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结难平
“这，这是你设计的？”李穆之过了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不是二子设计的，难道还是你？我反正是学历低，也没学过美术。”冯婉蓉在一旁看着震撼不已的丈夫，撇了撇嘴唇，你不是大男子主义么，你不是脾气大么，怎么不说话了？
“旋开，你怎么会设计这个？”见儿子点了点头后李穆之急忙追问道，这些设计不但时尚有趣，要求也不算太高，以他们厂子的技术还是能制作出来的。
但是，这一沓差不多有二十份吧，看字体比划都出自同一个人，可跟儿子之前的笔迹好像有所不同，多了几分风骨，也多了几分沧桑和一分独具特色的个人风格，变化不小。他有些吃不准。
“你儿子说了，他不是喜欢看动画片么，就喜欢私下画些卡通图案，至于那些文字，都是网络里学来的，是时下最流行的网络用语。”
李旋开还没来得及说话，依旧没消气的冯婉蓉把话接了过来：“这些设计，是你儿子当着我的面用了不到半小时画出来的。还有，你儿子就是为了帮你设计这些破衣服才耽误了吃饭，所以才想浪费钱去吃一顿烧烤！”
李穆之这次彻底被镇住了，他和厂子里那个水平不高的设计师接触过，为了想一个设计稿，对方至少要思考三五天，甚至更久，才能递交一份并不让人满意的答卷。
但自己的儿子，居然在短短半小时，就设计了不下二十套服装内容，难道他都不需要思考么，这些东西就好像长在他脑袋里一样，只要想，就能画出来？
“你，你别生气，我刚才是心情不好，我错了，领导。”李穆之听到最后意识到自己错怪了母子二人，知错能改的他立刻卑躬屈膝的坦然认错。
“切。”冯婉蓉听到‘领导’二子后也是没有忍住，嘴角微微翘起，依旧板着脸道：“当着孩子的面，乱说什么呢。【零↑九△小↓說△網】”
“嗨，不丢人。”李穆之讪笑了一把，听得出老婆话里缓和的情绪，心下也是一宽。
李旋开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一幕，父母二人的感情一直很好，虽说被生活给折腾的灰头土脸，小吵不断，但很快就能和好，接着心平气和地分析问题，继续携手前行，这也是让他一直都欣慰不已的事情。家和方能万事兴，只要团结一心，苦日子总会过去。
更不用说自己是这个时代唯一随身携带BUG的存在，势必要改变现状，让李家进入正轨，让家里人过的更好。
“爸，你看这些设计可以么？”李旋开丝毫没因李穆之的批评而不舒服，能再次听到老爸表面严厉内里却亲切的话语，已经让他很知足了。
“可以，绝对可以。”李穆之兴奋地说道，“明天我就拿去厂子里，相信一定会通过的，服装厂这下有救了。”
“你儿子还说了，男士的衬衫外套裤子他也能设计出来，只是先拿出了一些。”冯婉蓉看着一脸喜色的李穆之也是摇摇头，都40多岁的人了，高兴起来还跟个小孩似得，一点都不稳重，还不如16岁的儿子呢，“对了，你可别傻乎乎地说是你儿子设计的，还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设计方案。”
“这个是当然，我就说是外地一朋友送给我了几份，先拿出来四五个让厂子里看看。通过的话就直接投入生产。”李穆之考虑了一下说道。
“嗯，这事你是专家，你说了算。”冯婉蓉考虑了一下有些不自信的说道：“旋开的意思，是咱们自己注册一个服装品牌，让我辞职经营咱们自己的服装店，你觉得呢？”
“这…;…;”李穆之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掏出了烟，还没点着冯婉蓉就从他手里拿走了设计稿嗔怪道：“也不怕烫着。”
李穆之有些糗，哈哈一笑道：“哈，一想事忘了。”随即点上了烟，抽了几口。
李旋开知道，老爸一旦遇到重大事情就需要抽烟静静，其实他也有这样的习惯，不过现阶段让他堂而皇之的找老爸要烟抽，他估计会被李穆之吊起来打。
“苦啊。”李旋开心里一酸，这重生了连烟都得偷摸的抽了。
“旋开，你真的觉得可行？”李穆之沉吟了一会问道。
“嗯。”李旋开重重点了点头，“爸，你是老车间了，你都觉得合适，我相信市场不会差，那这事就大有可为，不过，我的意思是你们厂子里最好进点好布料，生产的时候也更精细一点，定价可以高点，毕竟咱们要真做品牌服装，初期就定价太低的话，以后价格就上不去了。”
“但价格太高的，市场不一定能接受啊。”李穆之皱眉道。
“这就需要一些技巧了。”李旋开神秘一笑，道：“爸，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先在县里找个好位置，装修的也上档次些，等到店面装修的差不多时再把设计稿交给厂子，先生产10个不同颜色不同尺码不同设计的T恤出来，届时咱们大力宣传一番，吊足县里人的胃口后再闪亮登场，效果肯定不差！”
