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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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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二章 一份“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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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机愈大机遇自然也就愈大。

  若是一败涂地自不必说房俊必定死守河西宁肯战死沙场亦不会后退一步。身后就是关中帝国京畿所在退无可退。他薛仁贵亦是如此一旦西域失陷阿拉伯人的军队就顺势东进直扑河西届时房俊面临前后夹击必败无疑。

  可若是胜了那便是鲤鱼跃龙门一战成名天下知。

  逆境之中以少胜多、反败为胜那是唯有古之名将才能够做到的事情。若房俊守住河西自己守住西域那么必定功勋盖世、青史垂名。

  哪怕是千年之后子孙后代都要仰望今日之战歌功颂德心悦诚服。

  薛仁贵只觉得一颗心“霍霍”跳动。

  谁能不好名呢?

  对于仕人来讲生死事小名望事大。多少人愿意搏一个青史留名甘愿直面死亡?

  而身为一个军人对敌临战、马革裹尸更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若能一战而定下流传后世之勋名纵然身死阵前亦无憾矣。

  当然身为一军之统帅不能时时刻刻惦记着名望功勋一切要以大局为重。而安西军眼下之局势便是固守西域不使阿拉伯人横扫西域、突入河西进而威胁关中。

  在此大战略之上无论碎叶城也好疏勒镇也罢甚至轮台、交河皆可舍弃。

  最后之战场便是玉门关。

  这是安西军之底线纵然全军覆没数万将士埋骨西域亦不能使敌寇越雷池一步。

  而在此之前自可以发挥灵活机动之战术坚壁清野也好迂回作战也罢主要目的便是不断的消耗敌寇的有生兵力拖住他们前进的步伐将其死死的拖在西域。

  书吏奉上香茶薛仁贵自己斟了一杯坐回到书案之后提起毛笔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看着墙壁上的舆图脑海之中勾勒着敌寇有可能的进军路线然后思忖着如何排兵布阵如何诱敌深入又该如何设下伏击利用有限的兵力在西域这一片广袤的土地之上与敌寇竭尽全力的周旋并且取得最终之胜利。

  战前根据多方信息汇总之后预订作战之策略是薛仁贵一以贯之的习惯。

  正所谓“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

  当然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往往一个不起眼的变化便会使得局势陡然逆转事先准备做得再是充分若是一成不变的依计而行结果唯有惨败一途。预定下大体战略设置出处某一个计策、埋伏再根据实际情况不断的修改、推进、完善这才是为将者应当做到的。

  就如同李孝恭所言那般冲锋陷阵自有麾下将校去做一军之主将再是骁勇亦是白费必须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那才算是合格。

  ……

  碎叶城校尉元畏忙碌一天到了晚上宵禁之后方才回到住所。

  脱去鞋子让仆人烧了热水沐浴一番换了一身常服跪坐在堂中的地板上慢悠悠的享用着丰盛的晚膳还开了一坛好酒感觉这才是生活的模样。

  元家虽然落魄但是偏支远房散落各处犹有几分底蕴他也算是世家子弟。

  从小锦衣玉食到了这条件艰苦的西域几年时间才算是适应过来不过骨子里那种世家子弟的优越依旧未曾褪去闲暇之时也总是愿意好生的享受一番亦算得上是苦中作乐。

  老仆从外头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躬身道:“郎君有客人前来拜访说是长孙家的人。”

  元畏正自吃酒闻言差点呛到忙问道:“可说了何事?”

  他现在最怕见到长孙家的人。

  元家落魄子弟不得不依靠关陇贵族们在军中亦或官场之上存活元畏又一贯紧贴长孙家对其言听计从长孙家来人拜访算是好事应当是有需要他出力的地方。

  世间之事究其根本不过是“交换”两字而已他给长孙家出力脏活苦活累活全都干犹如鹰犬走狗一般然后长孙家提供给他亟需的政治资源助他一步一步高升这本是互惠互利相互利用。

  然而上一次长孙淹恳请他帮助剿灭一伙大食人匪盗却不慎将长孙濬乱刀杀死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一个梦魇。

  长孙无忌那“阴人”护犊子是出了名了若是知道儿子死在自己手中岂能善罢甘休?

