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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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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不吝堂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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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上午,苏锦与碧兮碧月一同去了霁月阁,没有走最捷近的暗道,而是乘的马车绕行。

  三人在霁月阁前下了马车,刚一踏入阁中,就见一个不知哪里冒出的清瘦中年络腮胡男子径直朝三人扑过来,这么说也不对,因为人其实是朝苏锦一个人扑过来的。不过结果,是他当然不可能真的扑得到苏锦身上去的,他扑上的是两把剑,一把架在脖子上,还有一把也架脖子上,反正就是苏锦没事,倒是那男子吓坏了,旁边的人也吓坏了!

  那络腮胡男子马上意识到了事情好像有点大了,急忙罢手道,“你你你们别激动,我是自己人,这是个误会!真的是误会!”

  络腮胡男子一出声,碧兮和碧月面色就变了,竟然是个女子!而且,这声音还并不陌生。

  一边愣了半响的差工也反应过来,连忙走到苏锦面前,拱手恭声道,“小的见过苏三姑娘,姑娘您请息怒,他是阁主前不久才新雇来的差工,虽然是有些手笨眼拙的,但是肯定不是故意要冒犯三姑娘您的,所以还请三姑娘手下留情,就饶了他吧!”

  苏锦微微一笑,却连看都没看一眼那络腮胡男子,只低首悠闲地拨弄着怀里眯睡的小家伙,淡淡道,“你们阁主呢?马上叫他过来!”

  是时,听到了动静的杜修正慌忙赶上来,立刻指着旁边的几个差工厉声喝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的!竟然就看着三姑娘差点被人冲撞,还不快把这不长眼的给我拉后面去,马上去给我大板子伺候!”

  那几个差工得了令,立刻就把人从碧兮碧月二十人的剑下拉过去,架着就往后院走。

  那络腮胡愣住,忙挣扎喊道,“杜大哥,姐,你你们过了啊!你们放、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听到没有!”

  杜修连忙边跟那络腮胡“男子”使劲使眼色,边向差工厉声道,“不用管他,马上给我拖后面去!”

  差工得了令,片刻不敢怠慢,也不管络腮胡“男子”如何挣扎与抗议,架着人立刻就往后拖了去。

  苏锦拨了拨小灵貂团团的脑袋,淡笑道,“杜修,你招的这差工,好生特别!平时有客人来的时候,他也这么热情吗?”

  杜修立刻上前,拱手恭声道,“三姑娘恕罪,他是属下一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前些日子刚来晋陵投奔我说让我帮忙给他找份差事,但是这孩子吧,他又不太懂事,做事毛手毛脚,实在不好找差事,然后正好阁里现在人手也有点紧嘛,所以属下就……留着他了!”

  “哦!原来还是个孩子啊……可这胡子拉碴的,也太老了点儿吧!连我都早就没被当孩子看了,他居然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娘娘腔!”碧月大笑道。

  杜修汗颜,碧月啊碧月,你能不在这个时候拆我的台好吗?全是眼睛看着呢!

  “好了,还有话就进去说,在这儿耽误了阁里的生意!”苏锦边径直往里走边淡淡道。

  杜修连忙应了声,罢手让差工都散开做事去,自己则随苏锦之后进了内阁。碧兮拉过碧月,边往里走边压着声道,“再提醒你一次,不是什么话都能在随随便便的地方随随便便的说,否则你不仅可能害了你自己,还可能害了大家所有人!”

  碧月不服,咬牙低声反驳道,“我哪有!那个络腮胡的‘男子’明明就其实是姜姑娘扮的,苏姐姐和杜大哥还一唱一和地演得跟真的似的,我就这么说说,又没干别的怎么了?!”

  碧兮淡淡一笑,“是没怎么,可你如果拆了杜大哥的台,难道不是也拆了姑娘的台?”

  “我哪有!”

  “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正此时,街道上迎面而来一辆装饰尤其华丽的马车,在霁月阁前的街道旁停了下来,马车上并没有人下来,倒是马车旁的一个侍婢快步进了阁中,走到柜台前拍了拍台子,连看都没看眼柜台后面的差工,便是一副不屑的神色淡淡道,“辛丁蓬牡茶,二十斤!”

  差工没太听清,复问道,“这位姑娘,您说您要的是什么茶?”

  那侍婢顿时有些不悦了,“我说我要辛丁蓬牡茶,二十斤!”

  “什么茶?”

