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宠物店

  白话惊愕。

  “快下车，时间赶不上了快！”小甜甜在车门边催促白话。

  白话惊愕，愣住了，保持着下车的动作。

  “老板，快下车吧，你女儿在等你。”司机微笑说。

  白话此时再看车内后视镜，镜中人已经变了，变得令人毛骨悚然，五官错位，甚至消失，面容模糊，近乎是肉饼。

  “我去！”白话匆忙下车，景象着实吓倒他了，防不愣的来这么个画面，是谁都得倒吸口气。

  白话一下车，神车就启动了，速度很快就驶向了无方，白话瞪着眼睛看着车牌，并记下。

  白话所惊愕的大概很复杂，一一捋。

  首先，小甜甜是只鬼，寻常人是看不见她的，而神车司机看见了。

  其次，金乌是只灵宠，形象却与普通金毛犬一样，而神车司机发觉了它的不同。

  最后，神车司机很诡异，其面貌惊悚。

  最后，白话总结，判断神车司机根本就不是人。

  “那个……小甜甜，然后呢？”白话恍惚中回过神来，扭头问身旁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手拦着小白熊，此时它非常干净，犹如刚刚打开包装的全新玩具，她望了一眼那个消失的神车，眼睛里露出一丝感激，她早就知道那个司机不是人，“人以群分”，当在一台车上时，有种亲切感。

  “谢谢叔叔，现在我要走了，不要送我！”小甜甜望了一眼子午路口，此间风依旧，天空依然阴沉。

  白话想，他所能做的只有到此，遂点头。

  “汪汪汪。”金乌仰头吠叫三声，大概与小甜甜道别。

  小甜甜迈腿，从白话的身前经过，三步之后，扭头，目光盯着金乌，抬起小手挥动，之后才把视线转移到白话的身上，继续挥手。

  小甜甜向路口走去，白话原地站住，小甜甜一步一回头，走了很远，金乌追出去几步，冲着小甜甜摇晃着尾巴吠叫，白话不明白，这是要挽留呢？还是嘱咐一路顺风？

  小甜甜站在路口马路牙子上，抬腿一迈就是人行横道。

  小甜甜回望，眼睛里有不舍，也有新生的渴望，最后迈出小步伐，头不再回，直接走到路口中间。

  车流依旧，从小甜甜的身躯里穿过，或者是小甜甜穿过车辆。

  小甜甜扭头，冲着白话微笑，然后她的身躯开始散发光芒，模糊，化作一道带着尾巴的光束，钻到地下，连同怀抱的小白熊也消失在车流不息的路口。

  小甜甜投胎去了，这似乎不合理，冥界不是自家，想怎么来怎么来，想怎么走怎么走，不经判官就可以私定来生。

  可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不是白话的业务范畴。

  “走，回家！”白话看着小甜甜消失的路口与金乌说。

  而此时，白话忽然仰头，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右手掌中突然握着一个东西，低头抬手，手里居然握着一个银饰，一个婴儿才佩戴的银饰，银镯。

  银镯没有银白色光芒，泛暗，实心，上有银铃。

  “这个值几个钱？”白话大概明白，这是小甜甜生前之物，以酬谢白话的帮忙。

  “物轻，情意重！”金乌说了句，然后朝着白夜宠物店的后门方向走去。

  白话掂了掂，至少这趟没白忙活。

  ……

  白话刚刚回到白夜宠物店后门，阴沉的天空居然晴朗起来，风也止了。

  “老天真会配合！”白话嘀咕了一句，或许是有人为之，可谁有那么大的力量？或许只是冥冥之中的天象。

  出租车停下，刚刚下车，发现天空已经明亮起来，风也止了，司机犹豫了一下抱怨道：“这天也太作了。”

  司机拉了趟远活，回家时间耽误了，否则这会应该已经收掉了衣服，或许会呆在家里陪怀胎十月的妻子。

  而实际上是，家里的衣服已经收起来了，他居然忘记了家里有母亲在照顾怀孕的妻子。

  司机还是走进了单元里，拾阶而上。

  刚刚踏上两级楼梯，手机就响了，还没说话，那头就激动而焦急地说：“周正，赶快回来，小怡发作了！”

  这是个好消息，迟早会来，但不确定那一天，这个早晚会到来的好消息，一直把一家人搞得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没紧张，反而松了口气，出租车司机周正加快了步伐，跑着上楼梯，只恨该死的楼里居然没有电梯。

  周正回到家，母亲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妻子的衣物，新生婴儿的衣服及其他用品。

  妻子仰坐在沙发里，嘴里在呼喊，甚至谩骂，痛疼让她脸上布满汗珠。

  “周正，你个浑蛋，现在才回来！”周正妻子黄怡疼得难受，估计已经乱了思绪，嘴里骂着，双手挥舞。

  如若其他时候，周正被骂，肯定不爽，肯定要发飙，可这会乖多了，凭任黄怡骂，还得笑嬉嬉去迎接。

  周正的母亲是上一代人，完全没有亲见过这样的儿媳，不过电视里看过，回想当初，自己的心情也复杂，情绪很糟糕，只差像儿媳一样开骂，女人理解女人产子之痛，释然。

  “快叫车啊……你个王八蛋！”周正是新任父亲，完全没有经验，一时凑近在妻子面前手忙脚乱，就是不知道怎么办。

  “别看着，抱着小怡下楼，你不是开着车回来的吗？”母亲看着没经验的儿子也急了，可怜自己是个老妇人，否则干脆直接上手，把手里的大包小包甩给周正。

  “哦……好……”周正才恍然，然后横抱起妻子。

  “快点，好痛……”黄怡大概神智都模糊了，挥舞双臂嘴里叫着，无力地敲打在周正的胸前肩头，“快出来了！”

  “等等，马就到了！”周正终于下楼了，母亲开车门，周正把妻子放到后座，由母亲照顾，自己开车。

  医院里，产房中，经历过一场产妇嘶声吼叫之后，一场生命的诞生故事落下帷幕，一个婴儿的啼哭宣告了周正做上父亲的事实。

  产房外闻听婴儿啼哭的周正，一下子挥动双臂，紧握拳头，作为父亲，他同样辛苦，在产房外为妻子捏汗，现在都平静了。

  “母子平安！”医院出来宣告消息，告知家属。

  “医生，男孩还是女孩？”周正抢先迈到医生面前，握住医生的手，之前周正没有检查过胎儿性别，大概是无所谓，只要孩子不是隔壁老王的就行。

  “千金！”医生微笑，祝贺。

  “女孩儿！”周正母亲稍一愣。

  “小棉袄，挻好！”周正也乐呵，扭头看到母亲面色阴沉着，于是说，“妈，孙女更贴心。”

  此时，老妇人才勉强微笑，到底也是周家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