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沆瀣一气
刘德威怒视韦义节极其不悦。
身为刑部尚书尚且不知那长孙澹何时身亡属下便已然急匆匆的赶赴现场想要接管凶案并且与京兆府的官差大打出手。就连搜获了重要物证都瞒着自己这是要将本官架空么?
面对上司的怒火韦义节怡然不惧。
论家族、论出身他比刘德威更显耀!
彭城刘氏算什么?
京兆韦氏才是真正的簪缨世族!
其曾祖父韦孝宽是北朝著名的军事统帅仕周为太傅、尚书右仆射、雍州牧郧国公;其祖父韦总仕周为骠骑大将军、右宫伯、京兆尹、河南怀公;其父韦圆成是韦总的长子为隋开府仪同三司、陈沈二州刺史袭爵郧国公;其叔父韦总次子韦匡伯是太宗昭容韦尼子之父在隋朝时为尚衣奉御、舒国公;韦圆照韦总三子尚隋丰宁公主杨静徽为驸马都尉;其姐韦贵妃乃是李二陛下妃子贞观元年四月拜册的“四夫人”之首……
韦元通之流不过是京兆韦氏的偏支便已然实力成为关中翘楚!
他从贞观三年开始便担任刑部侍郎上有家族庇荫又有自己兢兢业业却一直屈居副职心中焉能心甘?
刘德威这个老匹夫凭什么就能长久的骑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颐指气使?
刘德威面现怒容诘问道:“韦侍郎说言之事为何本官一概不知?”
韦义节从容答道:“尚书您日理万机加之德劭年高卑职何以敢事事都烦扰尚书您?故此这等小小不言之事卑职代劳即可。”
刘德威气极而笑:“小小不言之事?好一个小小不言之事!事关一位从二品的高官、堂堂京兆尹一位世家子弟的性命居然在你眼中便是小小不言之事?”
“尚书明鉴此事先前卑职并不知道其中牵扯重大只是有人来举报鄠县驿馆发生凶案便派遣侍郎段遵前去审理勘察孰料会与京兆府的差役发生冲突?更不知道段遵回城之时居然顺手擒获一名贼子便能搜获一件有关于房俊的证据……”
段遵并不是左右侍郎之一乃是刑部郎中。
不过前隋之时在六部之内常有将郎中尊称为侍郎之举而在真正的侍郎前面都会加上“左”、“右”的尊称以区分……
韦义节轻描淡写将责任推卸干净。
刘德威点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么此事皆由韦侍郎处置即可与本官无涉。”
言罢起身便欲离去。
不是想要架空本官么?
那行给你这个机会。
反正这是一滩浑水本官还得想着如何脱身而出呢见你争着抢着要上那你就上呗!
本官年过六旬风光一世就算被你挤兑下台又如何?
这种事情绝对不参合。
韦义节对于刘德威的反应有些愕然不过旋即便明白了刘德威的心思。
金蝉脱壳啊……
赶紧给长孙濬使个眼色。
长孙濬赶紧说道:“尚书请留步!在下有一物交于尚书。”
刘德威冷笑道:“尔等已然串通一气又与本官何干?你们自己寻死本官成全你们便是。”
长孙濬急忙从袍袖之中掏出一张信笺双手递上说道:“尚书明鉴此乃虢王殿下手书……”
虢王李凤乃是刘德威女婿……
刘德威对这个女婿甚为看重不知信中所言何事唯恐坏了女婿的大事只得接过。
刘德威细细看过顿时脸色一变怒道:“尔等自去勾当何以拖人下水?”
自己那个傻女婿居然牵扯进了这件事……
韦义节默然不语。
另一位右侍郎张允济抬头望天。
长孙濬悲戚道:“吾弟惨死家父一夜白发悲怮欲绝。凶徒不除何以彰显天威何以维护正义?还请尚书不畏强权主持公道!”
刘德威心念电转思讨得失。
看情形非但是韦义节参与其中便是张允济也脱不掉干系整个刑部怕是已经全部被收买自己完全成了孤家寡人。况且虢王能够给自己写这封劝导自己参与的信笺那边必然再难以脱掉干系……
少顷愤然拂袖道:“蝇营狗苟之辈某不屑与之为伍!”
当即退至后堂。
余下满堂官员尽皆愕然……
长孙濬问道:“韦侍郎……这该如何是好?”
韦义节稍作沉吟沉声道:“无妨尚书不过是一时忧虑冷静一下必然会看清形势至不济也是置身事外无关大局。”转而问向对面的张允济:“张侍郎依你之见如何?”
张允济笑了笑淡然道:“尚书之下以韦侍郎为尊一切由您定夺吧。”
自古以左为尊。
韦义节暗骂一句:老狐狸!
这是既想要坐收红利又想置身事外不担责任!
不过他没耐心跟这个老滑头斗法眼下必须将这件案子办得铁证如那些允诺与他的人才会信守承诺将自己一力推上刑部尚书的宝座……
韦义节当即接管了刑部大堂。
“先将物证呈上来若是确认无误便将房俊缉拿归案。”
自有书吏将自程务挺那里得到的玉佩盛放在一个托盘当中呈到韦义节的案头。
韦义节仔仔细细看了一眼问道:“长孙郎君此乃何物?”
长孙濬答道:“这块玉佩乃是文德皇后之物。本是长孙家祖传之宝在文德皇后嫁于陛下之时作为陪嫁之物甚得文德皇后之喜爱。文德皇后殡天之后陛下将之赐予晋阳公主以为寄托思念之物。后来晋阳公主将其赠与房俊此事无论宫内宫外尽皆知晓。而现在这块玉佩却出现在吾弟手里临死之际亦要死死的攥住可见必是房俊行凶之际被吾弟趁其不备而夺下。天理昭昭这才让吾弟之死有了线索。”
韦义节点点头转而看向刑部诸位官员问道:“诸位可有话说?”
一位主事说道:“想必长孙郎君不会编出这等谎话来诓骗于吾等既然陛下、晋阳殿下都知道这块玉佩若是撒谎岂非当即便被拆穿?故而最低限度来说长孙澹临死之时房俊应当是在现场的长孙澹之死房俊脱离不掉干系。”
余者尽皆赞同。
无论是不是跟韦义节暗中勾结亦或站在房俊那一边都不能否认这个逻辑。
韦义节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将房俊缉拿归案然后安排审问人证命其与房俊当堂对质。”
各位官员一致同意。
当即命令衙役即刻前往京兆府缉拿房俊归案。
是“缉拿”没有驾贴没有文书。
已经将房俊当做犯人来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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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程务挺被刑部差役抓走?”
房俊愕然问道。
一个京兆府巡捕房的小头目一边擦着汗一边回道:“正是!卑职当时就在金光门不远处执勤。右屯营不知何故派遣兵卒将金光门封锁严查出入的百姓程参军大抵是从城外返回被右屯营的兵卒设计擒拿。卑职一路尾随见到他们将程参军直接押解进了刑部衙门……”
他不知程务挺出城办理什么任务但是堂堂京兆府司录参军却被右屯营给擒拿继而送到了刑部衙门……
怎么看这其中都透着不寻常故此急急忙忙赶来向房俊禀告。
房俊面色凝重。
他尚且不知程务挺在鄠县驿馆之内是否得到了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证据但是程务挺这般匆忙的赶回长安必然是有个什么发现。
若是果真有什么证据……
现在必然已经落到了刑部手里。
只是刑部尚书刘德威也参与进去了吗?
哪怕他未曾参与仅只是置身事外也甚为不妙……
门口传来通禀之声有刑部官差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