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她的小天真
出了酒会，苏熠晨心思里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直直将车开往一个季薇不熟悉的方向。
她发无名火在先，本就理亏一截，不敢问他话，只好拿出手机给聂靳云发短信，想从那边找到蜘丝马迹。
现在她是拿苏熠晨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确定的事太多，底气急需充值。
窝在某人豪华的轿车里，如坐针毡，磨蹭了许久，直到车停稳，苏熠晨才悠悠然的道，“聂靳云不会回你短信的，走。”
说罢打开车门，季薇才抬头，车窗正对面，一个大型菜市场。
“……”他这是到底要做什么？
到菜市场，当然是要买菜。
走进去了，季薇只管跟在苏熠晨后面，看他脱下西装外套，挽起衬衣袖口，买蔬菜，买大闸蟹，买活虾……她很讨厌菜市场的气味，尤其到了活禽区，那一身小礼裙和此地格格不入，白色的高跟鞋，循着地方踏下去，还要避开那些‘友好’的小动物，虽然没弄脏，看上去也够狼狈了。
苏熠晨好像是故意的，觉着她怕去哪儿，他就带着她去哪儿，反正现在她是刀俎鱼肉，任他宰割，怨言，半分不敢有。
一个小时之后，战利品满满，再坐上车，季四小姐已经胆战心惊。
苏熠晨车的后备箱里，海陆空都齐全了。
“现在要去哪里？”她小心翼翼的问，正在倒车的男人心情看上去似乎很好，只差没哼着小曲调侃她了。
季薇知道再这么下去今天肯定吃不消，拿定主意不管他说什么都要找机会开溜，哪知苏熠晨侧过头，和颜悦色的说了两个字，直接将她秒杀。
他说，“回家。”
回家。
车子已经拐入高架桥，那个方向，明明是苏家老宅……
去老宅不可怕，可怕的是老宅里住着连苏熠晨也忌惮三分的，他那位红色背景的妈——秦海兰。
季薇打心底怕跟这类看上去知书达理、慈眉善目，实则说一句话都能包含N重意思的人。
如果她是刚上道的小狐狸，那秦海兰早已经得道几百年。
不管她在秋雨桐面前是如何的了不得，可事实是，她从没和未来婆婆打过照面！
今天的战斗力也需要充值！
坐在车上，心里的忐忑程度难以形容，就算她是秦海兰钦点的儿媳妇，也根本没有这个心理准备，况且，还不知道苏熠晨葫芦里卖什么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苏少爷那位赋有黑道传奇经历的父亲不在T市，不然……心理压力的趋势下，难保她不会跳车落跑。
一个小时的车程，按照季薇的性格，居然没有在路途上和苏熠晨说半句话，磨嘴皮子的心情早就没了。
未察，相比之下，有个人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
苏宅购置于几年前，从外面看上去还很新，山顶的欧式建筑，环境清幽，独门独户，平日里要出门参加个晚宴什么的，就坐着私家车，让穿戴整齐的司机送去。
标准的富人生活。
下午四点，秦海兰正在庭院里饮红茶。
看到儿子带着她心仪的准媳妇突然出现，虽然疑惑，心里还是很欣喜的，拉着季薇就温和的聊起天来。
不管平时是多长袖善舞，在长辈面前，季薇完全奄儿了，什么也顾不上，只记得微笑，应和，表情尽量自然并且要露出温驯讨巧，老人家一看就喜欢的模样。
苏熠晨把后备箱那一堆海陆空搬进厨房后，无视小狐狸投向他的各种求救的目光自顾上了楼，去书房处理文件。
楼下，未来婆婆和准儿媳美好的交流才刚开始。
整体来说，秦海兰至少可以给季薇八分，相貌娇好，言行举止得体，比那季依馨不知好了多少倍！
遂，拉着小手问了几个问题，没多久就说上了贴心话。
媳妇是她自个儿挑的，只是没想到儿子前几天还在沉默反对，今天就带回家里来，意外之余，不是没有发觉有蹊跷。
秦女士不动声色，先配合了再说。
到了晚上，好容易熬到天黑的季薇在莫名的状态下穿上围裙走进苏家堪称奢华的厨房……单枪匹马挖空心思捣鼓出一桌十二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拿着筷子，秦海兰满意得直点头，对身侧的儿子发难说，“还敢说给你找的人不好？”
苏熠晨在旁边陪着笑，往他娘的碗里夹了一只螃蟹，“没说不好，我这不是把人给你带回来了么？”
罢了，又给季薇夹了一只肥螃蟹，用眼神关爱的让她好好吃。
提心吊胆的某个人，这才恍然萌生某种意识，难不成这是传说中的见家长？
晚饭尽欢，离开苏宅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秦海兰送他们出去，还嘱咐季薇一个人也要常来陪她，俨然开始培养健康的婆媳关系。
这一关，仿佛是过了？
……
黑色的轿车停在乐嘉大厦门口，苏熠晨侧头去看发呆的季薇。