  那侍婢火了,猛地一拍柜台,怒声道,“我再说一遍,辛丁蓬牡茶!你难道是没长耳朵吗?你们怎么做生意的?就你们这样竟然都还能做成晋陵最大的茶行!”

  “不是的姑娘,那什么辛丁蓬牡茶的,我们这里没有这茶啊?”

  那侍婢怔住,“没有?你是在逗我吗?你们霁月阁不是只要世上有的茶就没有你们这里买不到的吗?我现在要买茶你居然告诉我没有,你难道是怕价钱太贵了我们买不起是不是?”

  “不是姑娘,我这么跟你说吧!不只我们霁月阁没有这茶,你就是走遍天下所有的茶行,都是绝对不可能买得到这茶的,因为根本就不存在,姑娘说的叫这名字的茶!”

  “我再强调一遍,叫辛丁蓬牡茶!你确定不是你没听清楚或者听错了!不可能没有这茶的,你马上去问你们的阁主!”

  “不用问,我都在这里干了两三年了,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只要是我们这里有的,你一说我就能给你拿出来!拿不出来的,也就是没有的,但如果连我们这里的没有的茶,那就是你走遍天下也没有的了!但是我们这里好茶也多的是,姑娘有没有其他想要的茶?”

  那侍婢冷冷瞪了一眼差工,返身快步走了出去,回到马车旁贴近马车似在与里面的人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自马车中走下来一个衣着十分鲜丽,模样还算标致,年纪也应该还未出二十的年轻姑娘,其身后还跟了两个婢女和两个家奴,上个街都能如此招摇,看来身份背景是必定不小的。

  那姑娘信步走入阁中,除了身后跟着的两个婢女和两个家奴外,方才进来买茶叶的侍婢也一同走了进来,见这阵势,阁里其他客人都自动选择了退避三尺,不能惹躲总是可以的。

  那姑娘走到柜台前,拿了本茶叶种类与价目记本翻了翻,然后随手便往后扔在了地上,冷冷道,“本小姐要辛丁蓬牡茶二十斤!千万不要告诉说你们这里本小姐没有,这种茶是一定有的,也不要跟本小姐说价钱如何,它就是天价,本小姐照样出得起!”

  差工十分为难,“这位小姐,我们这里是真的没有这茶,要是有的话,您一次就要二十斤这么大的一笔生意我们怎么可能不做呢!”

  旁边的侍婢上前在柜台上啪地一拍,怒道,“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是当今御军大将军的五千金,我家小姐的嫡长姐就是庆王妃,庆王爷是我家小姐的姐夫!今天你们要是拿得出这茶也就罢了,要是拿不出,就是抄了你们这霁月阁,也不过是我家小姐一句话的事情!”

  那年轻姑娘淡淡一笑,“小芸,你别吓着他们了!本小姐不过就是来买点儿茶叶,对抄了他们这破茶行可不感兴趣,只要你们拿出本小姐要茶叶来,本小姐自然不会多计较的!”

  差工急了,“可是赵小姐,我们这里是真的……”

  “还有什么可是,今天这辛丁蓬牡茶我家小姐是要定了,你们这霁月阁还要不要保,就看你们自己怎么选了!”

  差工知道这事是麻烦了,也不敢再接擅自这拨难缠主的话,连忙让人进去请杜修出来解决。

  碧月怀抱着剑,从内阁懒懒散散地走出来,倚靠在柜台旁,瞥了眼那正说话的侍婢,淡淡道,“这哪儿来这么大的疯狗,真是吵死人了!”

  此话一冒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偏偏一旁的一差工还傻傻道,“碧月姑娘,狗?哪里有狗?”

  “狗仗人势啊!”碧月笑道。

  那侍婢脸都气绿了,侧身走到碧月面前指着碧月鼻子怒道,“你怎么说话的!我陪我家小姐过来买茶叶哪里碍着你了,你凭什么这样骂人!”

  “我就说一句狗仗人势,又没指名道姓我也不知道你姓甚名谁,怎么就骂你了?难道狗仗人势的是你啊?还有,把手拿开,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指我鼻子了,而且我又不是君子,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

  旁边那据称是赵家五千金的女子走过来,把那侍婢拉到一侧,看着碧月冷冷道,“本小姐看你年纪也没多大,说话这么就那么难听呢?打狗尚且还要看主人,这么跟本小姐的侍婢说话,你觉得合适吗?”

  碧月点头,“嗯……好像也确实不太合适,那赵小姐你好歹也是一个大家闺秀,这么跟我一个小姑娘说话,也不太合适吧!”

