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悯

  一条熟悉的大路，尽头却不是熟悉的终点。走到原本应该是巴哈姆要塞的地方，诺发现这里只有一间木屋。

  木屋外种着许多花草，几支仍然在盛开的花朵与巴哈姆平原上秋意凉风却有些格格不入。

  诺站到木屋的门前时，突然想起兰告诉过他进屋前要先敲门，但是窍门的时候是连续敲两下还是敲三下呢，诺的右手停在半空中没有敲下去。

  “进来吧，被引导的少年。”

  诺犹豫的时候，一道成熟男子的声音从屋内传出，这声音混杂着岁月的惆怅，诺这个时候有些小小的激动。

  屋内的摆设很普通，一名模样步入中年的男子正盘坐在茶几前喝着咖啡。

  激动中带着一些紧张，诺走到男子对面吞吐地说出一句，“你，您好。”兰教过他第一次遇到陌生人时应该礼貌地问好。

  男子一副没修边幅的脸，茂密乱糟的黑发在额前垂下就几乎要遮盖住双眼，但是却挡不住男子双眼中透出的奇异。

  诺觉得面前男子的这双眼睛透出的神采有些太过平淡，平淡得像一汪水，平淡得有些——奇异。

  诺打量男子的同时，这男子的目光也从诺的身上扫过，有一丝遗憾感袭上他的心头，再次凝望面前的红发少年，心中那丝遗憾仍然未去。眼中一抹伤感闪过，转瞬即逝。

  “学院中每个导师都有着代号，而我的代号则是辉盾，叫我老师、辉盾都行，其实都是代号而已。”

  男子示意诺坐下来，一翻手不知道从哪里晃出一只杯子，倒满一杯热咖啡推送到诺的面前。

  “您好辉盾老师，我是诺。”别人介绍了自己也要把自己介绍给别人，诺按照兰教过的话做着。

  长者或有地位的人递过来的东西要用双手去接，诺伸出双手去握起杯子，却不想杯子烫的惊人，但是他没有松手。

  “不先尝尝么？”代号辉盾的导师说着自己便饮下一口咖啡。

  “嗯，老师。”

  诺忍受着手上传来的疼痛感，将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滚烫的咖啡从嗓间一路烫到肠胃中，张口反出一股热气，很烫，但是也有诺从未尝到过的滋味。

  “好，好喝。”放下杯子时可以看到诺的双掌已经烫得通红。

  辉盾没有说话，有毅力是成事的基础，但是只有毅力却还远远不够。十多年过去，这里来来往往也有数人，但是眼前的少年却是唯一一个陪他和热咖啡的学员。

  “很有趣。”辉盾的心里泛出第二次对诺的直观评价。

  “刚喝完热咖啡，借着这股热劲儿出去走走也不错。”

  木讷，是辉盾对眼前少年的第一感觉，若他一句话不说他相信这个红发少年可以在这里闷上一整天。对于性格有些偏内向的学员辉盾也是接触过，引导他们变得开朗一些也是身为导师应该做的。

  果然诺很配合辉盾的想法，呆呆地跟在他的身后走出木屋，一直到他们站立在一处小坡之上。

  辉盾瞅了瞅身边这个比自己仅仅矮上半个头的少年，红色的头发随着巴哈姆平原的秋风在空中散乱飞扬，像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

  辉盾从诺的蓝色双眸中看出他有一种渴望，每个有梦想的少年都像是年轻时的自己，但是辉盾却突然感觉诺和他更像一些，具体什么地方像却说不清。

  “你好像来过这里，对么？”

  “是的，老师。”诺说话时还能感觉到喉咙里热辣辣的痛，一张口呼出的热气就像是吐出了一块云朵散在秋天的原野中。

  “那么就先说说你的故事吧，能经过巴哈姆平原的人并不太多呢。”

  辉盾听到诺说来过这里，不禁提起了兴趣。一是往届的学员中没有知道这里的，二是巴哈姆平原位处恒辉帝国的最南方，距离恒辉帝国的腹地确实是有些偏远了。

  诺忍着喉咙间的灼烧之痛，开始讲述他的故事，感觉像是说了好久，有时还夹带着一问一答，终于讲完了从洛特镇参加选拔一直到见到辉盾。

  诺没有注意到，当他提到要成为洛特一样的英雄时，辉盾的眼神中透出一种悲凉，对于洛特一词他似乎很熟悉。

  “来自洛特镇要成为洛特那样英雄的少年吗。”辉盾悠悠地问道，“成为英雄又有何用？”

  诺不用思考地回答道，“这样就可以有力量来保护身边的人！”

  “有力量不一定会成为英雄呢，但是英雄确实需要力量……”辉盾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可笑。

  “求老师教我如何强大起来。”诺非常诚恳地对着辉盾说道。

  辉盾并没有回应诺的请求，抬头看着巴哈姆平原的天空，他有很多的话要和诺说，他们还有些时间，所以并不急，慢慢地开口言道，“我先和你说说这里的故事吧。这里是用时空魔法创造出来的世界，很神奇吧。”

  诺点了点头，他不懂魔法上的事，但是他理解创造出这样一个地方的一定是非常厉害的魔法。

  “但是却创造不了生命，这里的花花草草都是我当年一点点种出来的。”

  诺很惊讶，继续听着辉盾讲道，“创造出这种时空已经是犯了神的禁忌，更不用说创造生命。”

  “神的禁忌？”诺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字眼，而且还涉及到神，在他心目中神应该是那种抬手便可以毁天灭地的存在。

  “是啊，神的禁忌。因为只有神拥有创世的权利，创造出这种时空已经是对神的亵渎。”

  辉盾的眼神有些不平淡的回答着诺，突然有些后悔向诺讲了禁忌的事，现在对于这个少年来说讲这些事会只让他徒增压力。

  “神……”

  回想起在学院食堂中出现的那一幕，那是神语吗，诺不禁哆嗦出一个冷颤，之前喝下肚中的热咖啡的效果似乎已经消失了。

  “冷了么？那就先回去吧。”

  辉盾看到诺的样子以为是入秋的寒意所致，而且此时说得太多诺也消化不了，只好领着诺回到木屋中。

  “还要来一杯么？”辉盾带着微笑将一杯咖啡推到诺的面前。

  诺接过时发现咖啡杯再没有那么烫手，而且感觉到一种温暖。

  “你想学些什么来让自己变强呢？”辉盾问了诺一个他最有兴趣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