“这…;…;”李穆之和冯婉蓉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都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儿子的设想确实不错，但问题是资金问题，现在家里怕是连一万块都拿不出来的。租铺子装修，再加上衣服的生产，前期再少也得做个几百件出来吧，现在正是T恤流行的时候，货源要充足，再加上儿子话里大力宣传的意思，怕是规模不小，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夫妻俩人考虑资金的时候李旋开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现在十立县的房价是800多一平，整个华夏的房地产才刚刚起步，大部分老百姓还没有意识到未来的房价会以一个火箭般的速度飞速增长。
更不用说排在七八线的十立县，你说房价上涨绝对是个笑话，直到2010年前后十立县的房价才开始慢慢增长，但在李旋开重生前也不过是4000多一平，和帝都的房价一笔绝对是白菜价一般的存在。
这样看来，即使在最繁华的兴起街上租一块面积差不多的铺子价格也不会很高，按一年两万算吧，先签个三年，六万块，加上简单装修，衣服成本，宣传成本的话，估计十万左右吧。
不过这十万块，对自己家说也不是个小数目吧。
一时间，家里的气氛有些沉寂。过了好一会李穆之才说道：“我去大哥家看看。”
冯婉蓉听到丈夫的话，面露难色，张了张嘴却还是把话咽回了肚里。
看着老妈为难的表情，李旋开也是了然。
李穆之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个妹妹，但二哥在幼年时期就不幸夭折，还剩下大哥李穆山和小妹李穆华。
李穆山在人事局工作，目前是职务改革办公室的主任，单位不错，管理的档口也是个肥缺，现在正是风光的时候，有传言领导有意给他加加担子，提成副局长。
小姑李穆华在银行工作，目前是信贷部的副主任，权利也不小。
李穆山的脾气暴躁，人么，不算太正派，也会有些灰色收入，不过口碑还行，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种，确定能办的事，他不介意动用一点自己的小权利。
不过李穆山的媳妇许书琴人很好，出身书香门第，人也淡雅。
曾经李家俩兄弟也算是众人眼中羡慕的对象，工作都不错，讨的老婆也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李穆山是越来越顺，李穆之却是越来越差，再加上冯婉蓉下岗后，两家的差异就更加明显了。
李旋开和自己大伯的关系一般，李穆山因为生了两个女儿，所以对李家的长孙李远航也就是李旋开的哥哥很喜欢，到李旋开这就不行了，不过李旋开对此也不在意，凡事讲究个缘分，亲戚之间有远近也属正常，倒是许书琴对他们兄弟一视同仁，小时候偷偷塞给李旋开的零花钱还要更多一些。
不过现在应该也是两家关系比较尴尬的时期，因为李穆山私下曾拿过一笔钱投在了对外贸易公司，但没多久公司就倒闭了，那笔钱大部分算是打了水漂，李穆山是没说什么，但李穆之一家却觉得理亏，毕竟当时还是他们劝大哥在公司放的钱。
在当时红红火火的外贸可是造钱机器，他们也是想让亲戚都挣点钱，但天有不测风云，谁也没有料到，一夜之中外贸就破产了，这对整个十立县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创伤，更不用说那些损失惨重的家庭。
至于小姑李穆华所在的银行被外贸坑了，本人也是被行领导处罚了，原因自然是小姑当时也是鼓动银行贷款给外贸的主力角色。结果呢，原本到手的信贷部主任也被别人抢了，被小姑夫齐斌私下埋怨了很久。
诸事不顺的李穆华是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了冯婉蓉身上，两家是许久没来往了。
这两年来，除了过年和清明、七月十五这几天，李穆山兄弟二人会在一起聚下餐，给逝去的老人上香烧纸外，来往不多。
李穆华则是直接避开了李穆之一家，没串过门没吃过饭，上香也是自己家开车，直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可以说，三家的关系错综复杂又勉强维系，亲戚之间的心结也是越积越深。
在这样一个充满着阴郁色彩的背景下，李穆之提出去大哥家借钱，谁也不知道李穆山会是怎么样的表现，李穆之又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