  “是嘛,这样不太合适吗?那你觉得,如果本小姐直接让人抄了你们这霁月阁,是不是要合适些?”

  “好大的口气!”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所有人闻声侧头,便见一个面带月银雕花面具、身形清瘦的白衣女子从内阁缓缓走出,身后分别是一个面容清秀柔美的蓝衣女子,以及霁月阁的阁主杜修。如今晋陵中过半的人没亲眼目睹也有耳闻,眼前这个带面具的白衣女子,自然也就是霁月阁的正主,瀛州苏家的三女苏锦。

  苏锦颔首轻抚着怀中的小灵貂,浅笑道,“你就是赵林崇的五女,赵月珊吧!”

  赵月珊闻言一怔,随即大怒,“区区贱民,家父和本小姐的名讳也是你等配叫的!”

  苏锦淡淡一笑,“是吗?你就不用说了,也不别说你父亲,就是你的姐姐姐夫庆王妃与庆王爷,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地称一声苏姑娘,你觉得,我配不配直呼你的名字?赵月珊赵小姐!”

  “你到底是什么人,别戴个面具遮遮掩掩的,有胆子这么跟本小姐说话却居然没胆子以真面目示人,只怕是长得太丑,不敢露出了见人吧!”

  苏锦浅笑,“我长得如何那是我的事,倒是赵小姐,想必怕是其实根本不懂茶吧!不然也不至于来这儿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让我猜猜是什么原因,是情郎吧!兵部尚书许长贞许大人的七公子对不对?晋陵这些世家公子里,许七公子懂茶那是出了名的,所以肯定不是许公子要喝这茶,而是许公子建议赵小姐自己喝这茶,我说得对吗?”

  此时的赵月珊已经是又气又羞,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知道再呆下去情况只会更糟糕,恨恨得瞪了眼苏锦,转身就走。

  苏锦侧身看向碧兮,点了点头,碧兮会意,立刻上前追了出去,叫住已经要踏上马车怒然离开的赵月珊,递了一张纸条过去,“赵小姐,这是我们姑娘给你的东西,觉得赵小姐应该有看一看的必要!”

  赵月珊让旁边的侍婢代为接过,这才又拿到自己手中,打开随意得扫了一眼,面色瞬间就变了,一怒之下揉成一团狠狠地扔了出去,然后转身就上了马车中,命马夫立刻回府。

  但奇怪的是,马车刚离开没多远竟然就又停了下来,不知赵月珊是吩咐了什么,其中一个侍婢又急急忙忙倒了回来,把那方才已经被赵月珊揉成一团糟的纸条捡走了。

  看赵月珊一行已经离开,苏锦几人也也进了阁内,碧月有些好奇道,“苏姐姐,你刚才那纸条上写的什么呀,把那赵月珊气成那样!”

  “没有什么啊,只是写了辛丁蓬牡茶的用法和疗效而已!”苏锦淡笑道。

  “可姑娘,你怎么知道辛丁蓬牡茶是一种牲畜药?”杜修也疑问道。

  苏锦抚了抚小灵貂的绒毛,浅笑道,“前几年刚养小灵儿的时候,灵儿不下食,兽医老先生给它开的,就有这味药!之后也用到过几次,自然也就记住了!”

  “这赵月珊也是挺可以的,人间接的羞辱她跟牲畜一样,她倒是以为人家是对她好心呢!”

  “可是姑娘,我们这样羞辱她毕竟是不太好,她会不会,回去跟她父亲说或者后面再来这里找麻烦?”碧兮担忧道。

  苏锦浅笑摇头,“赵家与许家虽然说不上是对立,但是也从来不合,她却背着家里人常常去见许家七公子,甚至还妄想着自己能嫁过去,他们要是真的两情相悦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可现实是人许七公子从一开始就没看得上她,而且她被这样羞辱还不自知,你觉得她敢跟家里提这件事吗?”

  一旁还未换去络腮胡行头的姜影儿凑到碧月身边,一把搂过碧月的脖子,笑道,“话说碧月小姑娘,如今这副伶牙俐齿,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啊!”

  碧月万分嫌弃地从姜影儿胳膊下钻了出来,拱手正色道,“小女子还是一个待字闺中、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还请这位大哥自重!”

  姜影儿愣了愣,差点儿没反应过来,半响才又道,“呀!闺女,你竟然都这么大了?你还认得我吗?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爹啊!”

  碧月:“……”

  众生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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