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计划通
“放开罗姆爷，我的要求只有这个。”
用手指着沧澜，菲鲁特以让人生不起拒绝之心的坚定语气对着沧澜提出自己的要求。
“很遗憾，就算我有这个想法，站在这里的其他人也不可能答应呢。”
“没错。”
在沧澜话音一落的瞬间，接到卫兵报告的马可仕毫不犹豫的接过了话茬。而见到犹如一唱一和一般的那两人，菲鲁特额冒青筋，在大厅中央与他们互瞪起来，四周围散发出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团长，这边能否通融……”
“住口，莱因哈鲁特。在王选议事进行的过程中，菲鲁特大人公开表明自己没有参加王选的意思。放弃那份资格，意味着放弃当场命令我等骑士团的权利——你懂吗？”
面对出声想调停的莱因哈鲁特，马可仕端出大道理进行反驳，顿时说得莱茵哈鲁特无言以对。在听到他的话后，菲鲁特皱起眉头，粗鲁地抓着自己的金发。
“麻烦死了，简单整理一下。意思是，你不会听没劲参与王选的我所说的话，对吧？”
“您掌握到话中的重点了吗？确实如此。”
“啊啊……原来是这样，我懂了我懂了。你这家伙，真叫人火大啊。”
菲鲁特那像猫的双眸狰狞地瞪向马可仕。灌注近乎杀意的视线，被马可仕用平常的表情轻松带过。
“那种事怎样都好啦，快点救救老朽！”
这时，原本保持沉默的老人，悲痛的吶喊响彻大厅。
“菲鲁特，是老朽啊！是跟你在贫民窟一起干活的罗姆爷啊！虽然不懂是怎么回事，但现在的你可以救老朽吧？救命啊，老朽还不想死啊！”
跪在铺了地毯的地上，老人面露谄媚笑容出声恳求。那副丑态叫菲鲁特无言以对，与会者的视线也都混入对这悲惨老人的嫌恶。
“你有困难的时候老朽帮过你，而且是好几次，很多次！那份恩情快趁现在回报！你不报恩吗！快点、快点！快想想法子啊！”
口沫横飞主张自私的理论，老人哭喊着快点救他。
那悲惨下贱的模样，让人连产生同情或怜悯的感伤都没有，只想敬而远之。
在短短的时间里，老人瞬间就让会场内的多数人与之为敌。
但是这其中却没有沧澜的身影。
“啪啪啪……！”
清脆的拍手声响彻在整个王之间内，脸上依旧带着那副淡然微笑的沧澜这时候开口说道：
“好一招公子献头，在下佩服佩服。不过你以为仅仅凭借着一个小小的计策就可以逆转她的宿命了吗？逆转那个名为卢克尼卡王室的血脉的宿命。”
一石激起千层浪，沧澜平淡的话语落在众人的耳边不亚于惊雷炸响。
“金、金色头发和红色双瞳？！”
从文官集团中突然传出的一声惊呼终于把众人的注意力从菲鲁特贫民窟出身的问题上转移到了之前他们根本没注意到的地方。
“金色头发与红色双瞳——那是卢克尼卡王室血脉的显性容貌特征，十四年前，有贼人入侵城内，先王的王弟——佛鲁德大人的千金被绑架，贼人就这样成功脱逃，千金的下落也就此不明。”
“因为龙历石没有记载，所以当时的王宫让贼人轻易入侵，即使展开搜索，又因为和别的问题发生的时期重叠，导致无法全力以赴。”
这时，站在一旁的莱茵哈鲁特又及时的说出了另一个重要的情报。虽说那是绝不能让外部知晓的王国丑事，但值得庆幸的是现如今站在这里的人都不算是什么外人。
“嗯，这是造成前近卫骑士团解散并再生的契机，虽说跟您的亲族并非毫无关系。”
“知道原本无法得知的情报，所以才能据此察觉。正因如此，在下才确信菲鲁特大人是适合继承王位之人，纵使没有血缘关系也一样。为此我愿意赌上我的剑。”
面对着绕着弯肯定这一消息的麦克罗托夫，以及将腰上的配剑放到地上，展示奉剑的最敬礼的莱茵哈鲁特。在场的众人都异常默契的沉默了下来。
“放心吧，这并不是什么有理有据的猜测，而是一个事实。这位小小姐的确是那位失踪的佛鲁德大人的千金。因此她可以说是在这五位王选者中最有资格竞争的人了。”
眼见着这位高深莫测的魔法师直接确定了菲鲁特的身份，整个王之间又一次响起了一片嘘哗声，而这其中反应最大的就是菲鲁特了。
“每个人都吵死了，你们这些没卵蛋的家伙！！”
年轻少女高声骂出令人不忍听闻的脏话，众人为此感到惊愕，接着大厅一片静默。
刚刚撞击耳膜的脏话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吧？在面面相觑这么想的观众面前，丧气的少女走向前。跪着的巨躯老人与个头娇小的少女，但少女还是得仰望他，她的红色瞳孔里充满悲伤。
“刚刚那算什么？用凄惨来讨饶根本是最烂的求救法，我最讨厌这种行为了。还有这种就像是三流小说似的套路，说我有王室血统什么的根本就是莫名其妙的事嘛，而且现在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成为一名公主这样的梦想完全没有了嘛。”
“……”
看着逐渐靠近过来的少女，原本面露谄媚笑容的老人表情迅速的冻结。
“不不不，你现在的样子完全就是小孩子嘛。”
然而这边还有一个完全无视了现场的气氛只顾吐槽的家伙。
“你给我闭嘴！”