  非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了不可。

  所以一听是长孙家来人心里便“咯噔”一下下意识就觉得会不会是长孙无忌派人索命的……

  不过转念一想长孙淹应该不会如此无能。

  再怎么说长孙濬之死都不能摊在他的头上他只是听命行事是长孙淹自己没弄明白故而导致长孙濬之死。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自己固然会被长孙无忌当作泄愤之对象他长孙淹岂非更惨?

  按照眼下长孙家的形势长孙淹可是有希望继承家主之位的断不会让这件事泄露出去。

  然而想到这里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既然长孙淹有希望继承家主之位那么长孙濬之死的真相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外界知晓。而知晓长孙濬之死真正过程的唯有自己与长孙淹那么长孙淹会不会干脆杀人灭口将这件事彻彻底底的湮灭下去世间再也无人知晓?

  甚至于思维再发散一些想象力再丰富一些长孙濬之死既然最大的得益者是长孙淹那么会不会这看似巧合的一切都只是长孙淹暗中谋划?

  ……

  娘咧!

  元畏暗骂一句世家门阀当真除去外表的风光显赫之外内里全是肮脏龌蹉。虽然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长孙淹谋害了长孙濬但是这种可能是极其存在的他原本就是世家子弟对于这种骨肉相残、手足阋墙的故事不要听得太多……

  放下酒杯元畏叹气道:“让他进来吧。”

  躲是躲不掉的自己身在军中受到关陇门阀的节制若是长孙淹当真要将他灭口迟早得去面对。

  “喏。”

  老仆躬身退出到了门口又听元畏叮嘱道:“将下人都斥退吧左右不得有人靠近。”

  鬼知道长孙家派人来谈些什么最好不要让家中仆人听去。这老仆是他前来安西军赴任之时从家中带来的最是忠心可以信赖。

  老仆应了转身出去将长孙家的人带进堂中自己则退出去将左右仆人尽皆赶走站在门口看门。

  长孙家派人的是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一身文士打扮颌下长须乌黑整齐相貌不俗气度甚好。

  “在下长孙汉见过元校尉。”

  “毋须多礼请入座。”

  元畏摆摆手这个名字他有所听闻算是长孙家往来西域的商队中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人物据说是长孙无忌族兄的子嗣甚得长孙无忌之信赖。

  让了个座然后问道:“是否要一同吃一杯水酒?”

  长孙汉含笑道:“在下此前刚刚用过晚膳谢过元校尉。”

  元畏也不勉强将杯中酒喝干放下酒杯正襟危坐问道:“不知足下前来有何见教?”

  长孙汉道:“不敢当。此番前来只是问问元校尉何以城中忽然下令各地商贾尽皆迁往轮台城且库房之中的货殖亦要一同运走?”

  元畏蹙眉道:“此乃安西军司马薛仁贵的命令长孙家难道意欲不遵军令?”

  长孙家即便是最鼎盛之时也不可能罔顾军令自行其是这般跑上门来难道是认为他元畏能够影响薛仁贵?

  长孙汉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捋着胡须摇头道:“自然不敢。不过别家倒还好说不过是迁徙一番费时费力罢了。但是长孙家在碎叶城中囤积了大批货殖价值不下千万之数。如今一道令下便不许通行丝路且需全部前往轮台城这一里一外损失实在是太大。元校尉与长孙家素来交好吾家四郎更是与元校尉交情莫逆故而在下此番前来询问一下是否有通融之处?若有则长孙家感激不尽。”

  说着从衣袖之中取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右手盖在上面用食指敲了敲看着元畏道:“长安城中永和坊一处三进的院落此乃谢礼。”

  元畏一双眉毛顿时挑起。

  永和坊一处三进的院落价值起码上千贯一出手便是如此之重的谢礼事情很显然不仅是“通融”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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