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壮士断腕
平安睁开了眼睛，自己正躺在甜甜的大腿上。睁眼的一瞬间，就可以看见甜甜精致的五官离自己那么近。
平安第一感受是，这世界上怎么可以有鼻孔都这么好看的妹子。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
环视四周，平原和张素贞、金坷垃都不见了。
他的身体像是被掏空，彻底动不了了。
“你是什么人？”平安妈的声音有些颤抖，确切的说，或许应该直呼其名，李翠凤，她同样用看妖怪的眼神看着甜甜。
比起她的态度，李翠凤的老公和儿子态度倒没那么有敌意，大抵见了美女，男人的态度都不会太差。
“我？我是妖怪啊，”甜甜笑吟吟望着李翠凤，转眼看了平均一眼，目光仍然极为柔和，“你烧了我留给平安的信？”
平均瞠目结舌，之前看见张素贞的时候，他已经觉得眼前一亮了，没想到会有甜甜这种长得又漂亮气质又好的女孩子。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目光复杂看了看平安，这个愣头青又没什么学历，凭什么身边都是漂亮女孩子？
别是器大活好吧？
甜甜眉毛一皱，脸上淡淡一红，“下作。”说完，她轻轻指了指火炉，又将指尖移到了平均身上。
火苗倏然一窜，平均的一条手臂烧了起来。
“哇！烫死我了！啊啊啊啊！”平均尖叫着，李翠凤跟着尖叫，拖了外套不断拍打企图灭火。
甜甜盯着火苗，若有所思，只见她神色一凛，火苗蹿到了李翠凤的外套上，火势更大。
平面狠狠看了一眼甜甜，但还是急着去院子里舀了一瓢水，回来对着平均的手臂泼了上去。
“刺——”火熄灭了，平均不再尖叫，斯斯哈哈起身，怨毒望着甜甜，“疯子！妖怪！”
“我就是妖怪啊，你想不想身上再烧两下？”甜甜笑笑，又抬起了手臂。
平安望着女孩的面孔，近距离看去，她此刻并没有平时的单纯，相反，瞳孔微微收缩，较平时更加黑如泼墨，此时蒙着一丝雾气，媚眼如丝，颇有几分妖异，看上去格外妖娆清艳，一时有几分陌生。
“甜……甜？”平安看着女孩有些许陌生的气质，喃喃自语道。
甜甜收回了望向平均那带着敌意的目光，低头柔柔望着平安，“我在，你好些了吗？”
说完她把手搭在平安额头上，微微冰凉的手贴在平安有些发烫的额头上，很是舒服。
“我想离开这儿，能扶我起来吗？”如果是一般女孩子，平安是不会提这个条件的，但是甜甜压根不是凡人，区区扶起他一个一米八不到的汉子，应该不是难事。
甜甜点点头，扶着平安起身，“送你去车站好不好？”
比起张素贞的温柔和过于顺从，甜甜更有主见一些，平安的心微微跳快了几拍——这种女朋友一般的口气，浇熄了他心里的野火。
头昏昏沉沉的，平安没什么力气，甜甜看上去很娇弱，身体却很有些力气，她稳稳地扶着平安，一边轻声嗔怪道，“你不应该那么激动的，用力过猛了。”
“嗯……”平安支了一声，随着甜甜一起走到了门口。
“站住！”平面叫住了两人。
回过头去，曾经是爸爸的人指着平安的行李箱，“把你东西拿走！老伴儿没说错，当初就不应该抱你回来！”
老人厌恶的眼神再度刺痛了平安。
抱他回来，像狗一样养大，难道就是他想要的？
如果可以选，他绝对不会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
眼中有些许热气，但平安没有流出眼泪，在外人面前，不值得。
“里面买的是一些给你们的吃的穿的，没什么我自己的东西，爱要就要，不要就丢，反正——”平安顿了顿，“反正没下次了。”
“你们那个儿子以后大学学费、生活费、打游戏的钱、泡网吧的钱，就麻烦你们自己担待了。走出这扇门，就当我死了。”平安说完，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曾经的）家门。
“你这个小畜……”骂声响起不过几秒，房子便在突然窜出的火苗中发出了吱嘎吱嘎声，伴随着几人的尖叫。
平安低头看了看一言不合就放火的甜甜，“甜甜……”
女孩转头看向平安，仍旧是一脸天真的甜笑，“诶~我心情一不好就喜欢烧房子，是不是不太好？”
平安心中极为触动，这个女孩，并不是真的单纯白莲，只不过只把岁月静好的笑容留给了自己。
他平安何德何能啊！
“不会不好，可是他们还在里面。”平安看了看身后的屋子，皱了皱眉，“我还不至于泯灭人性，要不我回去救他们出来？”
甜甜揽过平安的手臂，冷眼看了看那栋着了火的房子，“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人品？我不会闹出人命的，他们连烧伤也不会有。”
渐渐聚集围观群众的门前传来叫骂声呼救声，已经有人开始泼水。
甜甜嘟起了嘴，“我只不过心疼你的血汗钱，那些钱就算烧了，也不想便宜这些人。反正他们不领情，有本事就不要一边花着你的钱，一边不把你当人……哼，人类果然是一群自私的动物。”说完，她睨着平安曾经的家，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寒意。
如果不明就里的外人来看，大概会觉得这个女孩是个天使脸蛋魔鬼心，平安却觉得很触动。
这个女孩大概是全世界唯一一个会为了替他出气杀人放火的小疯子了。
平安轻轻敲了敲甜甜的额头，“傻丫头，我也是人好吗？”
甜甜转过头来，于是平安打趣的话细细看着女孩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色打断。
甜甜的额角碎发有些凌乱，秀眉微蹙下眼眸清亮，粉颊带红，微张的唇看着让人很有亲下去的冲动。
平安楞了一下，打消了这个过于狂放的念头。
甜甜一笑，接过平安的话，“你是好人啊，不一样的。”她搀着平安，“我陪你回安城过年，就咱们两个。”
“是啊，”一句话提醒了平安，“我得先想办法回安城，之后找杏姐要一个新的身份。”
两人沿着山路离开，任由平家门口聚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平安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在火苗中被光线折射出几分摇曳之意，产生了一种壮士断腕的悲凉感。
他的家、他的束缚、他的背负、他二十年的人生、他曾经拥有的身份，全都随着烟囱里的青烟化作灰烬。
他一无所有了，但也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