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3章 震荡
漫长而又短暂的一个小时终于过去。
美国东部时间九点三十分，纳斯达克股票交易所正式开盘，萤火虫体系直到股市开盘前最后一刻都没有发布减持公告，胆战心惊了一个小时的人们终于舒了一口气。
不过，由于萤火虫体系可能大规模减持的消息短短一个小时内就迅速传开，一些不明内情的投资人和别有用心的做空资本在纳斯达克市场开盘之后，依旧开始大笔抛售股票。
于是，股市刚刚开盘，纳斯达克指数便一路从3476点下挫至3435点。短短十分钟时间，纳指跌幅达到1.17%，超过400亿美元的财富因此不翼而飞。
面对这种情形，大量科技公司和华尔街资本不得不开始进场稳定股价。
相对于萤火虫体系这个足以摧毁整个纳斯达克市场的庞然大物，做空纳指的对冲基金和少部分减持投资者显然无法与整个新科技行业相抗衡。
短暂的下挫之后，纳斯达克指数很快开始拉升。最终，经历了一上午的震荡，纳指不但没有下跌，反而再次打破记录，冲破了3500点大关。
临近中午，艾瑞克的波音747也终于降落在长岛私人机场。
下了飞机，艾瑞克带着助理和保镖直接登上飞往曼哈顿的VH-60直升机，《钢铁侠》的剧组成员则会再次起飞返回洛杉矶。
四十多分钟后，直升机降落在第六大道入口的大厦天台上。
艾瑞克和亲自赶来迎接的罗伯特·艾格几人简单地招呼过后，便上了赶往《奥普拉秀》工作室总部的车子。
三辆黑色豪车一起驶向中城区，坐在艾瑞克旁边的罗伯特·艾格才开口道：“艾瑞克，我刚刚接到红杉资本唐·瓦伦丁的电话，他希望能对‘好莱坞八卦’的事情向你说声抱歉。”
“红杉资本，好莱坞八卦，”艾瑞克依旧低头翻看着一份文件，道：“红杉资本已经沦落到这种程度了？”
“不是，”罗伯特·艾格解释道：“好莱坞八卦是红杉资本一个名叫罗纳德·希尔的合伙人单独投资的网站，与红杉资本没有直接关系，唐·瓦伦丁只是代人说情。”
“嗯，我知道了。”
罗伯特·艾格不知道艾瑞克这算是同意还是拒绝。
不过，他也清楚BOSS今天很生气，自然不会再为了一个外人多说什么。
片刻后，艾瑞克才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嘲讽，道：“总是这样，出了事情，有些人觉得自己是大人物，不会受到牵连；有些人觉得自己是小人物，也不会受到牵连。这次我会让他们知道，所有事情都是有例外的。”
罗伯特·艾格附和地点点头，却感觉一股凉意直接从脚底窜了上来，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颤。
《奥普拉秀》工作室总部已经是忙作一团。
这些年来，从当初一个贫民窟走出来的黑人女孩一步步成为美国电视届的脱口秀女王，奥普拉在传媒届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如果是其他时候，有人想要插队打乱节目原本的制作节奏，哪怕是好莱坞一线明星，奥普拉也有底气拒绝对方。
不过，今天ABC总部直接压下来的任务，却让奥普拉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而且，越是从底层走出来的人越能够体会到权势的强大，奥普拉非常清楚，她必须保证这期仅仅只有二十四小时制作时间的节目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向制作工作室所有员工宣布今天将要通宵加班的指令之后，奥普拉便开始研究这次曝光事件的资料，然后就越发感觉头疼。
虽然《奥普拉秀》经常会触及一些非常敏感的社会话题，以博取关注度和收视率。但今天这件事却明显丝毫不允许她拿出来炒作，不仅不能炒作，她还意识到，接下来的这期节目必须将一件明明充满爆点的八卦新闻处理的不那么引人注目。
正在反复阅读ABC那边提供的一些网络新闻复印件，听到助理提醒，奥普拉连忙起身离开办公室。
刚刚走出工作室，奥普拉就看到艾瑞克一行人从电梯里出来，连忙热情地迎了上去：“威廉姆斯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温弗瑞女士，”艾瑞克与奥普拉握了下手。
