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重臣陨落
苏加相信自家大帅的判断但……
“响应晋王的究竟是谁?”
尉迟恭喝着茶水将口中的茶叶梗子吐掉没好气道:“这什么破茶叶……攸关晋王生死成败未到最后关头旁人谁也无法得知。”
话虽如此他心中难免有所猜测只不过关中、长安那些手握重兵的将帅们除去寥寥几人其余人等似乎皆有可能。
放眼望去哪有几个忠贞之士?
不过大家也都有各自的理由咱们忠的是这个国而非哪一个帝王若帝王不贤自当起兵讨之、替天行道……
这就是未能得到先皇全力扶持的弊端权力传承不能一以贯之、承前启后、顺利过渡导致诸多野心勃勃之辈试图从中渔利。即便当年李二陛下之雄才伟略、英明神武即位之初依旧要面对高祖皇帝以及隐太子的旧党甚至是前隋余孽的攻讦破坏动辄前功尽弃何况是根基浅薄、长与妇人之手的李承乾?
很多时候忠诚是以利益为基础的没有共同的利益谁会拿身家性命为你尽忠?
若说戍守边疆、抵御外辱也就罢了可眼下仅仅是一场皇位争夺像徵着权力的更迭完全没必要为了所谓的忠诚去殊死奋战……
茶水不好喝尉迟恭将茶杯放在桌上问道:“程咬金那边怎么样了?”
无论如何清空前往长安道路上的所有威胁这才是重中之重而程咬金的左武卫恰好处于晋王大军进攻长安的侧后方可以随时远遁也可伺机从后掩杀若不能将其解决危险重重。
只不过程咬金这人看似憨直实则狡诈满肚子花花肠子着实不好安抚。
苏加也无奈:“末将告知卢国公其子程处弼安然无恙但卢国公似乎根本不将程处弼的生死放在心上直接将末将斥退……他只说会考虑但到底是何心思根本看不出。”
尉迟恭哼了一声:“区区一个幼子之生死又如何能够影响到整个家族的荣辱成败?晋王殿下有些狭隘了。程咬金是个麻烦啊令人头痛。”
按理说晋王的诚意已经表现得十足封国于自古盐铁之利甲于天下的齐鲁之地几乎等同于将帝国东部最为富庶的地区赐予程咬金形势上使得青齐四州虎视山东完全可以割据一方、自立为帝。
自古以来任何一个中央政权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让步、承受这样的风险然而程咬金却迟疑不决……
只能有一个解释皇帝那边给予了等同甚至更好的条件。
但尉迟恭认为皇帝的条件绝对不可能比晋王更好即便是等同都不可能只有一无所有的晋王才会“崽卖爷田不心疼”为了千秋帝业出让帝国根基。
那程咬金在迟疑什么呢?
尉迟恭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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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雨细密的雨丝随着秋风飘飘荡荡沁凉微冷禁苑之中青黄相间的草木被雨水淋湿落叶厚厚的铺在地上一片秋凉残破。
房俊早起随着兵卒绕着禁苑跑了十里地除了一身透汗也不觉得气候湿冷回到营房用过早膳的时候被云层遮挡的太阳仍为露头。
却有宫中内侍前来传递一个坏消息尚书右仆射、太子少傅岑文本病情严重、药石无效于卯时初刻病故……
房俊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心情沉下去。
虽然岑文本这几年一直缠绵病榻但毕竟刚刚年过五旬身体尚未油尽灯枯有着最好的医疗条件即便不能痊愈拖延时日倒也不难。
此刻骤然离世着实令人意外。
这可是如今的尚书右仆射、太子少傅自萧瑀叛逃之后当仁不让的文臣领袖李勣之下的朝中第二人位高权重、威望卓着这般去世必然引发朝廷的巨大动荡。
没有他压制朝中文臣鬼知道以后将会出现何等样的舆论……
沉吟片刻房俊问道:“陛下有何指示?”
