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道人生世代教为先
徐宝写,旁边几个威望高、权力大的人跟着看,不需要徐宝解释原由,他们就明白了。
“小宝你是打算让村中往后卖出的干豆腐上有字?”里正捋捋胡子,颔首说道。
“正是,往后是咱村子的招牌,旁人总不能连字一起学,敢学就告官。”徐宝笃定地说道。
他还准备寻个宋律看看,因为在以前的村子里没学过,仅仅是村长爷爷讲课时偶尔提过一两条,当作例子。
“好。”里正称赞一声,紧跟着喊:“把各家婆娘、闺女叫起来绣字。”
大半夜的,村子里一阵鸡飞狗跳。
徐宝则用毛笔在纸上不停地写‘上岗豆香’四个字,节省了别人瞄样的工夫。
大人一折腾,有觉轻的孩子醒来也不睡了,跟在大人后面转,顺便提前领糖,领徐宝从京城买回来的糖。
徐宝则靠着墙打盹,里正不让他回去睡,有事情好及时问他,见他眯着,怕夜寒他生病,就给他端来个泥火盆。
村子中的人不叫孩子到徐宝的近前闹,大人也尽量小声说话,态度变了。
当初徐宝刚来时,他们觉得孩子可怜,几天接触又发现孩子有骨气,等再过几天,村民们已经不知道应该乐成什么样了。
然后一个个地感谢老天爷,想起来还很后怕,怕万一徐宝没来到自己村儿,而是去了别的村儿,那自己还有钱赚了吗?
村民们尤其是看重一大锭的五十两银子,这银子里正拿了,可以用来抵赋税,虽说暂时不够全村儿租赋,但干豆腐还在卖。
到时候今年的稻子和大豆就不给往上交,留着自己吃。
还可以拿钱抵徭役,不给官府干活了,在村里做干豆腐。
越想村民越高兴,有人就跟守在徐宝不远处的里正说:“若是小宝早些来,连夏税的那茬麦子都不用交了,现在只能少一茬秋税。”
“哼!九子家的小子你这叫贪心不足。”里正看看靠墙轻睡的徐宝,压低声音:“你们摊上我,是你们八辈子求来的福气,什么时候我押过交不上税的人去县里打鞭子?”
“是是是,别的村里正可比不上你,逼着人卖地、卖房的还少了?也就是你,领着咱整个村子能抗过去,一年年的。今年就更好过了。”九子家的小子连忙奉承。
他说的是大实话,别村儿的里正可了不得,自己家有钱有地,才不管村里其他下等户怎么过活,但凡有交慢的就打,有交不上来的就放租子,然后对方还不上,拿田产和房子抵。
结果里正越来越富,别人越来越穷,穷到没了田产和房产,还要给里正种田的地步,一代代地还下去。
上岗村却不同,张姓人多,其他外来的也不被欺负,所以村子整体发展,真若有人家的田出产不好,里正会安排他给村子里干活,然后各家凑一凑,帮他把赋税交上,而不是借他加利息的租子。
因此里正不但权大,威望也高,村里的人都真心听他的话。
里正也自得,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骄傲,他对旁边的人说道:“行了,别卖弄嘴皮子,今年秋后的徭役我打算拿出来银子……”
“别,里正爷爷,不要用钱抵工。”靠墙眯瞪着徐宝突然出声,把两个人吓一跳。
徐宝揉揉眼睛,继续说:“里正爷爷,去问问今年有没有修河道和官道的徭役,若有,咱们村接了,把旁边的洧水沟修修,路也好好铺铺,那怕是往里搭钱,也要弄好。”
“修路和修河做什么?”那个九自家的小子有抵触,他不愿意参加徭役。
‘啪’他脑门被里正拍了一巴掌,接着里正说道:“小宝说得对,我去看看有没有咱村这段的活,有就揽过来,给自己村修还算徭役,怎么算都不赔。”
“没有也可以让它有。”徐宝又说,他确实是想修村子,把路再好好平平,河道清理,好养鱼,到冬天鱼就贵了。
河中可以一段段地拦上网,也就是迷~魂~阵,把鱼存下来。
再顺便找地方挖个渔塘,准备卖的鱼捞上来放池塘里,冬天如果下雪结冰,就在池塘里面漂火盆,烧竹炭,反正竹子多,不值钱。
到时候一斤鱼可就不是几文钱的事情,而是几十文。
不然冬天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干什么?
