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听天命
金球奖提名公布的第二天，恰好是周五。
随着索尼《甜心先生》和派拉蒙《星际迷航·第一次接触》的大规模上档，宣告着年底最热门的圣诞节档期来临。
米高梅年底档期表现强势的《碟中谍2》，继8200多万美元的首周票房后，三周累计票房数字已经达到1.65亿美元，海外已上映19个国家的票房总和同样突破1亿美元大关，一时间风头无量。
在《未来水世界》上栽了个大跟头的凯文·科斯特纳凭借《碟中谍2》的强势表现，重新回到好莱坞超一线巨星行列。虽然米高梅在凯文·科斯特纳《未来水世界》失败后的低迷期一次性谈下了两部续集的片约，《碟中谍3》的启动不会再有太大波澜。不过，因为《碟中谍》在特工电影宇宙三个系列中票房表现最为抢眼，可以想见，未来的《碟中谍4》甚至更进一步剧情深度交叉的特工联盟大电影，米高梅将会不可避免地再次与凯文·科斯特纳产生一番片酬拉锯谈判。当然，严格来说这应该属于幸福的烦恼，好莱坞任何一家电影公司都迫切地期待着类似的烦恼。
萤火虫旗下新线影业在感恩节档期开画的《尖峰时刻》第四周票房为1438万美元，累计达到1亿零166万美元，成为新线旗下今年第二部票房过亿的影片，按照目前的票房趋势，《尖峰时刻》北美总票房至少也能达到1.4亿美元。
在外界看来，与萤火虫本部今年相对低迷的票房业绩相比，主打3000万美元以下低成本影片的新线，表现可谓无比亮眼。
新线今年制作和发行电影规模一共是16部，如果不计算被艾瑞克调档到明年暑期档的《绝地战警2》，剩余已发行15部电影的平均制作成本只有1600万美元，按照已发行影片来计算，新线全年在电影制作方面投入的资金只有2.4亿，与《泰坦尼克号》的制作成本相差不大。
但回报率方面，新线今年票房表现最好的四部电影《尖峰时刻》、《七宗罪》、《死神来了》和《红番区》，北美票房总和预计就将达到3.5亿美元，其他11部电影，虽然不乏票房只有两三百万的失败之作，但十部影片累计总票房也超过了1.2亿。
通常情况下，中低成本影片往往有着强烈的本土文化特征，使其在海外市场很难有所作为。不过，在《七宗罪》海外超过本土两倍多的2.2亿美元票房助力下，新线全年发行影片的海外票房数字同样达到了5.6亿美元。
综合统计，新线影业1996年度，以2.4亿美元的制作预算，在全球范围内取得了10亿3000万美元的总票房，不算后期的录像带和电视播映权等周边收入，仅仅只是票房方面，直接为萤火虫集团带来的利润就超过2亿美元。
《泰坦尼克号》在金球奖提名发布会上只获得一个无关紧要的最佳编剧提名，虽然也出现了不少质疑的声音，但媒体大趋势上，因为金球奖提名的失利，对《泰坦尼克号》看衰的声音更加甚嚣尘上。
《尖峰时刻》北美票房破亿的消息恰好与金球奖提名同一天出现在媒体上，作为《尖峰时刻》的制作和发行方，新线影业与《泰坦尼克号》极具对比性的全年制作预算也出现在媒体的视野中。
同样是两亿美元左右的制作预算，新线1996年15部中低成本影片创造了全球超过10亿美元的票房，而孤注一掷的《泰坦尼克号》此时却前途未卜，在大部分人看来，这部电影面临巨亏几乎是在所难免。
这种强烈的对比，无疑给最近几年好莱坞兴起的大投资大制作风潮当头泼下一盆冷水，媒体上很快就出现了很多反思言论，最新一期的《好莱坞报道者》在头版醒目位置，专门对此作了大篇幅的报道。
“从九十年代初开始，好莱坞似乎越来越迷恋‘重磅炸弹’影片，不可否认，《侏罗纪公园》、《木乃伊》、《黑衣人》等电影给相关制片公司带来了异常丰厚的利润，但我们也绝对无法忽视《割喉岛》、《未来水世界》、《绝岭雄风》、《幻影英雄》这些大预算影片的失败，给投资人和制片公司造成的灾难性后果。《割喉岛》的惨烈失败，更是直接导致年还很弱小的萤火虫影业对迪斯尼集团蛇吞象般的大兼并。”