内侍道:“陛下希望越国公入宫一道前去岑府吊唁。”
萧瑀叛逃之后岑文本便是朝中文臣的一座山峦为稳定朝中局势立下大功李承乾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甚至是超规格的哀荣。
房俊想了想道:“去回禀陛下军营之中尚有一些军务亟待处置请陛下先去微臣稍后联系江夏郡王与郡王一起自玄武门出城、芳林门入城前往岑府吊唁。”
内侍不解但也不敢多说躬身应下转身离去。
房俊将程务挺叫进来吩咐道:“岑文本去世陛下让我前去吊唁我先去玄武门见李道宗约其同行你留守此处务必打醒精神严密关注各方动静若有异常可专断行事率兵进入太极宫母须等我回复以免贻误战机。”
随着岑文本的去世朝中文官系统势必引发一场动荡有人谋求上位有人阴谋打压不可避免的就会牵扯到军方。原本军方已经被晋王私下联络搅和得好似一摊浑水再被文官搅和一下鬼知道会否发生些什么不可预测的变化。
现在晋王已经挺近白鹿原最终的大战一触即发丝毫不敢大意。
所以他即便离开禁苑也要将李道宗一起拽着若李道宗拒绝同行他便马上返回此地坐镇……
程务挺知道轻重颔首道:“大帅放心末将必然保持警惕绝对不会犯错。”
“如此就好。”
房俊换了一套常服将头发绾其戴了一个束发头冠肋下佩刀出门在亲兵簇拥之下翻身上马带着一众亲兵进入玄德门沿着宫墙一路向西进了重玄门抵达玄武门下。
玄武门乃宫苑重地即便认得策马而来的房俊依旧有兵卒上前阻拦询问事由。
房俊简略说明然后驻足站在原地看着兵卒小跑着前去通禀。
未几一身戎装的李道宗带着亲兵走过来至房俊马前驻足面色凝重问道:“岑江陵何时病故?”
因岑文本的爵位乃江陵县子旁人以示尊敬多以此相称。
房俊道:“方才陛下派人传讯说是卯时病故命吾前去吊唁不过若以此事为由穿越宫廷难免有所不敬故而借道玄武门出城再由芳林门入城也约着郡王您同行不知意下如何?”
只要李道宗拒绝他立刻打马返回禁苑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任由李道宗坐镇玄武门而他却离开禁苑。
李道宗目光深沉的盯着房俊看了片刻显然明白房俊的用意想了想颔首道:“自然要去吊唁一番的与二郎同行再好不过请吧。”
让麾下牵来战马翻身而上然后引着房俊及其亲兵出了玄武门沿着北侧宫墙向西急行一段由芳林门入城沿着长街穿过掖庭宫外的宫墙一路向南抵达皇城之外的布政坊。
阴沉的天空之下整个布政坊已经被白幡所湮没朝廷官员早早抵达岑府操持葬礼各种事宜坊门处车马辚辚无数达官显贵抵达于此尽皆下车下马人群熙熙攘攘而后步行进入坊内以示尊敬。
长街之上响起一片急促的马蹄声几乎所有人都循声望去见到数十匹战马踩着青石板路面一阵风也似的疾驰而来到得近前齐齐勒马站定房俊、李道宗翻身下马将马缰丢给各自的亲兵并肩走进坊门。
门前拥堵的人群纷纷避让两侧待两人经过之时各自出声打着招呼。
两人不苟言笑只是冲着诸人略微颔首致意便大步走入坊门前往岑府。
到了岑府门前自有岑家子弟披麻戴孝在此迎候宾客见到房、李二人赶紧迎上前来。
房俊见是岑长倩便上前拍拍他肩膀宽慰道:“节哀顺变。”
岑文本兄弟三人长兄岑文书早已去世岑长倩是岑文书的儿子也是岑家的长子嫡孙自幼聪慧岑文本视如己出极为爱护故而岑文本虽然只是岑长倩的叔父但如今岑文本病故岑长倩必是与丧夫之痛无异。
岑长倩俊朗的面容满是悲戚强忍着泪水谢过房俊又与李道宗见礼李道宗则板着脸略微点头并不说话。
而后岑长倩陪着两人进入府中直抵灵堂。
灵堂之外有礼部官员在此操持丧礼见到房俊赶紧迎上前见礼而后询问一些事宜毕竟现在房俊仍然是礼部尚书所有礼部官员的顶头上司……
房俊不耐烦道:“你看我像是明白这些规矩礼制的?该不会是问一问我等到有何事情出了差错便往我身上推吧?该干嘛干嘛去改进滚蛋有事去问仲达公!”
岑文本乃当朝重臣从一品高官丧礼的规格极高各种规制、事宜繁冗复杂房俊就是个挂名的礼部尚书连礼部衙门都没去过几次哪里懂得这些?一旦瞎指挥出了半点差错岑文本生前那些门生故旧怕不是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他……
那礼部官员一脸无语这种丧礼的规格极高绝非他这种品级的官员能够总揽全责可顶头上司一副不闻不问置身事外的态度让他怎么办?
万一出了差错房俊不肯负责难道他这个小官就能负责?
可在他瞪眼无奈之间房俊已经与李道宗并肩进入灵堂在岑家子弟的还礼之下向着岑文本的灵位敬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