季薇反映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他就笑了，调侃道，“好像和我妈处得不错？”
“苏熠晨！”
“如何？”
“你拿你妈来吓唬我！”
他手懒洋洋的摊开，好像呈现了一个结果给你看，“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最初她的出现，种种的巧合，让他直觉她来意不善。
为钱？似乎她看得不是很重。
受季家的胁迫？仿佛她时时都有恃无恐，惹急了还会冲他大呼小叫，哪里是好欺的小白兔？
加上聂靳云不时在旁煽风点火，苏熠晨当然把她的目的归为‘自己’。
他本身就是价值，胜过季家给与的所有，胜过苏家少奶奶的头衔。
最先的判断让他对季薇起了敌意，但同时，她很有意思，他很想看看她下一步会怎么做。
游戏是一定会由他亲手结束的，他从不喜欢目的性太强的女人。
聂靳云预见了那结果，提前把隐藏答案公布。
于是，苏熠晨得知季薇在五年前就与自己有了交集，她的心机，她对他的设计，忽然都变得合情合理。
她……其实比他想象中多了许多可爱的小天真。
仅仅是于他。
……
乐嘉大厦外，黑色的轿车没有熄火，车灯也还亮着，大厦里的保全很不解的站在玻璃门内往这处张望了半响，隐约看到苏熠晨之后，才缩了回去，然后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掏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打电话。
车里，季薇因为身旁男人的一句话，心里跌宕起伏。
她想要的？
皱眉……揣测苏熠晨这句话的意思。
想了半刻，还是拿不准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干脆笑开了直接问，“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打开了天窗，苏熠晨也不同她转弯了，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漆黑的眼眸淡淡看着前方，语气轻翩的道，“五年前，天台。”
季薇心下怔了一瞬，他知道了！！
“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此刻对于苏熠晨来说，完全尽在掌握，副驾驶上小女人愕然的表情真是让他满意。
“五年前，你在天台遇到我，我正好做了你枯燥平静生活的调剂。”他自比‘调剂’，令人琢磨不透的眼睛里潜伏着笑意，“然后你认识了聂靳云，你们二人算是一见如故，从此你就在暗地里把我观察上了，我可有说错？”
其实很久之后，当你被告知，一个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一直在某个地方默默看着你，关注你，那种感觉是很奇妙的，因为你不知道她，她却熟悉你的很多。
不过这种感觉，苏熠晨不讨厌就是了。
也可以换个说法，季薇……只是在追逐他的脚步。
小狐狸听着他说的话，怎么就把自己形容得没脸没皮了呢？
转过头去正对他，面色无波，“我可不是什么偷窥狂，只是你没注意到我而已。”
他挑眉浅笑，正正的看过去，斟酌的说：“是我没主意……似乎，好像是我的不是。”
“我没这么说！”头一偏，她看着窗外，已经如坐针毡了，又暗骂聂靳云叛徒！无端端跑来告密，这下要她怎么办？
浑然未查，此刻就像是被煮熟了剥了壳的鸡蛋，心思里是个什么情况，被苏熠晨瞧得明明白白。
所以他今天才带她去菜市场，带她去见秦海兰，还让她做一桌子菜，戏演得入木三分的逼真，不都是在整她吗？
那么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像在看小丑表演跳脚戏一样的看她？
想着，季薇的眉头就不自觉的蹙得越来越紧，一副恨不得掐死自己的表情。
已经快十一点，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除了对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亮着灯，四下安宁，车里的气氛更加沉凝。
看到季薇表情越来越差，苏熠晨觉得差不多了，话语平静的说，“季薇，我没想到你就是那天天台上的小姑娘，如果我早点知道的话，也许就不会……”
“怎么样？”她不解，懊恼的盯着他瞧。
就是这样的神情，纯粹自然，再没有任何修饰过后的色彩了，苏熠晨展眉，“如果我早点知道是你，也许就不是这种开始，不用牵扯家族利益的关系，也不需要你耍那些手段，也许我们可以简单一点。你明白我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