“而今年，在大制作影片上无往不利的萤火虫集团，似乎也要伴随着《泰坦尼克号》史无前例的2.15亿美元投资，遭遇一如1912年那般的‘史诗级灾难事故’。另一方面，主打中低成本制作的新线影业、米拉麦克斯等电影公司，却凭借谨慎而稳健的制片策略，悄声无息的发展壮大，蚕食电影市场份额。”
“特别是新线，这家萤火虫集团的子公司，凭借与《泰坦尼克号》不相上下的全年制作预算，撬动了全球超过10亿美元的票房。截至12月第一周，北美1996年度累计59亿美元的票房中，新线的票房份额达到7.8%，这一比例几乎与索尼影业、派拉蒙影业这两大老牌电影公司不相上下。”
“作为一个创意性产业，好莱坞当然必须要通过一些高预算的投资项目，实现对电影制作手法、特效技术等方面的创新和探索，以达到给观众提供更加优秀的影视内容的目的。但同时，我们也不得不进行反思，或许，好莱坞需要再次回到巴里·迪勒先生曾经提出的‘帐篷杆理论’策略当中，以少量重磅炸弹影片为帐篷杆，撑起大量担当‘幕布’的中低预算影片，这才是好莱坞电影公司最正统的生存之道。反之，如果一家电影公司想要仅仅只依靠几根‘帐篷杆’存活，忽视了‘幕布’的存在，可以想见，当‘风雨’袭来，场面将是多么凄惨。”
《好莱坞报道者》的这篇文章发表后，大批媒体开始纷纷附和。
艾瑞克人在纽约，却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这篇文章。
虽然他最近也对萤火虫最近几年的发展轨迹有所思考，但对于这篇文章表达的观点，艾瑞克依旧嗤之以鼻。
大制作电影盛行几乎是好莱坞发展的必然趋势，因为这种类型的电影不但拥有天然的强大影响力，而且，诸如《侏罗纪公园》等类型的电影，不但能够带来票房、录像带和电视播映权的丰厚利润，甚至还能够形成涉及到周边玩具、电脑游戏、专营授权等一整条盈利丰厚的周边产业链，这种潜在的商业回报是中低成本影片无论如何都无法比拟的。
大部分中低成本影片即使在票房上获得成功，其商业利益挖掘往往也止步于录像带和电视播映权，而像《绝地战警》、《尖峰时刻》这样拥有续集开发潜力的中等成本制作，在第一部获得成功之后，续集的制作预算毫无疑问将会翻倍上涨，不可避免地进入大制作电影行列。
无论外界媒体如何评说，无论萤火虫管理层心情是多么忐忑焦躁，无论好莱坞其他电影公司是多么幸灾乐祸，《泰坦尼克号》的上映日期依旧一天天临近。
最后一个星期，《泰坦尼克号》在萤火虫集团旗下的电视网开启了更加密集的预告片轰炸，北美各大主要城市的醒目地标位置也开始竖起《泰坦尼克号》的巨幅海报，卡梅隆、小李子和瑞切尔·薇姿等电影主创纷纷登陆北美主流的脱口秀节目，艾瑞克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泰坦尼克号》的最后阶段宣传，每天在南安普顿也几乎要花两三个小时时间，与萤火虫管理层、发行部门和主创团队进行各方面的沟通。
12月19日，圣诞档第一周的票房数据粗略统计出炉，这一周上映的两部新片《星际迷航·第一次接触》和《甜心先生》，分别取得了4300万美元和2400万美元的首周票房，按照两部影片的票房走势，并不会对接下来上映的《泰坦尼克号》造成太大影响。即将与《泰坦尼克号》同期上映的喜剧片《火星人玩转地球》，威胁同样不大，毕竟，虽然是好莱坞老牌演技派巨星杰克·尼克尔森主演，但无论是制作预算、映前口碑还是宣传规模，都无法与《泰坦尼克号》相比。
好莱坞其他电影公司，虽然心存狙击《泰坦尼克号》的心思，但终究存着一分忌惮，不会将拿重量级影片与《泰坦尼克号》直接对撞。《泰坦尼克号》的最大敌人，其实也只是这部影片本身能否如同原时空中那样，受到市场的强烈欢迎，创造原本的票房奇迹。
《泰坦尼克号》最终的开画规模是2770家影院，萤火虫虽然希望能够超过三千家，但因为《泰坦尼克号》超过三小时的时长，以及业界对这部影片一边倒的看衰，使得很多与萤火虫合作并不算太密切的院线都拒绝了为《泰坦尼克号》排片。
晚上八点钟，艾瑞克通过电话与卡森伯格讨论完《泰坦尼克号》上映首周的宣传策略，挂掉手机，便不再考虑太多关于影片的事情。
人事已尽，接下来，就要听天命了。