奥普拉又和罗伯特·艾格打过招呼，大家便来到工作室内的一间会议室。
各自在会议桌旁坐下，奥普拉从助理手中接过文件夹，将不相干的人都打发出去，便直入主题道：“那么，威廉姆斯先生，您能不能先说一下，我们这期节目大概，嗯，能够触及到什么尺度？”
“今天的这件事，两个女人，三个孩子，”艾瑞克说完，又道：“另外，你可以叫我艾瑞克。”
奥普拉点点头，心情放松了下来，她最担心的就是艾瑞克避讳这次绯闻事件，强行进行澄清遮掩，这往往只会适得其反。
不过，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定论，奥普拉还是谨慎地确认道：“艾瑞克，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公开承认三个孩子的身份？”
“是的，另外还有我对这次事件的看法，我希望这些都能在节目里开诚布公地谈谈。”
奥普拉对艾瑞克这种坦然的态度有些惊讶。
不过，在她看来，这显然是最好的应对策略。
“这样很好，艾瑞克，公众总是更容易，嗯，理解诚实坦率的人。”
艾瑞克自然明白奥普拉语气里的停顿，对方显然是想用‘原谅’这个词。
只是，艾瑞克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自己的行为准则有悖于大众普遍认知就要去获得对方的原谅，这样很无聊。他之所以安排这期节目，只是为了告诉某些人自己对一些事情的态度，艾瑞克不希望以后再有人拿这种事情来作法，伤害到身边的女人和孩子们。
当然，艾瑞克也不反感通过这档节目传达给公众一种自己希望获得原谅的虚假感觉。
毕竟，民心总是一种最容易操控而又非常强大的與论工具。
艾瑞克出人意料的态度让奥普拉很快确定了这期节目的基调，继续就一些细节问题讨论了一个多小时，众人便转移到演播大厅，开始正式的节目录制。
……
西海岸的旧金山。
红杉资本总部的办公室里，唐·瓦伦丁再次挂掉与罗伯特·艾格的通话，向对面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道：“威廉姆斯只回应说他知道了。”
作为硅谷最叱咤风云的风投公司之一，红杉资本实际上是由三十多家投资基金共同组成。唐·瓦伦丁对面名叫罗纳德·希尔的中年人便是其中规模较大的一只基金负责人。
听到唐·瓦伦丁的话，罗纳德·希尔意识到艾瑞克显然没有接受道歉的意思。
扯了扯自己的领带，罗纳德·希尔语气焦虑地说道：“他还要怎样，只是一上午，为了维持纳斯达克指数，整个新科技半块就至少砸进去了30亿美元，难道他觉得这还不够吗？”
唐·瓦伦丁将电话听筒放回座机，说道：“罗纳德，抱怨是没用的，还是考虑一下善后的事情吧。我也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投资这种容易招惹是非的网站。”
“亚当·温布里，就是这个网站创始人，是我的中学同学，”罗纳德·希尔挤出一抹苦笑，道：“他当初拿来方案给我看，我觉得不错，而且只需要200万美元就能获得70%的股份，所以就同意了。”
“这件事你事先知情吗？”
“当然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允许那个蠢货乱来的。这可是艾瑞克·威廉姆斯啊，我倒是宁愿那个蠢货去招惹总统。”
“这么说，”唐·瓦伦丁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几下，道：“你和那个亚当·温布里的关系并不亲密？”
“我现在倒是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这就好办了，”唐·瓦伦丁点点头，语气郑重道：“罗纳德，如果你不想被牵连，就去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查清楚吧。那个亚当·温布里显然不可能平白无故做这种事情。另外，这件事平息之前，我希望你能暂时离开LH基金经理的位置。”
