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复杂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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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岸的夜晚来临，曼哈顿上西区第66大街ABC总部。
时间逐渐临近八点钟，卡森伯格、汤姆·墨菲、罗伯特·艾格等萤火虫集团和ABC电视网高层都集中在ABC总部大楼的一间会议室里，除了这些重量级高管外，直接负责《幸存者》真人秀项目的艾瑞克前助理艾伦·菲斯曼、《幸存者》的导演马克·布耐特、《幸存者》节目创作人查理·帕森斯等节目主创也都出现在这间会议室里。
会议室内的大屏幕彩色电视里正在播放最后几分钟的《ABC世界新闻》节目，心思各异的众人没有交谈的意兴，目光都集中在电视屏幕上，等待八点钟《幸存者》的正式播出，以及随后的收视率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坐在卡森伯格身旁的汤姆·墨菲又一次忍不住看了眼手中的各大电视网黄金时段节目单。
NBC的《宋飞正传》和FOX的《X档案》都被标出了醒目的红星，《宋飞正传》今晚将播出的是第三季的第二集，作为最近几年收视热度仅次于《老友记》的情景喜剧，《宋飞正传》上周的开播集收视人数就达到了2100万人次。FOX的《X档案》虽然今晚与《幸存者》同时开播第一集，但《X档案》上一季的平均收视人数同样达到了1900万，作为一档死忠众多的热门科幻剧，新季首播时，2000万的收视人数肯定是没问题的。
即使另外一家竞争对手CBS没有拿得出手的收视竞争者，但一档在美国电视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全新真人秀节目，同时遭遇两大强势电视剧的狙击，作为ABC的CEO，即使经历了多年的风风雨雨，年届七十的汤姆·墨菲心里依旧充满了担忧，手指在节目表上摩挲了片刻，轻轻按在《X档案》上。汤姆·墨菲又不由地有些埋怨艾瑞克，为什么只拿回了《老友记》，而将《百万富翁》和《X档案》这两档节目留给了FOX，造成现在ABC的新节目还要遭受FOX电视台的狙击。
在保守的汤姆·墨菲心里。《幸存者》的节目形式同样隐含着非常大的风险。
这档真人秀节目主打真实无剧本，虽然很多细节都是制作组可以安排的，但在100万美元的巨额奖金引诱下，十六位选手确实是在完全没有任何彩排的情况下无所不用其极地进行竞争。除了节目组安排的还算比较常规的体能竞赛外，选手之间还充斥着毫不掩饰的争吵分歧、拉帮结派和勾心斗角。
这简直就有些展示人性丑恶的意味在里面了。
在传媒行业经营了大半辈子的汤姆·墨菲很清楚。【ㄨ】观众的心思是非常难以琢磨的，《幸存者》里这种毫不掩饰的人性展示，很可能会造成两个非常极端的结果，一种充满悬念和戏剧性的节目形式让观众的窥私欲得到满足，但在汤姆·墨菲看来，这种结果虽然不会让节目成绩显得太难看，却也并不一定带来爆表的收视率，另外一种比较难堪的结果，就是因为这种毫无遮掩的人性展示，引起观众的强烈反感。甚至造成节目受到抵制。
《ABC世界新闻》很快结束，短暂的广告后，伴随着充满了苍茫古朴气息的土著打击乐，架在直升机上的镜头飞速掠过风景优美马来西亚迪加岛上空，音乐声稍稍降低一些，镜头转到一艘渔船上，有些混乱的场面里，两队人马纷纷将各种物质堆上竹筏，然后集体朝迪加岛游去，渔船上的主持人则快速讲解着《幸存者》的各种游戏规则。
被蓝天、白云、碧海、丛林的绝美风景画短暂吸引后。会议室里的卡森伯格却忍不住看了眼会议室门口。
十分钟，只需要十分钟，守候在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便能从尼尔森市场调研公司那里获得初步的收视率数据。
虽然美国西海岸此时才下午五点钟，那边的黄金时段还没有到来。但经过多年的数据调研经验积累。尼尔森公司通过在极具代表性的数万家样本家庭中安装收视测量仪的方式，不但能够精确到分钟地实时监控收视率，而且在不同时区无法同步的情况下，仅仅通过一部分样本家庭的收视数据收集，就能够比较准确地统计一档节目的全国收视率。
相对于ABC总部众人的各种忐忑和期待，长岛东汉普顿的庄园。别墅客厅里的气氛却相当温馨，一家人刚刚吃过晚餐，艾瑞克、维吉尼娅和乔安娜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坐在宽大的多人沙发里。原本想要挤在一起‘凑热闹’，却被姐姐拉起来丢在旁边单人沙发里的爱娃·帕库拉手里捧着一包薯片，不时咂着嘴逗弄艾瑞克怀里抱着父亲手指乱啃的小外甥。夏威夷乖巧地坐在母亲腿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的望着电视机屏幕，显得异常安静。白天在幼儿园里玩的太疯，被维吉尼娅抱着的艾玛却已经眯起了眼睛。