将手机随意丢在客厅茶几上，艾瑞克伸手将睁着漂亮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靠在乔安娜身边看电视的女儿抱起来，道：“夏夏，电视看多了可不好，爸爸给你读睡前故事好不好？”
夏威夷在艾瑞克怀里小小地挣扎了一下，眼睛依旧盯着电视屏幕，语气不满道：“可是，爸爸，我不困呢。”
“凯文都已经睡觉去了，你也要早点休息啊，听一会儿睡前故事就困了，”艾瑞克说着，坐在德鲁身边的艾玛也起身跑过来，说是要一起听睡前故事，还眨着大眼睛伸手让艾瑞克抱抱。
艾玛马上就五岁了，不过小家伙似乎有重复前世小个子的趋势，虽然比夏威夷和凯文大两岁，此时个头却只比夏威夷高了一点点。
艾瑞克轻松将艾玛抱起来，一手一个朝小家伙们的卧室走去，问道：“那么，想听什么？”
电视机消失在视线里，见事情不可逆转，夏威夷小脸不情愿地转向艾瑞克，道：“爸爸，睡前故事好无聊呢，读《百科全书》可以吗？”
艾瑞克无奈道：“宝贝，那样的话，爸爸估计就要先睡着了。”
听到父女俩的这段对话，沙发上的乔安娜几人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艾瑞克最近一段时间压力很大，她们并不是不知道，除了《泰坦尼克号》的票房前景黯淡，因为萤火虫旗下三叶草控股公司年底三个月时间对纳斯达克市场热门科技股突然性的15亿美元大手笔投资，最近随着年底公司进行财务统计，消息公布，艾瑞克几天前便在曼哈顿与萤火虫集团的董事会成员兼股东之一大卫·韦斯特发生了争执，巴菲特也通过电话表达了疑惑和不满。
此时，听着艾瑞克与女儿的轻松对话，乔安娜几人知道艾瑞克的心态受到最近一系列事件的影响并不算太大，也都稍微放下心来。
第二天很早就醒了过来，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手表，时间刚过七点钟，窗外天色都还没有大亮。
已经没有了什么睡意，艾瑞克小心地离开依偎在他怀里的小妮子，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走出卧室。
上个星期下的雪还没有彻底化去，今天的天色就已经再次变得灰蒙蒙的。
庄园里的女佣们已经开始准备早餐，今天的报纸已经放在客厅茶几上，艾瑞克在沙发上坐下，一份份地翻看起来。
这些日子，关于《泰坦尼克号》的话题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口水，媒体似乎都有些厌倦了，虽然昨晚大规模开画，但因为正值隆冬，再加上《泰坦尼克号》漫长的三个小时时长，很多人不可避免地会放弃观看午夜场。今天报纸上关于《泰坦尼克号》的影评并不算多，总体评价与点映阶段相差无几，详细的媒体风向分析肯定还要等萤火虫营销部门的报告，艾瑞克此时仅凭几份报纸，也看不出大趋势。
临近八点钟，乔安娜和娜塔莎双胞胎也陆续起床，艾瑞克刚刚放下报纸走进健身房，随身携带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洛杉矶的卡森伯格亲自打来的，洛杉矶那边此时还只是清晨五点钟，不过这对卡森伯格并不是问题，萤火虫集团高层中有两大工作狂，其中之一便是卡森伯格，另外一个，当然也不是艾瑞克，而是罗伯特·艾格，相比于卡森伯格每天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罗伯特·艾格似乎更狠一些，他每天四点半起床。
两人在电话中交谈了十多分钟，艾瑞克暂时放下晨练，来到书房。
书房整面墙壁上习惯性地挂着一张巨幅白色写字板。
此时，写字板顶部写着‘Titanic’，下面是一张列好的表格。
拿起旁边的黑色水笔，艾瑞克神色平静地在第一个格子里写下了《泰坦尼克号》的午夜场票房数字：156万美元。
波澜不惊，不温不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