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仙圣尊

  陈枫感觉自己已经到了生死边缘。没有秘力和秘识作为依靠，单纯靠意志，并不能坚持多久。

  他的脑中开始出现很多杂念和异象，各类荒唐的念头纷至沓来，让他生出了忽喜忽乐的感觉。

  他甚至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正在暗处盯着自己。眼睛的主人正等待着一个机会扑过来，在自己的身上洒下毒药，去腐烂他的肌肉。

  万千杂念像是一道道乌黑的血浆，从被割裂的伤口中流出，伤者无论如何挣扎，被紧紧束缚住的身体都发不出一丝呜咽之声。陈枫的精神有些恍惚了，仿佛他的身上正有一个深深的伤口，正有血液不断流出一般。

  这不是来自精神的攻击，但是远远比精神攻击可怕。以巨大的外力压迫，导致秘者自身产生极度不适，让其自我崩溃。一旦达到这种目的，秘者可能会永远深陷其中，无法解脱。

  脖子上的青石再度发出一股凉意，让陈枫的意识还能保持最后一丝清醒。他爱惜地摸了摸青石，心中不由想到了祖父母。当他出生时，祖父母便将青石放在了他的身边，长大后为他带上。即使他们都不在了，青石还在护佑着他。他想不明白，祖父母都是普通人，怎么会有这样神奇的青石。难道是上苍感动于他们的亲情，赐予的珍宝吗？

  然而，青石纵然能够帮助陈枫，可是压力依然越来越大。陈枫一度生出了就此闭上眼睛死去，去寻找祖父母的念头。

  我这是怎么了？每一次，当青石再度将其唤醒时，他都问自己。可是又会再一次沉入绝望。他觉得自己再也支撑不住了。

  好在，叶留雨已经带着他从井中穿过了。

  各种痛觉像是潮水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里就是第二层了，不过却再也没有海水。陈枫看向叶留雨，不由一愣：“你怎么了？”

  此时的叶留雨，脸上现出了浅褐色的斑点和丝丝皱纹，她的头发也变得干涩、枯黄。虽然容貌的轮廓没变，但是却仿佛衰老了三四十岁一般。当然，秘者的年龄不能以这种方式计算。陈枫的比较只是出于凡人的感觉。

  “没什么。”

  “你怎么突然变老了。难道这才是幻觉？”

  “这不是幻觉。我确实老了，你也是。”叶留雨竟然十分平静。

  陈枫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能够清晰感受到上面的皱纹。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也不复少年的光滑。

  “这是怎么回事？”陈枫有些慌了。任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无法淡定，不过叶留雨除外。

  “这是这口井的奇特所在。相传，这口井是禁地和乌海之间的一丝缝隙。这丝缝隙太奇特了，时间在这里都被扯裂了，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第一次经过这口井的时候，我也被吓到了。不过没事，当我们重新穿回这口井的时候，时间会逆流，我们便可以恢复之前的模样。”

  陈枫抬起头，发现一个乌黑的孔洞悬在几十丈外的天上。正是那口奇异的井。

  就在陈枫仰望的时候，井中突然发出“咕咚”的声音，有东西掉下来了。

  陈枫和叶留雨往旁边一闪躲开了。随后他们发现地上多出了一具女尸。她的头发已经枯黄，脸上是千沟万壑的皱纹，皮肤干瘪，骨瘦如柴，十分衰老。最主要的是，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恐惧和无力。

  叶留雨看了一眼，便淡淡地说：“这个世界上自不量力的人太多了。”

  听叶留雨的意思，这是一个擅入此地的秘者。她一定有所企图，可是为什么呢？

  “身怀禁地之匙的人，也就是禁地有缘人有一些好处。这些好处说不清楚，或者是好运气，或者是能躲开一些秘阵禁制，或者是在禁地中施放秘术的威力更强大，甚至能够让禁地的秘宝主动去寻找他。总之是有让人羡慕的好处。不过，也许这些好处并不算太大，可偏偏被人夸大了。于是，就产生了一批想打禁地之匙主意的人。赤霞山脉知道这个空间所在的人很多，但是能进来的人很少。但免不了有几个修炼了雷系秘术的人认为自己有这种本领，于是便出现了井中掉落的这类干尸。”听来，叶留雨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们现在去哪里？”陈枫不愿意再看干尸的模样，问道。

  “接下来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了。我帮不了你了。最主要的是，来到了这里，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拿不到禁地之匙，你将无法在秘界立足。逃是逃不掉的。”叶留雨的话很直白，“不过你放心，观澜宗会给你一些补偿，足够你一辈子受益，只要你能活下来，有命去享受。”

  叶留雨随后指着前方说：“我会陪你走下去，但我不再会为你出手。因为我出手也没有用。现在走吧。”

  海底渐渐出现了一些骷髅，踩上去就会碎成粉末。

  “这些都是死在这里的探险者吗？”

  “是啊。带着满满的信心而来，结果永远葬身海底。这次禁地之行，很多秘者也会重蹈他们的老路。也许你我最终也会如此。即使这次不这样，以后也难保不落得一个凄凉的下场。毕竟，秘界秘者如云，但是走到最后几步的寥寥无几，绝大多数人都是死在了半途中。为了修炼，舍弃了太多的追求和欲望，你觉得可惜吗？若是做个凡人，有吃有喝，丰衣足食，是不是这些富家翁比秘者更幸福呢？”

  陈枫摇了摇头：“我成为秘者，是因为我要做秘者才能做成的事情。其他事情，我没有想这么多。”

  “没想这么多？是不想和我说吧。”叶留雨直接点中了陈枫的心思。

  二人走了没多久，前方出现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叶留雨指着沟壑说：“从这里下去，禁地之匙便在其中。”

  陈枫驻足了一会说：“有点奇怪，不太像是天然形成的。”

  “这个你都能发现。不简单。自然是有人开掘然后把禁地之匙放入其中。”

  陈枫有些迷惑不解，但也没有多问。此次来乌海，让他疑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沟壑虽然深，却有往下走的坡度。只是越往里面走越黑，而且碎石遍地，很容易滑下去。从这些碎石便能看出，这里是被生生凿出来的。

  陈枫取出了一块荧光石照明，发现在沟壑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坑。

  叶留雨止住脚步，对陈枫说：“如果我告诉你这个深坑是一个人一拳打出来的，你怎么想？”