他如是想着,也就把话说给里正听。
里正边听边笑,眼睛快要笑没了,连连颔首:“好,听小宝的,我去商量商量,总归要有徭役,用钱去抵不划算。”
“冬天还要干活啊?”那小子又出声了。
‘啪’脑门挨打,里正的瞪着他说:“冬天你还要吃饭呢。”
转过头里正又换成笑脸,问:“小宝,知道你有学问,晓事理,你再说说,还有什么要做的,我把地方先给你腾出来,池塘就开在村西头,那片地不好,没人种,原本是等你换了籍,在旁边拾掇拾掇,算你的地。”
徐宝:“……”
当初自己多感动啊,觉得里正爷爷是好人,结果……
好吧,谁让自己那时表现出的能力还不够呢,里正是一门心思想让自己在村里教孩子,估计教孩子还打算给自己钱,所以地什么样就不重要。
而且村周围也不可能剩下好地没人占,给自己一片地,自己就算有了恒产,行,原谅你了里正,咱还可以继续进行下去。
徐宝看着对面的老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样子,只好打消了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老头的想法,人家不在乎的。
“里正爷爷,若还有大的空地,就给我留出来,总归不能让村子里的人冬天找不到活干。”徐宝没说具体的事情。
因为钱少,需要更多的钱来支撑,先要让村民们看到钱,然后投入进去时村民们才安心。
眼下说一千、道一万的,村民还惦记着干豆腐那点事情,不愿意去接受新的发展计划。
“留,全给你留下,那片地很大,是打算有钱了引水去泡,再上上粪肥,明年开春种稻子,偷着种,不入册的,好给谁家贴补一番,现在归你。”
里正顺着徐宝的话安排,说一不二,事情就定了。
旁边那小子没反对,他自己是不懂得如何做,既然能赚大钱的小宝说留,那便留,有了小宝,至少今年的秋税是不愁了。
里正答应下来,话一转,问:“小宝,那豆腐坊我们商量过,你占四成,其他人按出的力分,再留下一些钱归我管,你……”
“行,四成不错。”徐宝答应,他没说不要,他知道不要是不行的,会坏了规矩,他可以拿着分红的钱给村子里花,但不能把该有的份子让出去。
别说是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哪怕是九成或一成,他都答应。
钱最后还是要大量花在村里,用于村子建设,他需要的是一个位置,一个说出话来别人会支持的位置。
里正猜不出徐宝想的是什么,见他答应,高兴地提起第二件事:“小宝,村中的娃娃们求学是真难呀,花钱多不说,到镇子里路远,不在身边看着,大人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是呀,我弟弟就去镇子里读书,一旬回来一次,去接耽误干活,不接又怕他路上遇到什么。”那小子附和。
里正没拍他,还露出赞赏的样子,再对徐宝说:“若到村子来的是个寻常讨饭的,村里人心中也就不惦记个啥,可是你来了,头前去京城回来的人说过你在京城的事情,知道你写诗词张口便来,你看……”
徐宝点头,他在教孩子的事情上不愿意耍手段,比如说为难了,谈条件了,等等。
所以他很痛快地答应道:“在京城我已想好,回来教村里的娃娃们,男娃、女娃皆教,不用村里给我什么束脩,我不缺那口饭吃。”
里正登时激动,两手不停地搓着:“要依师礼的,哪能让你白教,小宝你说让我们做什么?”
“单独建一个学堂,要有大院子,要有二层,往后学堂需要村子里出钱出力,村子里的人不准……”
“成,小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建,给娃娃们盖房子,要钱给钱,要人出人,但凡村里的人,只要你看着有用,让他给学堂做事情,谁不答应我就收拾谁。”
不等徐宝把话说完,里正开始保证。
他的想法简单,自己这辈子是没啥大出息了,但是后辈中应该出有出息的人。
他是听过从京城回来的人说过的,说小宝在那里写双悬小楷字,说小宝出口成章,说他的一首词让卖盐的铺子前买的人排队,说一个对子让一个小店客人不绝。
他觉得这就是出息,学出来的出息,比苦哈哈种地强多了。
旁边那小子跟着激动,同样搓手:“我,小宝,宝郎,我,我也能跟着学识字吗?”
‘啪’“你学个甚?”里正瞪过去:“读书是很苦的,你连活都不愿意干,学学学,你学得会吗?老实去做事,看看磨边的豆子缺没,缺了抬一袋子过去,快去。”
那小子被赶走,很不甘心,以前是家里没钱,自己要干活,有了弟弟,才让弟弟去读书识字,现在小宝不要钱,自己为什么不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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