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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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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章 吹响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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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凛冽的寒意贯穿容止的胸臆,他本不畏寒冷,此刻却觉得手指在轻轻颤抖,一生之中,他从未有过如此恐惧的时候。

  他在……害怕。

  那恐惧几乎要将他的心脏捏碎。

  然而失措也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地,容止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迅速灌满胸腔,他的眼眸里,沉凝着刻骨的冷静。

  现在不是惊慌的时候,首先要确定的是,洛阳那边是否发生了意外。虽然时间巧合得令他心悸,但信件的延迟,未必就与宫中有关。

  关心则乱。

  不过洛阳距离平城两千里遥,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获知具体的情形,这个时候,容止不由得想起楚玉跟他说过的后世的“电话”,要是这时候能有电话该多好?

  他在洛阳也安排有人手,直接受管家管辖,负责周全楚玉的安危,倘若冯亭要对楚玉下手,他的部属大约能做一些阻拦。

  即便确定洛阳生变,他也无法立即赶去救人。

  冷静地压下杂念,容止略一沉吟,当下做出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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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沧海得容止派人传讯,请他一晤,口讯中语意甚是急迫。他心中奇怪,容止做事素来大局在握,从容稳妥,生死关头犹面不改色,这回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竟似是比生死更为要紧?

  跟随着容止的部属一路行来快步,观沧海觉察街上的气氛冷肃萧杀。不断有马蹄声和整齐的奔跑脚步从他身边经过,

  溅起飞扬的碎雪。

  军队的号角首先在这条街道的街头响起,接着,观沧海听到四方传来的呼应,军官的喝令声,兵器的碰撞声,嘈杂而冰冷地敲击着观沧海的耳膜。

  倘若这时候有人在天空上观看,便能瞧见被白雪覆盖的平城中,一个个细小的黑点汇聚成流。将雪白的城市分割成数个方块,这些黑色的流动,朝同一个地方奔涌而去。

  那个地方是——

  皇宫。

  观沧海为之愕然。

  目前在平城,唯一有能力调动大批军队的,只有容止。

  容止这是要做什么?

  想要杀入皇宫?

  虽说冯亭的动作慢了些,但他也不至于这么没耐性吧?

  观沧海一直记得,从很小的时候,容止便很能沉得住气,怎地今日变得这般急躁起来?

  这个疑问在见到容止的时候变得更为强烈,观沧海敏锐地感到。容止的情绪被他自己强力压制着,仿佛只要稍一触碰,便会猛烈凌厉地喷薄而出。

  “……容止?”观沧海有些不确定地道。他目不能视,此时甚至有些怀疑,站在自己身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容止。

  容止简明扼要地道:“洛阳那边的信迟了两日。”

  观沧海平素虽然不怎么算计人,但论起心机来,并不比容止少多少,同时更是知道容止不少事,因而只听这么一句。便当即明白容止所虑,道:“或许真的只是信来迟了呢?”

  容止静静道:“但或许是真的出了意外。”或许,或许,或许没事吧,可他赌不起那个“或许”。

  一觉察到冯亭有可能对楚玉不利,容止便当机立断,召集起他所能立即调动的人马,控制住平城内外。固守城门,并且分出一半兵力锁住皇宫。

  这些,都只是准备。

  观沧海与容止两人肩并着肩,快步地走在军队让开的道路上,皇宫就近在眼前时。观沧海忽然开口道:“我还是不明白,冯亭怎么会这么做?”

  他始终觉得。冯亭没有对付楚玉的道理。冯亭若是要对楚玉不利,目的无非是为了针对容止,可是不管怎么想,这都是极为不智的举动。

  不过分的说,现在北魏接近一半的权力,暗中捏在容止手上,冯亭虽然贵为太后,但她若是想跟容止相斗,只一个照面就会被扳倒。

  洛阳那边,可以分两个可能来看待。

  其一,冯亭杀了楚玉。这是最蠢的可能。杀死楚玉,不但不能带来任何利益,反而会激怒容止,招致可怕的报复。

  其二,冯亭绑架楚玉,用来要挟容止。这一途看似可能,其实也是难之又难,洛阳平城两千里之遥,押解前来的过程中,多少变数容止都能给他变出来。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却是必须先瓦解容止在洛阳的部署,但那也不是太过轻易的事。

  此刻容止已经能看到皇城的门口,在密密麻麻军士的包围下,往日辉煌庄严的皇宫竟显出几分不堪承受的脆弱,他眸光深不见底,不带感情地道:“就算与洛阳无关罢,今日也顺道将一直悬而未决的事解决了。”

  他的思路和观沧海还算接近,观沧海能想到的,他自然能想到,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冯亭都没有对付楚玉的理由,因为她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依仗依靠。

  只不过,与观沧海不同的,便是楚玉对于他的分量,他不接受一星半点的侥幸,他现在就要确实而肯定地掌控局面。

  倘若冯亭真的做出不智之举,包围在皇宫外的军队便是他的筹码与武器;即便能确定洛阳无恙,另一方面,冯亭一直拖延着不进行皇帝废立却是不争的事实,他趁此机会强行将此事给解决了。

  在召来部属之前,容止便已经思考了一切可能,想过了最好和最坏的情形,并各自针对做出对应方阵策略。

  最好的情形,是他多心了,密信很快赶到,拓拔弘在压力下传位给小拓拔,由太后辅政。

  最坏的情形……最坏的……

  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

  两人走到皇宫门三丈时,观沧海觉察身旁的容止忽然停下脚步,扭头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容止长长的睫毛上凝着几粒细小的冰珠,他微微敛眸,轻声道:“无事。”

  倘若,他是说倘若,倘若楚玉真的有什么不测,他不介意拿整个北魏皇宫来陪葬。

  这是最坏的情形。杀光皇族中人,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现在他虽说掌控着很大的力量,但并不是整个北魏都受他控制,一旦最高统治者崩塌,必然会发生内乱和争夺。

  自然,对他而言,和平夺取与武力征服的区别,不过是少些心力和流血的距离罢了,并无太大的不同,可是此时此刻,容止衷心地希望不要让他用到最后的手段。

  他心肠冷酷,纵然满目山河遍地血,也不能动摇他分毫,但他不愿意其中有楚玉的血。

  来到大门紧闭的皇宫前,两人停下脚步,容止微微仰起头,语意幽冷:“开门。”

  话音未落,随即有两排军士合力抱起粗大的圆木,一齐撞开大门。

  “哐”的一声巨响,高大的宫门向两侧分开,北风卷地而起,吹得枯草簌簌作响,夹带着凛冽的雪片,抢在容止之前扑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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