一家人聊着天，随着《ABC世界新闻》的结束，风景如画的马来西亚迪加岛很快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大大咧咧盘腿坐在沙发上的爱娃首先忍不住赞叹道：“好漂亮啊，这是哪里？”
乔安娜和维吉尼娅都看向艾瑞克。
艾瑞克虽然没有参与《幸存者》的具体制作，但对于相关信息还是了如指掌，介绍道：“这里是马来西亚迪加岛，从未开发过的原始森林，当然很漂亮。”
爱娃立刻期待地看向乔安娜：“姐姐，不如下次带夏夏去这里旅游吧……”嘿嘿傻笑了两声，爱娃又补充道：“……顺便捎上我。”
乔安娜丢了个白眼过去，没理会小妹的话。
艾瑞克却摇头道：“这里可不是什么旅游的好地方，别看外表漂亮，但其实这是一座蛇岛，里面有不下十种能够致命的毒蛇。当然，你可以去其他已经开发过的岛屿旅游，不过你自己去就行了，别带上你姐姐和夏夏。”
爱娃撇了撇嘴：“我可没那么多钱做海外旅行呢，姐姐现在连生活费都不给我了，你做维密大秀也不让我参加。要不然我还能多赚一点……”
乔安娜瞪了眼妹妹：“爱娃，闭嘴。”
爱娃立刻缩了缩脖子，没有再继续吧啦。
艾瑞克摇头笑着解释道：“你只是接受过一些简单的模特训练，做一下普通走秀和平面模特还行。参加这种顶级的大秀，以你的水平，到时候人气提升不了，反而会被媒体嘲笑。当然，你如果不怕的话。我可以临时把你塞进去。”
爱娃吐了下舌头，扭头看向电视机，却再不提维密大秀的事情。
艾瑞克说完，侧头凑到乔安娜耳边问道：“你怎么连生活费都不给爱娃了？”
乔安娜轻声解释道：“能给她的我都已经给她了，爱娃又不是小孩子，总要自食其力的。”
艾瑞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意识到西方人总是追求个体独力的，虽然乔安娜对这个小妹关爱有加，却也显然不打算让爱娃寄生在自己身上。
神经大条的爱娃同样没有纠结刚刚的问题。注意力很快又被电视节目吸引了过去，听完对来自各行各业的十六位选手的背景介绍，立刻指着一组中的那位身材健硕的前海豹突击队队员说道：“我觉得这个家伙肯定能够成为冠军，这可是特种兵呢，野外生存根本没有任何问题，这对其他组员来说有些不公平了。”
艾瑞克看向乔安娜和维吉尼娅：“你们也这么觉得吗？”
乔安娜笑了笑，没有回答。
维吉尼娅说道：“我觉得除了那两位年龄比较大的选手外，就只有这个出身海豹突击队的家伙最不可能了。”
爱娃立刻变得有些迷糊了。
艾瑞克对爱娃道：“你想想刚才主持人说的规则，既然你这个局外人都发那个家伙非常可能取得胜利，其他组员肯定也意识到这一点。为了100万美元的奖金，他们有非常大的可能会在部落投票上将这个家伙踢出局。”
爱娃虽然有些一根筋，却也不是傻子，立刻就明白了艾瑞克的意思。道：“那……总不会最后实力很弱的反而拿到奖金吧？”
艾瑞克伸手将茶几上的磨牙棒塞进啃完自己左手又要啃右手的宝贝儿子嘴里，道：“最弱的肯定是不可能拿到奖金的，就像维姬刚刚说的，为了能够在体能关卡上获得胜利，他们肯定会先淘汰掉自己组里最弱的人。但同时，相对较弱的人为了保持竞争力也会联合起来。排挤掉那些公认为最强的选手。当然，事情也不一定太绝对。这档节目除了表现出人与自然的抗争之外，同时也会相当考验捉摸不定的人性。这些人来自四面八方各行各业，种族、信仰、职业、性格都各不相同，谁也无法猜测他们各自的想法以及选择。这档节目的一大亮点就在这里，强烈的戏剧性和无处不在的悬念，而且非常真实。”
爱娃看着电视屏幕里一组队员在刚刚登陆之后，就因为先生火还是先搭棚子而产生了分歧，表情中带着些许小狡黠，望着艾瑞克贼兮兮地问道：“这可是100万美元奖金呢，难道你们私底下就没有做一些什么……嗯嗯，安排吗，比如内定什么的？”
艾瑞克笑了起来，说道：“很多普通观众肯定都会有这种猜测。当然，节目组肯定会对选手进行一定程度引导，但最终的获奖选手，还是经过39天的竞争自然产生出来的。你只看到这100万美元奖金，但你不知道的是，这档节目的制作费就达到1000万美元。只要收视率达到预期，ABC每期都可以从这档节目中收获数百万的广告费。奖金内定的风险很大，一旦被拆穿，公信力尽失，这档节目也就没有继续制作下去的可能性了，这样想想，你觉得我们有必要做这种事情吗？”
