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悯

  云龙河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毕竟巴哈姆要塞还属于龙辉省管理，而龙辉省的布政使却是龙骑四天王之一的墨班。

  云龙河非常头痛，毕竟这些帝国龙骑他一个都得罪不起，而且此事处理不好他没准会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于是有些硬着头皮的问道，“此事墨班大人可知道？”

  “我奉皇帝陛下的旨意带宇武回帝都，关墨班什么事？”李维似是有些不悦，但是他的心里也清楚，巴哈姆要塞就像是插进龙辉省内的钉子，墨班那里何尝不是想把这颗钉子摘除。

  半响，云龙河说出了最后一个关键，“宇武本人的意愿也不是那么好左右的。”

  李维慢慢地品着杯中的茶香，大脑中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虽然这次前来做足了准备，但是宇武的战力他可是非常清楚。而且也正是因为宇武的强大战力，那边才急需他返回恒辉城。

  “呵。”李维借着喝茶水的动作遮掩了自己轻轻的一声自嘲，他这个所谓的帝国元帅，不过是个几乎被架空的光杆司令罢了。

  “宇武会和我一起回去的，挑战者嘛，有人挑战他便是了……”

  然而李维话音落，突然整个管领府都能感受到一股豪气之声，分不清其从哪里传来，但是整个管领府的一切都在此声中随着音调而颤动——

  “吾宇武，看来有人要来挑战呐！”

  宇武一声犹如在堂厅内落下的响雷，除云龙河与李维以及他身后的少年外，其余人等均被这突来一声威吓震得耳根生痛。

  那李维身后的少年闻声双眼冷的一闪，仿佛体内血液沸腾一般，脸上神色则流露出一种期待。

  李维看眼云龙河，内中暗叹道，“近十年未见这宇武，没想到宇武的实力又强劲不少。这声威吓是想让老夫空手而归吗。”

  “哈哈哈哈——”

  宇武那声威吓余音未绝，其人已然大步踏入厅堂中内，环视四周大声而笑。其后紧跟进来十余名士兵，盔甲不整略带狼狈，其中一名士兵在跟进来时仍然本分地叫道，“大胆，竟敢私闯管领府！”

  那士兵所言未完，云龙河便伸手一挥，打断道，“罢了，你们退下吧。”

  “是，大人！”那十余名士兵听到云龙河吩咐，不再有言，离开时竟有几个人一瘸一拐地退出门外。

  宇武视线扫过堂厅，在云龙河身上略带停留，便转到了李维那里。宇武做了一个标准的帝国军礼，同时说道，“宇武参见元帅大人！”

  李维闻言心中暗叹一声，二人之间那十几年前的隔阂，使得现在他们见面真是形同陌路啊。

  “十多年啦，你在这巴哈姆要塞可还好？”

  李维这话一说出口，心中便不由得苦涩起来，二人说这客套话，表明确实是无话可言。

  “不牢元帅惦记，整日喝酒遛狗，比不得您在帝都风光。”

  宇武淡淡而言，径自走到一巴哈姆要塞要员的案前，也不管那人脸色，拿起案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壶嘴吸允起来。

  李维心想这趟果然不会顺利，索性直接奔入主题，但仍然带着试探性的口吻说道，“陛下旨意，着你回帝都复命。”

  “哼哼，当年想当稳皇帝的，有想弄个什么四天王的，有想多搜刮些领土财富的，当然还有想当元帅的。”宇武放下茶壶走到李维十步距离停下，缓缓而言，“结果呢，结果呢？”

  李维有些苦笑，人都有膨胀的时候，更何况有些人已经触到了顶点。

  “从那蛮荒之地重见天日，难道不是陛下的恩惠么？我们开疆裂土建立大好帝国，我们……”

  “哈哈哈哈！”

  宇武用笑声打断了李维要继续说的话，其笑声中混着些无奈与悲凉，“好一个我们，我们，我们啊！”伤愁感充斥着宇武的内心，低着头念了好几遍“我们”这个词。

  “十七人！”宇武猛地抬头瞪着李维，目光里已经有些愤怒的火苗。

  “够了！”李维目光扫过厅堂内的其余人，有些事岂能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声张，尽管上了年纪但仍旧喊出不弱于年轻人的嗓门，“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时间能改变一切，人也能在时间中改变。就像现在，人都变了不是吗！”

  “人都变了么？”宇武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带着缅怀过去的伤感，发自内心的悲痛道，“是呀，十七人，变得剩下七人，也许只有六人……”

  “我说，够了！”

  李维这回动怒了，话语中带着帝国龙骑的魂压，面前木案直接龟裂出无数条缝隙，厅内窗户连窗带框震向房外。数人身上微微带着光晕，李维只是一声爆喝他们竟需要使出全力才能抵御。

  李维身边的云龙河由于距离太近，隐隐把持不住，好在李维发觉自己这下有些过了，威压一缓，云龙河顿时轻松许多。厅堂内唯有李维身后少年与宇武不为所动。

  “你们先退下吧。”李维摆摆手，向那些巴哈姆要塞的一众官员说道，有些事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的。

  此时厅堂内只剩下四人，李维再无顾虑，坦然对着宇武言道，“老夫此行，陛下旨意，带你到帝都，为陛下再尽一份力。”

  宇武盯着李维的双眼，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半晌，缓缓开口道，“权利，加快了你的衰老啊。”

  “呵，确实呀，我老了。表面上是帝国元帅，实际上呢，也就指挥得家族中的几人吧。”李维伸出满是皱纹的右手扶过自己的发顶，似是对这个老字有种别样的情怀，“没错，宇武你是龙骑中最年轻的一个了。陛下也老了，回到陛下身边，他才能安心呐。”

  “回帝都？”宇武带着一脸不屑地言道，“我的家现在属于巴哈姆要塞，属于巴哈姆平原。帝都，太遥远。”

  “也罢。”李维抖抖身子，站了起来。宇武不由得往后退了一小步。李维瞧见，咧嘴嘿嘿一乐，“这么谨慎干什么？你我要是真动手，这巴哈姆要塞可就得毁一大半了。”

  李维扭头看了眼身后的少年，那少年则用一股带着炽热渴望的眼神回应着李维，是一种坚决。李维有些满意地转回头对着宇武说道，“宇武，不若我们打个赌……”

  “哼！”宇武直接打断道，“当年就有一赌，结果我与墨班谁也没成为赢家，反而葬送了希尔瓦娜！逝去了洛特！”宇武变得激动，声音渐渐变大，“还有巴哈姆特！”

  云龙河听到宇武喊出这几个人的名字时，眉头不禁一皱，也有些茫然的感觉，十余年，似是少了太多的人。

  希尔瓦娜，十七龙骑中仅有的两名女性之一，其妖艳的身影现在云龙河回想起来都有些年轻时的冲动。

  洛特，就是离这不远的南方那里，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小镇，继续颂扬着他的传说。

  巴哈姆特，当年十七龙骑第一人，可惜在与城邦联盟的那一场决战中阵亡，唯有这名叫巴哈姆的要塞，才证明其的强大过，存在过。

  “宇武！”李维不再听宇武总纠结往事，沉心直接大喝道，“今天就赌——”

  宇武的手向身后一指，正是那棕色短发少年，此时也在抬头看着宇武，“我的孙子，赌龙骑的未来，恒辉的荣耀，他的力量将打动你赌一种可能性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