话。

  常青那房买的不是现房而是期房，盛明安忙完陶御达的事情以后，不对劲就开始显露出来了，她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干，就愿意一堆人挤到一块聊天，聊过去，聊着聊着就会将话题兜回到陶御达的身上，陶御达那些年为家里做了多少的贡献，盛家所有的人也都有占到便宜什么的，时间一久，谁受得了？

  白天陶青澄和陈暮上班，她一个人又呆不住，就每天过来老太太这里，吃顿饭倒不算是什么，可问题是，老太太一个人久了，她吃饭不定时，盛明安这病吧拐带出来很多并发症，血糖高，到点就必须吃东西，不吃不行，可她又不愿意做，总是糊弄自己，吃完饭陪着点大酱或者咸菜就能吃上一顿。

  来家里，老太太不可能不给女儿带饭，她自己从一天两顿饭变成了一天三顿，每天出去散步也变成了陪着盛明安聊天，问题聊来聊去就是那么点事。

  老太太也不喜欢陶御达，听着陶御达的事情也心烦，可女儿这个状态，不聊又不行。

  盛明安说这期房吧，有很多盖到一半就跑路的，还有些手续不全，那掏出去的钱就都打水漂了，她这么一讲，盛老太太就着急，她对这些不了解呀。

  “你别吓唬妈，没那么巧，那么多的期房，难道每个老板都跑路了。”

  盛明华听陶御达的名字听到耳朵起茧子，她好几次就想怼自己姐姐一句，可惜老太太总是和她使眼色，不让她说。

  天天歌颂，不觉得烦吗？

  “你没买过房，你不知道。”

  明安习惯了事事操心，一同普及，到了时间她就要回家了，在老太太这里呆到陶青澄下班前一个半小时她才从老太太这里离开，买菜回家。

  等人走了，盛明华无语，看着自己妈。

  “妈，你不说她，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毛病，那人都走了，在舍不得人也没了，再说对她那样，你看我姐现在的样子。”

  大家都觉得陶御达死了好，可盛明安这主心骨就塌了。

  “你少说两句吧，给她一点时间缓冲过度一下。”

  “这都多久了，还缓冲过度一下，自己找点感兴趣的事情去做，和邻居一起出门玩玩吃吃东西，就天天嘟囔这点事，我姐夫活着的时候为了这个家付出多少，看见谁对谁说，有人感激吗？”

  你说这些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你看家里人谁鸟你？

  为什么没人感激你，你自己还不知道原因吗？

  叨叨叨，我为了这个家，为了你们花了多少钱，为你们付出多少，拜托，你为家里付出的有为老陶家付出的多吗？

  老陶家现在一个你都不走，因为闹翻了，人家出去讲的都是你不好，那些年委曲求全，你得来什么了？

  人没死的时候，是陶家抱成一团，可人死了呢？房子和钱都得到了，所以人家现在也不鸟你了。

  最让盛明华生气的就是，陶御达住院生病的时候，盛明安也是说老陶家怎么团结，怎么相处的好，盛家不如人家，回过头你现在看，老陶家怎么了？

  老陶家那么好，你干嘛不和他们来往了？

  你小叔子没打电话威胁说要去单位捅陶御达活着之前干的那些事？

  还是你大姑子没在中间搅合，你小姑子没和你要现在住的房子？

  青澄的老姑特别有意思，说自己哥临死之前有话交代她了，说现在住的房子答应给她了。

  “你行了，不回家啊。”

  老太太看着大的小的都闹心。

  明华下班的早，和周恺说了来娘家，周恺说下了班过来接她，她就不能走。

  周紫人在学校呢，只有周六周末回来，平时家里也不用她管什么，她什么都不操心。

  “等周恺来接我，我要是走了，还得不愿意。”

  “你姐也帮了你那么多，爱听就多听两句，不爱听就算了。”

  “不是妈，不是我姐夫现在没了，我就踩她，常青这买个房，你说她又是手续不全又是不能办房票的又是什么半路开发商都跑了，这是盼着发生这些还是怎么地？”

  “她现在自己做什么说什么都不知道，别和她计较。”

  “你这不去散步了？”

  老太太听见散步两字，心里叹口气，散什么步啊，得给明安做饭，青澄早上不在家里吃，人家单位有，陈暮也是去单位吃，明安现在早中饭都在她这里吃。

  以前早上四五点钟起床，出去溜达一圈，大概六点半七点回来，然后在做饭，现在七点多五分明安就会登门，她那个身体，不吃饭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