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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娃传之娃众取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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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丽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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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从李娃房中传出不寻常的声响,特别是人声,这风铃能吸音,并传出共振的鸣响,殊不知,这些风铃一个挨一个地,就镶在回廊的边上,就这样,一只传一只地,将声响传到了几间房之隔外的姚彩儿房中,其实这是姚彩儿为李娃置下的警报声,护她的周全。

  姚彩儿一听有李娃的尖叫声从房间中传出来,立刻支了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仆冲向李娃的房间,按她们现在这等人家的收入,请几这个这样上壮的看家护院,根本不成问题。

  那些男仆们一听摇钱树遇险,立即冲门而入,将那位张乐官狼狈地扯出来。按那时候的乐坊规矩,张乐官即使受到这样的“厚待”,也不能声张什么的。因为李娃是私伎,与宫伎,官伎,家伎不同,她拥有完全的自由,要接洽什么客人,何时进,何进退,都由李娃家说了算的,即使客人使更多的钱,如果李娃不愿意,客人也不能强来,进来了李娃家,更要守李娃家的规矩,不然李家以冲犯的罪名告到官衙里去,法理上也是扶着李娃家的。

  姚彩儿的见识,足以把这点拿捏得恰到好处了。知道她们这等人家,不惧财势,不惧贵势,唯惧权势,官字两个口,有理说不清的,因此凡是位高权重的大官人物,如果看中李娃来登门,姚彩儿知道这种人绝不能惹,也绝不能攀,一旦惹起,一百个李娃也能毁在他们手中,且投诉无门。如果攀就更不行了,高官得势的时候,别的客人碍着他看中的伎人是他的心头好,没有人也同他争的,怕惹得高官不高兴,这个伎人基本上就属于这个高官独占了,想赚其它生意钱就难了,又不敢向高官多要,怕得罪他不高兴,但门面就要撑着,等于是白贴钱去伺候他。

  那些人家,能等到高官厌弃,主动退出,已经算是好运气的了。不好运气的,如果伺候期间得罪了高官,马上封门锁人。最不好运气的,就是如果高官失了势,树倒胡孙散的话,这种门弟就被视为高官的外室,不连坐也得抄家。

  就在李娃家南曲就出个这样的事情,一个有名的叫丽婉的伎人,成了当朝一位辅相的长包后,就只能伺候一家,其它的收入就像冬天的湖溏——全干了。丽婉的妈妈很多时候都对姚彩儿家露出羡慕来,只盼着那辅相什么时候厌弃她家的丽婉,从她家撤了,她便又可以像以前那样迎来送往,日进斗金了。

  可惜丽婉家抽到的是一支下下签,辅相因为政弊的事情被法问下狱。丽婉与养娘知道风迟早要刮下来,收拾了细软,支散了佣人,连窝都不要要先到外地躲躲,但一出门,来搜房的官兵就到了,将丽婉一行截个正着。全部家财,连丽婉头上的首饰都被摘了下来,当作是那位罪臣的家资来抄没,丽婉还落得个罪属潜逃的罪名。丽婉被带到了官衙听置发落,最后是发到那一家做家伎,或者发配到边陲地去做营妓都未可知呢。

  李娃每每经过丽婉家的门外,看到那被官批封住的大门,都替丽婉伤心婉惜。也曾想搭着某些有关系的客人,可否在官衙里关照一下丽婉。姚彩儿知道李娃有这样的心,及时便拦住了。后怕地训了李娃一顿,这是将事非往身上拉啊,如果如果一旦被有心之人欲加之罪,到时候将李娃家同丽婉家同门一同拉进去,连一个狱率都可以是摧残李娃的凶徒。那样的日子,谁听谁闻。她们这样的人家,最怕就搭上事非官家,搭上一线一丝,就像踩上了钢丝,随时随刻都能掉下来,弄得粉身碎骨。

  李娃了解姚彩儿的自保,但也愧于她们对丽婉家的冷漠,姚彩儿却没有一丝那样的想法:“你替人着想,丽婉家还曾想将我们家拉下水呢”。:“姚娘,你何出此言呢?”李娃追问着。

  听姚彩儿的追述才知道,当初丽婉被辅相独占的时候,丽婉的养娘老想那辅想快些对她的女儿生厌,好摆脱这个瘟神。竟然向辅相介绍旁边的李娃比她的丽婉丰华更盛。

  那辅相还真备了礼上门来见李娃。李娃想起了,那朝门外有贵客求见。姚彩儿并没有讲清楚来客的身份,却要李娃穿戴俗气,脂粉厚重庸陋,并吩咐李娃在客人面前举止尽可粗俗轻浮。

  李娃知道,但凡姚彩儿要她这样做,对方就肯定是一个不宜接洽,不能惹进来的客人。与姚彩儿合作的默契,李娃一般在这种情形下,不会问太多,懂得一切都是姚彩儿为她好的安排,她会一丝不苟地照做。要变形在一个粗俗的李娃,就要百分百地粗俗。

  果然,那辅相一看面前,妆化得看不清原来五官真面,衣服穿得像个开饭馆的看堂娘子。松松跨跨的衣服,还有那一对花俏得不能看的绣鞋,还穿错了对子,不同色的两只。李娃上来敬茶,那茶是高等货,却混着衣箱的味道,一闻就知道不懂得储存而弄成的。李娃想来为他一扇风,那股俗气的香水味让他鼻子像钻了虫,几个喷嚏下来,连茶碗都喷番了……

  辅相回到丽婉家,说丽婉的养娘说得太浮夸了,那个李娃只是徒有虚名,其实就一庸脂俗粉。对辅相的见解,丽婉娘并没有怀疑姚彩儿使了诈,只以为,男人看女人的美,与女人看女人的美,角度理解不同,她们觉得李娃美,但有些人就不定觉得。怪不得外面,来过平康里的高官门,但凡见过李娃的,都说她没有传说中的优质。反而那些见过李娃的中等客人,又是另一番见解,说李娃仍属平康里首美。

  每当听到这等言论,那些权重高官们的理解又是出奇的一致的,认为那些中下等官员与布衣富户,没有见过大货色,更没有那么多的财物消费大货色,以为他们眼中只有俗粉之资的李娃就是上佳人了,贻笑大方。

  李娃家便是这样,绝不攀权贵重臣,只在最安全的人脉范围里构建她们的领地。这两三年里,姚彩儿为李娃拒了一个又一个又不应该接洽的客人,为她规避了一次又一次的风险。

  但李娃爱跳舞,也不能总是孤芳自赏,有官方的,坊间比舞盛宴,总想去消遣参加。但又不能被权官看中。姚彩儿也为李娃备好了一套,以纱蒙面,从不露全脸,如果因为舞姿被那家高官看中了,马上要隐身而退,连名字也不能留下。

  姚彩儿的经历曾穿州过省,这为她给李娃造身份提供了许多的资源。姚彩儿知道好几个省份,甚至有一些边省里有那些名舞伎及她们的传人。姚彩儿有着名单,记得清楚,因此李娃每次参赛的身份,逞贴上的署名便是这些身份轮着用。

  李娃每次参宴后就退,如果权官们想追她的身份,都是外省的,早就回乡去了。权官们多半能打消追下去的念头,况且跳舞好看的长安伎人多得去了,没有那个男人为这个只露出个眼睛,还不知道真美不美的舞伎摆下太多的心。

  还有一点要注意的是,在舞宴上必须退身得快,那得非常熟悉比赛场中的地形,在高官的随人们还没有跟上李娃的时候,她的车马早就退场走了。包括杨瑞笙那晚遇危机的太常寺。李娃都不知道在那儿,成功抽身过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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