艾瑞克在东汉普顿庄园里与女人们讨论这些的时候，东海岸无数个因为萤火虫集团不遗余力地前期宣传，准时跳到ABC电视台收看这档节目的家庭，在被迪加岛绝美的原始风景和新颖的节目形式吸引的同时，也都在纷纷议论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曼哈顿ABC总部，节目开播十分钟的时间既显得那么漫长。但又有些稍纵即逝。
节目里的选手们已经在迪加岛上生涩地度过了第一个夜晚，几只小鼠在夜视拍摄的镜头中爬来爬去，卡森伯格、汤姆·墨菲、罗伯特·艾格等人却已经频频地将目光转向会议室门口。
当性格最急躁的卡森伯格几乎要起身亲自去询问一下时，会议室门被敲响。一个三十出头容貌清丽的女职员拿着一张表格走了进来。
“卡森伯格先生、墨菲先生，这是……”
女职员还没说完，坐在最外面的卡森伯格就已经将她手里的表格抢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朝纸上看去。
第一名，《X档案》。即时收视率2210万。
虽然某些期待化为泡影，但这个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汤姆·墨菲、罗伯特·艾格等人此时也都凑了过来，艾伦等主创人员只能有些焦急地呆在外围等待大佬们主动透露结果，没敢挤上前去。
卡森伯格目光迅速下移。
即时收视率第二名是《宋飞正传》，1990万，相对于第一集略微下跌，同样非常正常。
心思忐忑地继续朝下看，卡森伯格和身旁的汤姆·墨菲、罗伯特·艾格都稍微松了一口气。
《幸存者》幸运地排在第三位，即时收视率1780万。
没有看后续排名，卡森伯格朝汤姆·墨菲和罗伯特·艾克点了点头。三人坐了回去。
“1780万，”卡森伯格将表格递给了其他人，表情中没有喜悦，也没有失落，说道：“不错的开局，接下来等待半点和整点以及第二集的收视率吧，但愿……接下来不会让人失望。”
原本听到这个数据都有些放松的大部分人，心思不由地再次提了起来。
1780万，如果是其他新剧，这个收视率绝对是非常亮眼了。
但萤火虫集团对《幸存者》的前期宣传力度完全和下周即将播出的《老友记》在一个档位上。
因此。这个对于其他新剧来说甚至有些逆天的收视率，其实只能算作是萤火虫集团前期大力宣传的结果。为了能够尽可能地测试《幸存者》的市场反应，这档真人秀和很多新剧一样，采取两集联播的模式。
开局虽然不错。但接下来两个小时内节目的收视曲线才是体现这档真人秀节目真正实力的关键。
相对于明显有些不太满意的卡森伯格，看到表格上数据的导演马克·布耐特和编剧查理·帕森斯等节目主创心中却已经有些暗喜了。
对于现在的四大公共电视网来说，一档节目的收视人数超过1000万，就能够继续播放下去，至少不会在第一季就面临腰斩的命运。眼下1780万的开局收视已经远远超过马克·布耐特和查理·帕森斯的期待，只要接下来的收视率走势下滑的不是那么凄惨。这档节目拿到ABC的续订都不曾问题。
被艾瑞克空降到ABC担任黄金时段节目制作部门副经理同时兼任《幸存者》制作人的艾伦看到这个数据，只是片刻的放松就立刻七上八下起来。
相对于其他人，艾伦的压力是最大的，《幸存者》失败了，对于卡森伯格等人，其实并没有太大影响，但却关系到他的前程。作为一个‘空降兵’，虽然曾经担任过艾瑞克的个人助理，但这层光环并不能阻止他被ABC的元老们或明或暗地排挤。
注意到卡森伯格等人的表情，艾伦很清楚，他们是在拿《幸存者》与艾瑞克曾经亲自创作的《谁会成为百万富翁》做对比，《谁会成为百万富翁》第一季的平均收视达到了惊人的2900万，堪称逆天。在福克斯的妥善运营下，即使已经过了五年，这档真人秀的收视率依旧保持2000万左右。
眼下的《幸存者》开局相对于惊艳的《谁会成为百万富翁》，只能算是平庸。
不过，艾伦当然也没有与艾瑞克亲自制作的节目一较高下的心思，他只希望接下来《幸存者》的收视率不会滑落，哪怕保持在1800万左右，这份成绩也能够让他稳稳地在自己职位上立足下去。但如果接下来收视率下滑的太厉害，即使有艾瑞克做靠山，这次失败也将让他很难在ABC黄金时段节目制作部副总经理的位子上待下去。
有些焦灼的等待中，电视屏幕里的选手们已经开始勾心斗角，或许这种场景在很多普通观众眼里显得非常新颖，但ABC总部会议室里的人却都没有将多少心思放在这上面。
如果可能的话，很多人心里其实都想要提议，不如把电视机关掉吧。
终于，在选手们开始参与第一次体能竞赛时，会议室的房门再一次被人敲响。
……
*PS：现实中，《谁会成为百万富翁》的第一季收视人数真的是逆天的2900万，堪称奇迹。另外，这集中提到的《宋飞正传》，大结局收视7600万，简直有些活久见的意味，只不过这档情景喜剧的全球知名度没有《老友记》那么高。说这些只是想要解释下，书里的大部分数据我都是详细查过资料的，没有乱写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