唐·瓦伦丁的语气虽然温和，罗纳德·希尔却是瞬间明白，对方这是要把自己踢出红杉资本，这比他想象中的结果还要糟糕一百倍。他奋斗了八年时间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掌管着红杉资本旗下一只规模超过10亿美元的基金。离开了红杉资本，罗纳德·希尔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从头开始。
猛地站起身，罗纳德·希尔按着实木办公桌面神色变幻地沉默了片刻，语气里才带着一些乞求，道：“唐，不至于这样。”
“抱歉，罗纳德，”唐·瓦伦丁也站起身，转过办公桌拍了拍罗纳德·希尔的肩膀，然后靠在桌沿语气有些唏嘘地说道：“现在的时机很敏感，我们不能冒一丝被萤火虫体系针对的风险。你应该知道，这是一个控制资本规模已经接近10000亿美元的庞然大物。10000亿美元啊，相当于北美经济体量的九分之一，没有人敢和这样的资本巨兽进行对抗。如果今天上午艾瑞克·威廉姆斯真的发布减持公告，大家现在就都完了。但你刚刚也听到了，他并没有打算就此善罢甘休。”
“但这件事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小孩子做错了事情，责任往往是需要大人承担的，”唐·瓦伦丁伸手再次拍了下罗纳德·希尔的肩膀，道：“如果我是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彻底把那家网站关停，然后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主动给艾瑞克·威廉姆斯一个交代。”
“唐，我可以这么做，但公司能不能暂时不要扯掉我的职务？”
唐·瓦伦丁再次摇头，道：“我等下会让黛博拉发布你的离职公告。罗纳德，振作一点，你也已经有超过3000万美元的身家了，离开了红杉，你依旧可以做一些自己的事情。当然，我认为现在你最重要的还是把这件事处理好。暂时就这样，我等下还有一个会议，你好好冷静一下吧。”
这么说完，唐·瓦伦丁就毫不犹豫地离开办公室，只剩下罗纳德·希尔怔怔地站在原地。
……
经历过开盘的下挫，上午的震荡，整个下午，纳斯达克指数都在缓步拉升。
截至收盘，纳斯达克指数已经冲到了3526点高位。
而且，很多投资人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一种略显诡异的现象。
整个纳斯达克市场，相对于其他勉强维持股价没有在上午的震荡过程中遭遇下挫的大部分科技股，萤火虫体系的雅虎、思科、亚马逊、高通等公司股票全部都出现了明显的上扬。
其中，雅虎网络公司的单日股票涨幅更是达到惊人的6.1%，市值从开盘1326亿美元蹿升到1407亿美元，单日市值涨幅达到81亿美元。思科公司的市值同样再创新高，截至收盘已经达到2956亿美元，距离3000亿美元大关只有一步之遥。
经过统计，只是这一波单日涨幅，就让整个萤火虫体系控制的资产规模增加了570亿美元，同时给艾瑞克本人带来了超过1１0亿美元的资产增值。
于是，傍晚时分，北美各地的电视晚报和互联网媒体纷纷再次对新科技浪潮发表一番感慨。
另一方面，虽然关于今天上午艾瑞克·威廉姆斯私生子女曝光的新闻已经在公众之中基本传开，不过，不只是已经被基本清除的互联网平台，大部分传统媒体都对这件事表现出了一种非常冷淡的态度。
当然，并不是没有质疑的声音。
时代华纳的CNN电视台就非常逆反潮流地专门做了一档晚间访谈节目，详细讨论艾瑞克对互联网媒体的打压是否已经影响到新闻自由之类的话题。
这其实同样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对于崇尚自由的西方人来说，这一话题一旦扩大开来，艾瑞克这种对新闻自由的打压显然比他的私生子事件更容易引起公众的反弹。
只不过，虽然CNN居心叵测，这一话题却并没有引起大规模的媒体跟风炒作。
其实，大部分新闻事件，往往都是在媒体才蜂拥炒作下，才变得越来越严重。
同样，失去了媒体的推波助澜，没有足够的與论引导，公众也往往会自然而然地觉得，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CNN独木难支，一颗潜在的重磅炸弹丢出来，结果却变成了一颗哑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