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阴霾重重
李承乾安抚道:“将军毋须在意贼人居于暗处处心积虑吾等一时不察自然难免入其彀中。不过自古邪不胜正似这等阴私龌蹉之辈已然背弃天道纵然得逞一时又岂能成事?”
不看感恩戴德的李君羡转而看向萧瑀郑重道:“朝堂之上还需仰仗宋国公您多多支撑务必不使朝政紊乱。那些个御史言官们您也要提点几句千万别被贼人所操纵利用。眼下父皇东征正值紧要关头若是长安生变恐辜负父皇之重托使得父皇百万军中尚需顾忌长安此孤之不孝也。”
这话既是提点更是警告。
别以为我这个太子是个泥捏陶塑的若是有人让我在父皇面前失望危及储君之位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
你萧瑀是清流领袖前任御史中丞刘洎又与你焦不离孟、言听计从如果风波从御史言官那边惊起波澜我就唯你是问。
萧瑀面皮抽了一下无奈之下只能颔首道:“殿下放心老臣知晓轻重若有御史言官受人怂恿操控定当严厉申饬确保朝政平稳。”
虽然有些委屈可是这种被太子倚重的感觉却甚为不错或许这就是宰辅之首、简在帝心的优越感。
不知怎的他忽然希望房俊那厮干脆别回长安才好如此自己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太子面前第一重臣执掌大权、深受器重心甘情愿给太子卖命倒也不错……
李承乾略微松了口气有萧瑀全力支持? 朝政就不会发展至不可收拾之地步。
只是他这一口气尚未完全吐出来便听得有内侍又过来禀报:“启禀殿下京兆尹马周求见。”
李承乾与萧瑀、李君羡二人对视一眼? 道:“宣。”
“喏!”
内侍退出? 未几? 京兆尹马周一身官服上前鞠躬施礼:“微臣马周觐见太子殿下。”
“平身。”
李承乾抬手虚扶? 看着马周身上的官袍? 蹙眉问道:“爱卿请入座……京兆府这么早便上值?”
马周却并未入座直起身扫了一眼萧瑀、李君羡心中微微一沉? 答道:“京兆府衙门卯时上值? 不过今日坊门刚开? 韦家便堵在门口求见微臣? 言及其家中子弟韦正矩受人诓骗误入九嵕山皇家禁苑? 之后生死不知? 又有人半夜在其府中投书说是韦正矩已然受奸人所害解送至‘百骑司’遭遇严刑拷打伤重不治……微臣感觉事有蹊跷不敢怠慢? 故此入宫觐见殿下? 恳请殿下决断。”
都是宦海沉浮的官油子? 即便平素行事正直、心性清高? 可是耳濡目染之下岂能不知这件事漏洞处处极不寻常?
且不说韦正矩已然身死是真是假? 就算是真可事情发生在九嵕山之后又解送“百骑司”长安如今虽然取消宵禁可各处城门却依旧紧闭除去极少数人有特权叫开城门之外消息是如何传递至韦家?
幕后种种昭然若揭。
李承乾轻叹一声喟然道:“韦正矩……已然于昨夜暴卒在‘百骑司’刑房之中。”
马周一脸震惊。
李君羡便又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马周沉吟少顷沉声道:“贼人之手段并不高明然是种种巧合之下怕是不仅‘百骑司’难辞其咎便是皇家也难脱干系。”
说到底韦正矩死了京兆韦氏素来将其视为下一代的领军人物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于皇家禁苑被擒而后稀里糊涂的解送“百骑司”更在“百骑司”刑房之内暴卒……
这种话语如何跟韦家解释?
便是寻常时候京兆韦氏怕也不能这般任由族中嘴杰出之子弟这般不明不白的死掉更何况既然贼人设下这等谋算势必会对京兆韦氏加以挑唆蛊惑更有先前京兆韦氏险些被拖进深渊之事……
怕是说也说不清了。
萧瑀提醒道:“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贼人必有后手吾等只能严加防范。然而首要之事便是韦正矩之尸首如何处置?”
李承乾断然道:“此事不能瞒天过海立即将韦正矩之尸体交由韦家并且向其说明事情真相。韦家相不相信是另外一回事但若是吾等将其尸体隐藏幕后之贼子必然借机生事事情之走向愈发不可控制。”
主动将韦正矩是尸体交出去还可以说是心中坦荡可若是耍小聪明将韦正矩尸体藏匿或者毁掉事后必然遗患无穷一旦被韦家得知且不说其反应如何皇家与“百骑司”这口黑锅就算是背定了——你若非做贼心虚为何要毁掉韦正矩的尸体?
到时候就算身上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马周颔首道:“正该如此韦正矩之死颇多蹊跷若是韦家追究不放殿下大可命三法司立案侦查万万不可自作聪明授人以柄。”
李承乾道:“查肯定是要查的贼人这般嚣张居然敢谋算皇家与‘百骑司’其心何其歹毒?若是不将此人揪出来孤寝食难安!”
众人商议了一会儿天色已经大亮。
马周起身道:“微臣暂且告退返回京兆府衙门将韦正矩之事告知韦家而后领韦家人前往‘百骑司’领取尸体。”
李承乾颔首道:“态度好一些此番想必韦家亦是受人陷害心中委屈爱卿不可逼迫过甚。”
马周道:“喏!”
这才转身走出去。
萧瑀捋着胡子心中不以为然。
怎地就知道韦家是受人陷害?就因为死了一个族中所谓的杰出子弟?古往今来“苦肉计”可是屡试不爽。
再者说来韦正矩如今诺大之名声大多是京兆韦氏营造出来的其人文才、武功皆未曾有所建树如何就称得上“杰出子弟”了?分明就是一个平庸之辈。
牺牲这样一个平庸之辈来谋划大事实在是再也划算不过……
李承乾却也不傻先安抚了马周继而回头对李君羡道:“将人手都撒出去一边查探韦正矩之死因一边严密监视韦家若有异动即刻来报。另外即刻派人手持孤之令牌出玄武门通知左右屯卫令其全军皆备严阵以待一旦接到孤之命令立刻由玄武门入城接管长安防务!”
原本长安城内便潜流汹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如今韦正矩之死又好似一点火星溅入这堆干柴之中万一引起滔天大火可如何是好?
凡事都得往最坏处想预先准备方能临危不乱……
萧瑀提醒道:“若非万不得已还请殿下莫要左右屯卫入城……右屯卫如今只剩下半支且房俊出征在外只余下一个副将高侃统御战力如何尚未可知。而左屯卫……不可亲信。”
李承乾连连颔首深以为然。
柴哲威那人怯敌畏战、猥琐不前连装病这等手段都使得出足见其操守实无底线。
一旦长安城内有变谁能保证柴哲威不会被贼人拉拢、利用进而倒戈相向?
他原本就不是东宫一系……
右屯卫之忠诚固然毋须质疑但正如萧瑀所言只剩下半支右屯卫在高侃统御之下能否担负得起玄武门之安危都尚且未知若是右屯卫生变如何能够予以镇压?
当真将右屯卫放入长安城内是福是祸实在是始料未及……
萧瑀又道:“此刻已然将至卯时今日朔日朝会殿下还请做好准备必然有人兴风作浪。”
这几乎是肯定的。
古往今来任何时候做任何事情都得讲究一个名正言顺如今若是不能堂而皇之的将韦正矩之死归咎于皇家、归咎于“百骑司”使得手握监国之权的太子遭受千夫所指幕后之人一切意图又有什么用处?
所以毋须过多猜测稍后看看有些什么人跳出来便能够大致有一个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