好吧，我的错。
“吶，罗姆爷，我们贫民窟的人全都过着无可救药的凄惨人生，大家都心知肚明过着被人高傲俯瞰的低贱生活，包含我在内，全都是连骨子里都腐烂的家伙。那真的，是很恶劣的地方。”
“不过，那里聚集的虽然都是些没救的家伙……但即使活在那种地方，也不能放弃最低程度的自尊。你不是说不管被人看得多扁，只有趴在地上磕头的行为绝对不能做吗？”
“方才罗姆爷的脸，有镜子的话真想让你看看。没骨气又丢人现眼，甚至还谄媚讨好摇尾巴想苟活……那样还能说是活着吗！”
“既然要向我求援，那你用错方法了。在我放弃逃离不想待的地方的权利时，便救不了那样的你。”
“菲鲁特……”
听到少女的发言，老人不由得呻吟出声，看着他那满脸悲痛的模样，就连沧澜都为他的演技而叹服。
“这么调戏一个老人有意思吗？”
不过更让沧澜叹服的是面前这位少女的恶趣味。
“明明都把一切看穿了，却还假装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在这么恶趣味下去的话你的罗姆爷可是要哭的哦。”
出人意料的发言顿时引起场上所有人的瞩目，不过沧澜可不会理会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只见他在说完这句话后立马转过头来对马可仕吩咐道：
“好了，事情已经解决了，马可仕团长。这位小小姐已经决定要参加王选了，那么就请你放开她的亲人吧。”
“可是……”
原本还在犹豫的马可仕团长立马被菲鲁特的一席话给打消了顾虑。
“你这家伙也太聪明了吧，这都被你猜出来了！不过猴戏演得不错嘛，臭老头。”
“你、你在说什么啊，菲鲁特。”
“活了那么久，但却不知道自己没有当演员的天分吗？我可是跟你来往很久，你的事我一清二楚，例如——罗姆爷说谎的时候，头上的发旋会反过来卷。”
抬起头，菲鲁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的态度让罗姆爷脸色苍白，慌张说着“骗人的吧？！”
“就是这样，立刻放开他，莱茵哈鲁特！”
“是，我的主人。”
遵从着自己效忠之人的命令，举起的手刀从空中往下挥舞划破空气。
束缚老人双手的金属制手铐，就像纸片一样被轻松切断。
露出彷佛被溶解的平滑断面，手铐落地的高亢声音在大厅回响。
那道声响知会场内众人，眼前诞生了一对主从。
“莱茵哈鲁特，恭喜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就算你用这种仿佛看待志同道合的萝莉控同志一般的眼神对我说这种话我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好吧，名为沧澜的气氛毁灭者又出现了。
“为什么，菲鲁特……老朽、老朽说你……”
“罗姆爷打算干啥，为了什么目的而把丢人现眼的话全讲一遍我很清楚啦——是看到我站在这种地方厌恶到受不了的样子，所以才推我一把的吧。”
“既然知道，为何……”
老人头上冒出问号，菲鲁特害矂地笑道：
“你要我舍弃家人厚着脸皮回老家吗？那种比恶人还不知羞耻的事，我做不来啦。”
听到这，罗姆爷悲痛的表情变成了另一种更加复杂的东西。一会儿后，只见他缓缓叹息道：
“老、老朽的败因……在于把孩子养太好了啊。”
“虽然在这时打扰你们很不好意思，不过能向我说说你的想法吗，菲鲁特？”
眼见着话题越偏越远，沧澜只好亡羊补牢。
“说起来还有这回事呢……那么，我的想法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竖起手指接受提案，菲鲁特在全员的注视下，站在台上抬起头。
环视场内的面孔，红色的瞳孔灿烂生辉。
她吸了一口气后说道：
“——我讨厌贵族。”
用爽朗的笑脸伸手示意在场的所有人后，她这么断言。
“——我讨厌骑士。”
维持开朗的笑容，这次她用另一只手示意近卫骑士团。
“——我讨厌王国。”
她张开双手，在满面笑容中暗藏剧毒、织出话语。
“——这个房间的所有人，还有站着的踏脚处，所有的一切我全都讨厌，所以我要破坏一切，怎么样？”
“要是我成了国王，就要破坏一切，把那些看不见脚底已经快塌陷、有眼无珠的家伙给敲下去，这样通风就会变好一点吧。”
菲鲁特歪着头，她的态度让大厅的时间瞬间停止。然而还没等众人爆发开来，从圣杯处传来的异样波动却是一下子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接着，在王之间内所有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一个散发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量魔力波动的猩红魔法阵突然出现在了菲鲁特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